第17章 谁是死者
(一)她是谁 夜,凄如水。 如墨的夜空悬着半轮倦怠的残月。 K大女生寝室窗口,三支幽微的白烛明明灭灭…… 烛光下三张面容模糊的脸紧挨着白烛,凝神低唤一个人的名字,唤声低凄且幽怨绵长…… 片刻之后,女生寝室的门锁传来细微的声响。 一头披肩直发的史芊左右互视了一眼身边人:“她真的来了?” 左侧眉眼如花的夏小嫘一把拽紧史芊的左臂:“她到底是人是鬼?” 右侧中性打扮的甘甘则淡定地吐出一口气说:“应该是鬼。” 接下来一片死寂…… 门锁的声响越来越沉重,吱吱嘎嘎,仿佛有人在撬门。 “是不是贼?”甘甘皱了皱眉开口。 “很有可能。她有钥匙,不可能撬门。”夏小嫘目光惶惶。 “我去开门。”史芊中了蛊一般,立起身。 两人想要制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眼巴巴望着史芊走向大门。 门打开的刹那,史芊一怔,恍惚间问:“幸惠,真的是你吗?” “是的,亲爱的室友们,我归队了。车祸把我拉到天堂,可是天使不收我,她说你还得在人间受九九八十一难呢,天堂还没我位置。”幸惠的食指作了个旋转下降的动作,示意自己又回来了。 “可是,我记得半个月前你还在重症病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夏小嫘一脸惶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的脑袋受了撞击,别处又没受伤。现在脑袋恢复了,就一切正常了。”幸惠轻描淡写地说完后走进寝室。 “那你又是怎么进学校的呢?”甘甘突然问。 “翻墙呀,又不是没翻过。”幸惠自顾自地脱掉衣服,躺到了床上,仿佛累极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鼻息。 夏小嫘想去拉灯,被史芊芊制止,将她一把拉到角落低声道:“她万一真是鬼,拉灯岂不真相全露,万一现出原形……” 甘甘也在旁边点头:“都先睡吧,一切等明天天亮再说。” 夏小嫘小声碎念:“她应该不会害我们吧,何况我们唤魂也是为了救她。” 史芊轻拍了一下夏小螺的肩:“不会的,也许她只是想我们了,来看看我们。” 一个月前,这四人间寝室的全体女孩相约一块儿去郊游,途中因为一场小小的意外,四个女孩子争执了起来,后来越吵越凶,四人中的幸惠可能因为受了极大的委屈,气极之下跳了车窗,摔到了车外,脑部受了重创一度昏迷不省…… 开始的半个月,另三名女孩天天去医院探视,可是后来因为临近期末,课业越来越繁重,三人只得相约期末考后再去探病。昨天因了甘甘建议,她说她们老家有个风俗,昏迷的人若越超过一个月不为她唤魂,那么醒来的机率将会为零。 所以,今晚她们为幸惠唤了一次魂。 没想到,真的将她唤了回来…… (二)黑盒子 次日,风平浪静。 夏小嫘一夜没睡好,睁开眼第一眼便望到了幸惠。 幸惠正在叠被子,身上依旧还是昨晚回来时穿的蓝色羽绒背心、黑色牛仔裤。晨曦从窗口照进来,在幸惠的背后投下一个浅浅的影子。她不是鬼,夏小嫘在心里暗自吁出一口气。 “幸惠,车祸的事,对不起。”夏小嫘觉得早道歉比晚道歉好,毕竟这一次幸惠确实吃了许多苦。 “别再考量我的记忆力了,你们知道我的记性一直都没你们好。”幸惠诚恳地笑了笑,走进了寝室的独立卫生间。 这时,甘甘和史芊也相继醒了过来。 “看来,是我们误会幸惠了。”夏小嫘朝着醒来的两个人自言自语地说。 床上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言不发。 从早餐开始,三人就感觉到了些许异样,直到所有的课程上完,三人的异样感已填满了胸膛。 因为——从头至尾,走出寝室的幸惠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根本不理睬她们。 “难道——她还在生气,早上说忘了只是骗我们的。”夏小螺搜肠刮肚寻找能够解释得通的理由。 “你们听了别怕,我在半夜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她在洗帽子,那顶粘满了血的帽子,就是车祸的时候她戴过的那一顶。”甘甘拧紧眉头说。 “怪不得,我上厕所的时候就看到一盆血水和挂在墙上的那一顶洗干净的白绒帽子。”史芊若有所思。 远远地,她们看到有一个男生走向离她们十来米外的幸惠,那个男生她们认识,是中文系的大才子宋边城,幸惠曾经苦苦单恋过他。 三人尾随着他们,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穿过人群,幸惠和宋边城至僻静处停下来,宋边城递给幸惠一个小小的盒子,通体黑色,油光发亮惹人注目。宋边城动了动嘴唇,好像说了一句话,幸惠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转身就走了,只剩下宋边城呆呆地站着…… 幸惠走得很急,没一会就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们决定先找宋边城。 宋边城出神地呆立着,很容易地便被从身后冲上来的三个女生一把逮住。三人围住宋边城问他,刚刚和幸惠说了什么?那个盒子又是什么?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宋边城警惕地打量她们,突然他脸色发白地称自己肚子痛,飞也似地离开了三人的视线…… 三人悻悻地对视了一会,吐出六个字:“去医院,查幸惠。” 医院离学校很远,需要转四辆公车,等她们到达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原平医院十三楼住院部,三人齐齐站到了电梯口。 护士长还是那名姓秦的中年优雅女子,高高的盘发,明丽素净的脸庞。三人欠了欠身向她打招呼,秦护士长一脸愉悦地接待了她们。她告诉三人,幸惠十多天前就转院了,好象是转到上海一家大医院去了。 至于后期的情况,院方就不得而知了。 (三)谁是鬼 她们要下楼的时候,发现电梯口已经挂上了“电梯报修,请勿使用”字样的挂牌,三人扁扁嘴只得改走楼梯。十三层是一段漫长的楼梯,她们一边聊天一边手牵手走下楼。来到第四层的时候,她们隐隐瞥见楼梯拐角的暗处立着一个硕大的镜框,镜框旁有一个白瓷盆,白瓷盆里面的纸元宝灰烬似乎还尚余温度…… 三人好奇凑近去看,是一张黑白遗照,竟然就是刚才姓秦的护士长的面容,只是笑容要比刚才僵硬许多…… 一路狂奔,三人回到学校已是深夜,她们发现学校的院墙上竟然新装置了无线电网防盗设施,她们突然想到了什么,齐声道:“幸惠,在撒谎。” 一夜未归,三人主动向寝室管理员尚姨交检查,可是尚姨根本不搭理她们。也许是到了更年期,尚姨的脾气最近差了许多,经常动不动就不理人。 折腾了一整夜,三人倒头便睡,谁也没有理会到幸惠的床上已是空空如也。 一阵闹铃将三人从梦中惊醒,闹铃来自于幸惠的床上…… “史芊,幸惠不见了……”夏小嫘看着幸惠空空如也的床,不知所措。 “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个闹钟?”甘甘走过去将那个闹钟拿到手上,塑制的黄色磨菇状电子闹钟。 “送钟,送终……”夏小嫘自语。 “我做了个梦,幸惠告诉我——她其实是鬼。”史芊冷不丁曝出来一句。 “她回来,送我们一个钟。是不是示意要带我们一同上路共赴黄泉。”夏小嫘的牙齿抖了抖,吐词有些不清。 “可是,最后她并没有带走我们,又为什么?”甘甘不解。 “为什么呢?”夏小嫘低咐了一声。 “只有一个原因。”史芊并不说完,卖起了关子。 “是什么?”甘甘转过头来问。 “是什么,快说呀。”夏小嫘跑过来扯着史芊的袖子问。 史芊望着墙壁说:“你们看。” 另外两人的目光对着她们背面的墙壁,满满的一墙“谁是鬼”充斥着她们的眼球,作画时用的碳笔,墨般的深黑,一个个七颠八倒地分布着,用一种很苍劲的笔法,仿佛注入了一极复杂的情绪写就的。 “这是什么意思?”