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夏雪的日记本
“我先说我遇到的奇怪的事。” 经久的沉默过后,林晨选择了这么一句话延续话题。 “夏雪的尸体在哪里?” 两人默契地在同一时间开口,朱北辰想了想,或许用骨架更为合适。 她说:“包裹的盖邮戳时间是1月10日,实际上送达若羌县邮局的时间应该是1月9日。” 朱北辰说:“你想说这意味着什么,可能包裹是她在进入罗布泊之前就交由别人代为邮递的。” 林晨不作解释,从随身的背包内拿出一本日记本以及一件用破旧报纸包裹着的事物。 夏雪的日记! 朱北辰接过日记本,得到林晨默许的眼神后开始翻阅。 一刻钟过去,厚厚的日记本被翻至最后几页,他有选择地按照日期跳跃式地察看了夏雪的日记。 最后,他骇然地合上这本粉红封皮的本子,陷入沉默。 末篇日记,记录的时间恰好是1月11日的当天。 究竟是有人刻意捉弄,提前写好了这篇日记。 还是说,日记在送抵邮局的时候,夏雪还在不断地在本子上记录着每天发生的事件。 而这是不可能的! 日记: 2006年1月11日,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与外界失联超过两天,早间最后一个电话在与林晨联系的时候受到严重的电波干扰。 也许就是在那时候起,我们才意识到,科考队伍一行人彻底进入了罗布泊腹地。 我们之前见到的并不是什么汉代烽火台,我们集体出现了幻觉。 …… 日记末尾出现了一长串的省略号,一直布满余下空白的页面,朱北辰不知道后来这支队伍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林晨会感到害怕了! “寄回来的包裹里都还有什么?”朱北辰问。 “一柄古剑,一本日记,一坛子东西。”林晨说。 她随即掀开报纸包裹着的物事,里头是一柄锈迹斑斑的短小青铜古剑,具体朝代不明。 日记本现在正在朱北辰手上,日记首页处清晰地写着一行字,简短凝炼,字迹潦草略显仓促:转交朱北辰。 “还有一坛子,是什么东西?”朱北辰问。 “是骨灰!”林晨精神瞬间萎靡了许多。 “谁的骨灰?”朱北辰问。 “夏雪的!”林晨语气冷漠。 1月10日,一个纸箱内装着三件物事,从若羌县邮局快递出。 收件方位于煤城大学,收件人:林晨。 夏雪寄出了自己的骨灰! 林晨随身的背包内藏了许多的东西,她拨开外层的零碎物品,朱北辰看到里头装着一小瓶白色药丸。 一坛子巴掌大小的陶瓷罐子被取出,呈现在朱北辰面前,林晨的手白皙得几乎没有任何血色,接过坛子的那一刻无意触碰了一下,入手冰凉。 朱北辰问:“你确定这是夏雪的骨灰?” 他有点不敢相信,10日一个女人寄出了自己骨灰,而9日的时候她还在跟林晨通话。 那么救援队伍运回的骨架是谁的? 林晨说:“我不能确定,但骨灰盒上贴着的小标签表明了骨灰的主人。” 朱北辰的头皮开始发麻,畏畏缩缩的手伸在半空迟迟不敢接下这坛子骨灰,更难以接受的是夏雪已死的事实。 林晨的表情变得复杂,深陷的双瞳透着恐惧:“从我得知科考队伍遇难的那天起,我就感到害怕,经常发觉走在路上总有着一双眼睛在背后头盯着自己。无论我走到哪里,她一直在身后头。直到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时间进入到二月份,这份恐惧正在悄然变化着。 林晨预感到自己将在不久的将来悄悄地死在学校的某个角落,有时候甚至于想逃离这座城市。 她开始渐渐习惯性失眠,而每天不得不依靠药物来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直到这种死亡的直觉切身临近,人也被折磨得憔悴不堪,药物已经不再能让她感到平静。 “呼!”朱北辰倒吸了一口冷气,二月的北方气温还停留在冰点以下,呵出的气息迅速形成一股淡淡的水雾,林晨憔悴的面容渐渐变得不真切起来。
她说:“我会死的,我预感到了,就在这几天内,如果见不到你,我不会心安的。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弄明白罗布泊内夏雪发生了什么,她对你爱得很真切,我希望这一切将来都由你去解开谜底。” 朱北辰说:“为什么你会感觉到自己会死?” 她说:“女人的直觉吧,或许是每个人死亡之前都会有这种直觉,我逃不掉。”林晨反而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再也不用忍受夜不能寐的困苦,不用再担心躲藏在黑夜背后的影子。 “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这是林晨最后留给朱北辰的话,生冷的口吻并不像是出自于眼前女孩的嘴。 她的背影很像是一个人,朱北辰脑海里浮现一个人的名字:欧阳颖。 左手捧着一坛骨灰盒,右手上是夏雪的日记本,青铜剑放置在桥架子上。 一张纸条从日记本扉页落下,尺寸为80mm*80mm。 纸条上写着八个名字,其中有两个名字是朱北辰熟悉的,她们是:夏雪、欧阳颖。 这是一份死亡名单,救援队伍从罗布泊拾回八具骨架,欧阳颖赫然在列。 南门旁阴暗的小树林里,晃动着两道人影。 凝云说:“姑娘,你对姑爷不信任吗?” 七月说:“不是,我只是觉得北辰今晚说话有点心虚,但我对他是信任的。这个女孩有问题的。” 凝云说:“恩?” 七月轻吟道:“这个女孩就快死了,将死的人周身都会不自觉地透出一股rou眼不可察的氤氲之气。” “我们走吧,我不想给北辰知道,他心机比较深,会对我多想的。” 七月转身往南门口走去,凝云收拾脚步跟随。 心月湖桥上,朱北辰开启骨灰盒封口,往湖里扬洒着白色的粉末,凛冽寒风吹着尘土,溅落在结冰的水面上。 那尾浑身血红的金鱼在冰面下一闪而过,瘆人的鱼眼透过冰面看了桥上人一眼,似乎在冷冷地讪笑,旋即消失在冰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