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一场与流氓的混战（上）
因为胡晓晓的闹场，王大同的计划、李刚的计划、吴兰兰的计划、萧笑非的计划全都破产了，一场闹剧平息了下去，但流言却不胫而走。主角的光环，自然而然落在胡晓晓和萧笑非身上。 “你知道吗，萧老师晚上请胡晓晓吃饭了，还喝了酒……” “不可能！三胖子你别瞎说，学生哪里能喝酒，是香槟。两人喝的是香槟，还是烛光晚餐呢……” “你别看萧老师总是针对胡晓晓，那是故意的。两人谈恋爱呢，听说被政教处的人看到过……” “你别扯了，萧老师怎么可能看上胡晓晓？天上地下的差别……” “校长都出面了……” 流言终归是流言。 在学校和班主任刻意地冷落下，慢慢就变得没有了味道，虽然见到胡晓晓本人有的同学还会指指点点，但很快就被分班引开了注意力。 高二文理分班了。相比往年，分班要早了一个学期，并且班次也进行了调整，与之前大家谈论的也不尽相同。涂钢、苏芸都到了理科班，高二（四班）。胡晓晓、李祥云、杜青这些学习不太好的，都选择了文科班，仍然留在了高二（一）班。让人惊讶的是宋铁环，这位铁杆第一名居然选择了文科，留在了（一）班继续做他的千年老大。 有的变了，有的没变。比如教英语的萧老师，依然是盘旋在（一）班至（四）班同学头上的恶梦。吴兰兰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在英语教研室搞了个“末位淘汰”，期中、期末考试，所教的班级排名连续两次倒数第一，老师就要引咎辞职。这一措施非常不得人心，萧笑非还没说什么，便有两个年轻老师跳出来或多或少的抵制。 但吴兰兰的措施也有她的道理，刘学政给予了支持。就算再不得人心，也要坚持下去。 一时间，英语课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老师们纷纷加大了作业量、考题量，学生们叫苦连天。唯有萧笑非，还是万年不变的背单词、背课文，背，背，背…… 不管流言如何，萧笑非对晓晓的态度还是一样，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该提问的时候提问，该批评的时候批评。这或许也是流言慢慢淡化的一个原因。 半个多月过去了，萧笑非的威尼斯商人戏剧被吴兰兰叫停，这也让晓晓大大松了口气。 快要期中考试了，她夹着英语书，漫步在土城墙上。城墙下是那条明亮的小河。河边有纵横的小路，时密时疏的芦苇荡，再远是一眼望不到边、密密层层的玉米青纱帐。恐怕用不了几天，这玉米就要成熟了。 她慢慢走着，有一搭无一搭地扫一眼书，享受这难得的悠闲的晚饭后的时光。 越走越是偏僻。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一个看上去陌生的地方，风吹过青纱帐，发出呜呜的响声。太阳快要落山了，她不敢再向前进，转身往回走。 这时，不远处传来低低地说话声。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回缩。 是涂钢和苏芸。 分班之后，除了一次放大假两人搭伴回家外，她已经很少见到涂钢。他穿着浅色格子衬衫、蓝黑色牛仔裤，明显比以前“洋”了不少，苏芸身穿半袖T恤、蓝色运动裤，两人依偎在一起。 晓晓想紧走几步离开这儿，避免被他们看到，说不定可能误会自己，但那声音还是忍不住往耳朵里冒。 “昨天的电影好看吧……下周末还要不要去？” “不去了，马上考试了，得好好学习了。” “切，显摆你学习好啊？” “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才能挺直腰杆了。不然，怎么敢到你家里去？” “不害臊。现在就想着到我家里去了……” “那是当然……上次，我和小舅子聊得多开心……” “讨厌，谁是你小舅子？” 不用回头看，晓晓也能猜出苏芸低眉垂眼、羞涩美丽的样子，也会猜到涂钢傻傻笑着，但该占的便宜一定会占。他就是这样一个蔫坏的人。 果然，身后又传来耳鬓厮磨、低低呢喃的声音。她忍不住回头一瞧，透过已渐渐枯萎的玉米叶子的缝隙，能看到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夕阳是从斜后方照过来的，穿过庄稼之后便只剩下碎碎点点的金，装饰在他们的身上。 涂钢右手搂着她的腰，左手搂着她的背，嘴唇略有些笨拙地在她脸上蹭。苏芸有些躲闪，又有些期待。终于，两个人的嘴唇挨到一起，又快速分开。 “还没亲够呢，不知道啥滋味……”涂钢调笑她。 “去！今天够便宜你的了……”苏芸的声音也腻腻的，“该回去了。” “可惜时间太短。要不，我可以给你烤玉米吃……” “切，烤玉米有啥好吃的……” 烤玉米真得很好吃。涂钢的话，让胡晓晓的身子轻轻一颤，儿时的画面不断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两个孩子可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矛盾，永远都是玩在一起。涂钢小时候不像大了之后这么文秀，异常调皮捣蛋，东家偷鸡西家摸狗，飞檐走壁，还拿着渣土偷偷往别人家的锅里放。但他从来不欺负晓晓，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吃。 在乡村，家境有好坏，但没有质的区别。而且，并不是家境好就有好吃好玩的东西。比如烤玉米，只有在野地里生一堆火，把玉米架上去慢慢的烤，慢慢的等，这样才最有滋味。还有烧麻雀，听起来有些残忍，但小孩子是不懂的。抓住后，用泥全部糊住，然后埋在泥土里，上面生一堆火，玉米烤熟了，麻雀rou也熟了，吃起来格外香。还有切成四方的大块熏猪头rou，杨玉秀在吃上管得严，不许她贪嘴，涂钢便把自家做的这种熏rou偷出来，两个人躲到磨坊里吃，真是香啊！ 两个人这种亲密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初中毕业，不，一直持续到高中，持续到他遇到苏芸之前。 唉，那些快乐而美好的日子，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晓晓感慨着，感觉眼角有些潮湿，轻轻擦了擦。接着，便听见一阵杂乱无序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