夏小嫘伸手摸了摸墙上的碳笔字,突然又条件反射似地缩回来。 另外两人摇了摇头…… 夏小螺突感内急,跑去卫生间。 门居然打不开,从内锁住了。 四周的空气瞬息凝固,三人的心脏突突地撞击着胸膛。 “是谁?里面是谁?”夏小螺的声音小如蚊蝇,只能她自己听到。 甘甘跑过来推了推门,肯定地说:“一定是她在里面。” 史芊从抽屉里找来一柄撬锁工具,正欲撬门时,门自动开了。 幸惠从里面走出来,手中抓着一顶洗好的白绒帽子,套头款式的白帽子侧面缀一朵小花,洗得极干净,正是甘甘曾经描述过的被洗后挂在墙上的那一顶,也是车祸发生时戴在幸惠的头上的那一顶…… 幸惠仿佛没事人一般,将帽子用一个八爪式的晾衣架晾起来挂到了窗外,然后扭头淡淡地对她们说了一句:“怎么现在才来呀。” (四)白帽子 卫生间里面,堆满了幸惠的床罩、被褥、枕头套等床上用品……湿嗒嗒地泡在一个红色的塑料盆里,肥皂水的泡沫堆得似小山似的。 “她是在洗东西?”夏小螺想了想说了一句。 “那盆里是什么?”甘甘指了指卫生间角落处一小盆腥红的液体。 “是血。”史芊从后面吐出两个字。 幸惠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向她们打了个招呼走出门去。 “她是鬼?她是来报复我们的,我要换寝室。”夏小螺崩溃地疯狂晃头。 “冷静一下,我们想个对策。”甘甘咬了咬嘴唇。 “她是鬼,却没有马上害我们,那她想做什么?”史芊分析起来。 “她要把我们逼疯,一定是这样的,她恨我们使她死于非命。一定是这样的,没有别的解释了。”夏小螺抱着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甘甘在寝室里踱步,踱过来踱过去,她在找寻一个出口,一个可以解释清楚这一切的出口。窗口一个无意的斜视,她看到了两点白色,准确地说是两个圆点的白色,是帽子——窗外晾着两顶一模一样的白帽子。 “你们看……”甘甘指了指窗外的帽子。 另外两人来不及细看,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断断续续…… 开门,宋边城的脸出现在了门外。 宋边城瞄了一眼寝室里面,小心地问:“幸惠不在吗?” “我们正好要找你,进来吧。你就当等幸惠吧。”宋边城被连拉带扯地拖进屋内。 “你是怎么进来的呀?”夏小螺好奇地问。 “尚姨出事了,就在刚才,精神恍惚地从楼梯口掉了下来,已经送去医院急救了。我就混了进来。”宋边城不停看表,心神不宁。 “那天,你和幸惠到底说了什么?”史芊盯着他的眼睛问。 “我把她要的东西交给她。”宋边城小心慎言。 “能不能具体一些?”甘甘补充。 宋边城不语,目光闪忽,欲言又止地叹了一口气。 夏小螺急了,伸手推了他一把,怒目而视:“你还是不是男人呀,吞吞吐吐的,是不是你们设计了阴谋要祸害我们,难道你和幸惠一样也是鬼?” 宋边城一时答不上了,满脸的惊愕,他似有莫大的隐衷,憋得满脸通红,想逃却逃不掉,只能这样和这个寝室的三个女孩子僵持着。三双眼睛盯着他,仿佛三把利剑,剑剑都能刺穿他的心脏。 宋边城不言不语坐了许多,僵硬的姿势惹得他的腿开始发酸。变换坐姿的瞬间,一张小小的纸片从的裤袋缝滑出来,轻轻掉到地上,悄无声息。夏小螺眼睛尖,一眼便看到了那张纸片,一把抢过来。 看完,她的脸色直发白,递给另外两人看。 史芊看完二话没说,取来撬门的钣手,砸下去…… 宋边城来不及反应,就倒向了地上,沉沉地整个人如山体一般瘫软滑落。 (五)纸条 纸片上写着: 幸惠: 快些动手吧,不然就来不及了,那黑盒子足以收拾了她们。还有,你要切记不可做傻事。一定要等我来告诉你真相。 宋边城 三个人利索地找来粘胶带,一圈一圈地将宋边城绕了起来,粘性极好的粘胶带如同具粘附力的蚕丝一般,将宋边城捆了个溜圆,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虽然她们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死去,可是管他呢,这口恶气是出了。 