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第三位族巫(二)
阴暗的木屋中,站立的女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眼神冰冷。 老太婆,你生前用活人祭炼,用腐尸土养尸,但你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天理循环,果有报应吧。 你万万不会想到,死后会被我扒皮祭骨,万蚁噬心,骨rou分家吧。 凶光一闪而逝,女人恢复了面容,笑颜不再,屋后的门敞开,她转身离去。 …… 三千双手裂开一处缝隙,幽黑的土壤迎风散落,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腐rou混合鲜血的味道。他低下腰,右手扫开层层黑土,约莫五公分的地层下面,是一层雪白的土表。 他预料的是对的,屋前这片不生寸草的土壤表层是腐尸土,其下是一层干燥的石灰层。腐尸土用于侵蚀改良尸骨体质,石灰用于尸身的防腐。 这只是最初步的祭炼尸骨的方式,后续的工序不是他这个层面的人物能懂的,甚至于身为大祭司的弘良都不会掌握这套养尸育尸以及控尸之术。 巫尸的秘法源于最早的九黎族先民,后传入朔方,最后进入苗疆,千多年来早已失传。若不是历史上那些天赋异禀的巫蛊天才,达到大巫的修为,能够自身领悟深究,根本就没人会这种邪术。 朱北辰投向三千的眼神中包藏着疑惑与不解,黑土下裹石灰,耗时损力,佟佳慕秋的那位弟子想做什么。 “炼尸!”“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她有没有成功,又祭炼了多少具尸骨。”三千的神情惊骇不定,话音颤抖,“我们先进屋里去看看吧,这里的泥土还保持着平整,应该是有人经常性的整理,她应该还是活着的。”随后又担忧地补充一句,“你跟紧我,屋里的一切摆设,你都不要去碰。” 说着,三千取出两套雪白的厚手套,丢给朱北辰一双。手套经酒精消毒,在秘炼的药水中泡制整整一年,取出后经阳光暴晒百日,最后撒上雄黄粉,置于保险袋中抽空气体,用时取出。 三千自己都不大确信,这样的隔离方式是否能有效杜绝某种事物,她被流放在这里已经整整四十年了,如果真的踏入了大巫的门栏,普通的防蛊手段在她看来确实是可笑不耻的,也根本防不住。 木屋的门虚掩着,门板侵蚀,门上大大小小的十多处裂痕,个别的痕迹更像是爪痕生生在门上抓挠出来的效果。朱北辰不敢托大,紧随在三千身后一米处,时刻关注着他的表情变化,三千神情愈加凝重了。 陈旧的大门推至一半,竟卡住不动了。所幸推开的一道口子刚好容得一人侧身进入,三千率先一步窜进去,灵巧的身子一下子便隐没在里屋昏暗的背景色中。 这就算是身材短小的好处,他灵活得跟只猴子一样,惹得心惊的朱北辰一阵气恼,你小子就不能等等我,一进去就伸手不见五指的,万一再碰见点脏东西,谁来保护我。 他试着叫唤几声,三千就像是进去后就霎时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半点的回应。屋子好歹有一百多平的面积吧,但也不至于隔音效果这么好。 无奈下,他只好跟着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踏入屋后,脚底板就像是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但又连带着某种黏黏糊糊的感觉,再抬脚的时候恍若粘着泡泡糖,颇费力气。 鞋底恶臭袭来,他忍不住捂住口鼻,还是先前生物尸骸腐败的味道,甚至可能是人类尸体溶解后的糜烂味。 木制的屋顶部分镂空,形状不甚规则,晴天白云依稀可见,外界的光隐约被隔绝着,探入屋内的光奇暗无比。 又走了几步,一滴又一滴的液体不时从屋子顶端滴落,打在朱北辰脸上脖子间,鞋面上。液体冰冷浓稠,晦暗的光线下,他辨别不清这种水分是什么,声线不敢托大,轻声细语地叫唤,三千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走过的一处地面,果皮草根散落一地,朱北辰的脚下正踏着一块人形的焦黑灰土,若干小时前,这块地板还附着着高温,如今已经冷却。 口袋里应该有一个打火机来着,他暗叹自己不及时开窍,慌忙地掏出来,愈是近乎全黑的环境,他的心情压抑得越是厉害,思维都会变得迟钝。 暗红的光火在他面前亮起,打火机燃着的火苗光亮覆盖范围有限,仅照亮周边一平米的环境。周围的黑暗似是会吞噬光明,火苗很快被压制,余下的光堪堪能看清自己的五根指头。
情况不对,这屋子的布置有问题,此前经历了众多的灵异,朱北辰又怎么会不开窍,屋内的变化太过明显,吞火光的声势动作太过迅捷了吧,屋里布有阵型,隔绝光源,隔绝声波。 哐当! 他的后脑勺撞上了件物事,碰撞并不剧烈,屋内基本是没什么家具的,身后方正是自己刚前进的路线,并没有任何东西啊!脑后的物事应该是悬空的,碰了下立马就弹开了。 半秒后又是一阵碰撞,哐当! 又摇摆回来了,朱北辰火速转身,急速的运动下,手持着的打火机瞬间熄灭。心脏扑通跳跃,他的心情几乎比任何时刻都沉重,连打了几下都没能把火机打着。 顺势弹回的物件紧贴着朱北辰的整张脸孔,他不明这是什么东西,面部的皮rou感觉物体冷冰冰的,若隐若现地飘着淡淡的药味,或者说是药味混杂腐rou的气息。 他的眼眸因惊恐而大睁,右手拼命地打着火机。尼玛,关键时刻千万别掉链子,你赶紧给我亮吖。他保持着姿势,又死命拨动了数次开关。 光明瞬起,火焰终于出现。 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片,贴得太近了?他刚一把自己的脑袋挪开点,方便调整视角作观察,物事的全貌展现无遗,没立时把他吓尿。 尼玛,生化危机现实版么?眼前明明是吊着的一刻头颅,不是空洞的骷髅头,是一颗有血有rou,眼睛尚且大睁着的人头。 如果不是这颗头颅是悬空挂着的,没有躯体的,都能让人怀疑,是不是活着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