何况手上有他要祸害她们的证据,一想到这边三个女生的胆子就一下子大了许多。 宋边城滑稽地被绑在椅子上,圆圆的犹如一个蚕茧,他双目紧闭仿佛还有呼吸。边上的三个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们还是有些束手无策,比如要不要把他的嘴给封上、他若没死醒来大叫怎么办、还有若有同学来串门,或者学校的管理员来查房,再或者幸惠突然带人闯进来…… 可是他们要结果了她们的性命,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三个女生你瞅我,我瞅你,都暗自着急。虽说是因为她们的缘故,幸惠才死的。可是那天郊游的意外,也是幸惠引起的。先别说是她自己找来的这三个女生陪她前往郊游,就面包车内那个铁护手抓下来砸到另三人的事情,也是因为幸惠把玩那护手不小心导致的。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本来砸到点也不是什么大伤,最要命的幸惠竟然骂她们是丧门星,说是带了她们,才会这么不顺,后面的话更加不堪入耳,她们回几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跳车更不是她们指使的。 三个人越想越憋屈,恨不得两锤结果这对男女的性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又黑了下来,漆黑的夜空一颗星也没浮上来,空气压抑得像是被罩了层薄膜。渐渐地,外面越来越静,直到的听不到一点声音,屋子里的三个人悬着的心慢慢地放下来…… 这样的对峙,将要以怎么样的方式结束,一定要等到幸惠回来?三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没了主意。 终于,对峙即将要告一段落,因为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开门到被拖进屋内,只有三秒钟的时间,幸惠看到宋边城如蚕茧的身体,顿感不妙,正要挣扎询问究竟,却被另三人抵住,不能动弹。 “你们在做什么?”幸惠怒喝。 “快把她的嘴堵上。”夏小螺去找粘胶带,递给甘甘。 没一会儿,幸惠的嘴隐没在粘带纸的黄色当中…… “快找那个黑盒子,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史芊提议。 夏小螺从幸惠身*她的双肩包扯下来,胡乱翻动着,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那个黑盒子,附带地她还翻出另外两件血淋淋的东西,由白变红的血帽子…… 黑盒子的外型颇似微型棺材,盒身上还刻着蜿蜒的经文,看不出是什么文体,隐隐有点“波罗密”字型的轮廓,黑盒子的盖子合得很紧,怎么打也打不开。被捆绑住的幸惠看到她们要打开黑盒子,马上紧张了起来,狂燥地乱撞乱踢,仿佛要失控。 “快,快将她按住。她偏不让我看,我就偏要看。”夏小螺杏目狠别了幸惠一眼,找来工具撬开了那个黑盒子。 黑盒突然发出万丈金光,金光的锋芒如渔勾一般,将夏小嫘、史芊、甘甘一并抓举至半空,然后稳稳纳入盒中,她们的身体瞬息间缩得如指头大小。她们想挣扎,可是早已力不从心,愤懑和惊诧间她们开始渐渐明了事情的始末。 (六)真相 她们的记忆开始苏醒,她们记起了那四顶帽子,那是幸惠买给她们的,作为郊游的旅游帽,纯白的缀着小花的俏皮款式。郊游的那一天,她们一齐戴了这顶帽子,以示彼此的友谊。就是那个该死的铁护手,成为了所有悲剧的导火锁。 引得她们彼此争执、误会、甚至唾骂,然后——幸惠从车上跳了下去,她们叫司机停车,去救幸惠。可是,司机的车却再也没能停下来,直直地开至了山体最高的崖壁,然后如跳伞选手一般,垂直坠下,和跳伞选手唯一不同的是,这四人并没有飘起来…… 飘起来的只是他们的灵魂。 原来幸惠不是鬼,她们三人才是真正的鬼。 她们明白了,为什么幸惠出了门不认她们,因为其他人根本看不到她们,幸惠是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有墙上的无线电网防盗设施,很有可能是阻止鬼通行的。包括尚姨不理她们也有了最好的理由,因为她根本看不见,或者就是她们署了名的那张检查,才惹她精神恍惚发生意外的。还有墙上的碳笔字,其实幸惠已经在告诉她们真相…… 原平医院的秦护士长,因为是同是鬼魅所以次次都能碰上她,却再不见其他护士搭理过她们。还有她们每一次去餐厅饭卡都是坏的,买不了饭,却从来不饿…… 最后一缕金光收回时黑盒后,盒盖自行严严地合上了。 幸惠的脸上两行清泪滑了下来。花了许久她才挣开那些粘胶带,她抱着那个黑盒上大哭了起来,她摸不到她们的体温,她们再也没办法和她争吵嘻骂,还有她作的所有努力,一切将化为乌有…… 宋边城的爷爷是有名的风骨道人,知晓天机,所制黑盒有通天逆道的法力。幸惠向宋边城求来这个盒子,只是希望帮超过轮回时间的三个室友带回去轮回(前提是要她们自动入轮回道,明白自己已经死去)。 她调好闹钟也是为了在特殊的阴时,阻止无*回的她们因为睡着而被打入万劫不复。 离成功缺的仅仅是一个咒语——波罗甜蜜蜜多拉。 其实她明白,她们不入轮回,潜意识失忆全都是为等着看到她平安康复…… 帮宋边城解开了粘胶带,宋边城突然喷出一句:“你现在要随她们而去也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别想着做傻事了。” 幸惠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亏欠的并不止她们,还有你,包括你们的一家。” 宋边城没有接话,等她的下文。 “其实车祸是我早就设计好的,我的目的是让那个司机就是你的父亲死。那个铁护手也是我上车时做好的手脚,即定的时间它一定会掉下来,不掉下来我也会扯下来,然后争吵再然后我跳窗,我一直以为她们也会跳,所以我们四人就安全了,没想到……”幸惠停下来几度哽咽。 “我父亲……”宋边城想了想问。 “是的,她要和我母亲私奔,要拆散我的家庭,那时候我认为他必须得死。所以我在上车前还毁坏了另一项车内设施,就是刹车。”幸惠失神地冷笑了一下。 “什么?”宋边城大吃了一惊。 幸惠拢了拢长长的发尾,露出释怀一切的笑容,她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硕大的美工刀,抵在自己的喉头,她感觉自己再晚就要和刚才的三人错过了。还有她们是为了她而死的,她不能丢下她们…… “请停下来,让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宋边城紧张地举起双手,示意她暂停一下。 “好吧!”她凄婉地动情一笑。 “车上的刹车在你前去破坏之前,就已经被人动过手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司机我的父亲。他在家里留下了遗书,他向我和母亲忏悔他和你母亲的事,还说你母亲不愿和他私奔全是为了你,所以他要和你同归于尽。”宋边城说完极痛心地皱了下眉。 幸惠错愕,手停在空中,一时回不过神来…… 宋边城扑上去一把扯下那把美工刀,突然问:“你能看到她们是因为你们共历过生死的渊源,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看到她们吗?” 幸惠摇头。 “因为,我在看到父亲遗书的时候,只身追到了山脚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我站的那个位置,那辆车垂直冲了下来,压到了我的身上……”宋边城的声音渐渐变得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