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小白,保重
江才情以为夜未央已经死了,眼睛一瞪,竟似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都傻了。片刻后,突然回过神来,嘴唇颤抖,“我不许你死,你休想就这么死了……”连番数掌打向夜未央的胸口,每一掌都灌输了真气,竟强行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打到夜未央体内。 夏星辰站在门口,瞧见了这一幕,突然有些感动,只觉得若不救活夜未央的话,这个人恐怕会疯掉。急忙冲上前去,“傻瓜!输真气没用,要先给他止血,血流太多会死的。” 江才情抬头看向夏星辰,“他,还没死吗?”脸上带着欣喜。 夏星辰道:“你是太紧张了,没注意他还有气呢。”她推开江才情,“让我来,先包扎伤口,止血。”她心中暗叹:这个人武功这么高强,处理外伤却不怎么在行,被他拖下去的话,夜未央可就真的死了。 江才情退到一边,看着夏星辰帮夜未央止血上药,一颗心紧紧地悬着。 糊涂堂通往山下的路上,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劳桑心送别冉必之在此地就停了下来。 “必之,这些年来,我们一起共事,经历了不少劫难,早已把你当做亲人看待。此番你离开,大家心中都非常不舍,虽然领主没有强留你,但我知道,他是极其希望你能够留下来的。若是将来有机会,你还会不会回来?”劳桑心望着对面的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冉必之站在巨岩上,双臂抱着陌阳刀,望着山下的风景,道:“这个江湖,并不是处处充满了邪恶,至少还有那么些风景是入得我眼的。当年他救了我们兄妹,完全可以凭此将我们收服,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以君子气度令我们折服,这点我是非常钦佩的。所以,我发誓,今后绝不会与你们成为敌人。至于会不会回来,我不敢保证。” 劳桑心眼睛一闪,微微失望,道:“也罢,今后你就自由了。来日方长,有机会我们再聚。” 冉必之点点头,突然转开话头,问道:“你真的打算追随他到死吗?” 劳桑心一愣,沉默了片刻,道:“我的誓言,不会变。” 冉必之长叹一声,似是感叹,又像是在对劳桑心说,“有些事,埋在心里,终究会留下遗憾,不如敞开了说,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劳桑心岂会不明白冉必之的意思,听后又沉默了片刻,半晌才道:“就这样,也好。”她对夜未央的感情,一直隐忍沉默着,不敢让对方知道,甚至瞒过了身边所有人,却唯独瞒不了冉必之。或许是因为年纪长的缘故,对于感情,他比糊涂堂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细腻。 冉必之听了劳桑心的话,暗暗叹息:这世间的情,最痛苦的莫过于隐忍了,也许只有到了将来你经历的时候,才能体会了。“我该走了,保重!”他抱拳告别。 刚刚抬脚,冉弄衣就从山下跑了下来,一路呼喊着:“大哥!” 冉必之瞧见meimei气喘吁吁的,便问道:“什么事这么急,不是已经跟你告别过了吗?” 冉弄衣停下脚步,歇了一口气,道:“你们有没有看见天都?” 冉必之道:“没,他下山了吗?” 劳桑心感觉出了不对劲,问:“发生什么事了?” 冉弄衣道:“天都他用残阳剑刺伤了领主,我看见他往山下逃了......”她话未说完,劳桑心的身影就如风一样,从她身边穿过,往山上奔去。 冉必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问:“他伤的重不重?” “不知道,我看见他倒在血泊中,堂主已经回去了,正在施救。” 冉必之想了想,也往山上奔去。冉弄衣讶然,在后面追着,问:“大哥,你不走了啊?”冉必之却久久未答。 三人都离开之后,莫天都从山后窜出来,提着残阳剑下山而去。 劳桑心几人赶回糊涂堂的时候,夏星辰已经替夜未央包扎好了伤口,后者躺在床上,尚处在昏迷当中。江才情看着一脸的焦急,问夏星辰:“他怎么还没有醒?” 夏星辰道:“他的剑伤太深了,虽然血止住了,但似乎剑气还留在他体内。如果不驱逐剑气的话,就会扩散全身,毁经断脉,到时候恐怕......”她暗自摇头,这种情况,任何一个习武的人都能发现,但江才情因为太过担心紧张,竟然忽视了。他,真的是太在乎夜未央了。 江才情听了夏星辰的话,脸色更加僵硬,上前将夜未央扶起,开始帮他驱逐剑气。他用自身的内力,想将夜未央体内的剑气逼出来,然而都被夜未央体内的一股力量给撞击回来。三番五次的尝试,都以失败而告终,重伤初愈的他,对于那股力量,竟然无可奈何。他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不禁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劳桑心瞧见了江才情的表情,有些担心,上前问道:“领主怎么样了?他......要不要紧?”她拳头紧握,心中暗暗将自己骂了数遍:真蠢!向来剑不离身的她,为什么要将残阳剑留在悬崖上,才给天都造就了这样的机会。 江才情将双手搭在夜未央的胸口,以真气慢慢疏导诊断,半晌,猛然撤手,讶异道:“是母亲留在他体内的力量......” 当初,夜未央武功被神无赦所废,青璃夫人于心不忍,便将自己的一股内力打入夜未央体内,以便他将来有更多的机会恢复武功。没想到,这股力量如今会成为江才情给夜未央疗伤的阻力,在这股力量的阻隔之下,江才情根本无法将夜未央体内的剑气逼出来。 “夫人......”劳桑心几人听后,都有些吃惊。夫人的功力远比江才情还有高深,难怪堂主如此棘手。 “啊!”这时,夜未央忽然清醒过来,捂着胸口,不停地哼哼,他额头冒着冷汗,疼痛难忍,在床上打着滚。随着他的动作,刚刚止住的血,又从伤口流了出来。劳桑心见状,急忙从怀中掏出止血药,洒在夜未央胸前的伤口上。她一如既往,身上总是带着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剑气开始扩散了!”江才情眼睛一瞪,推开劳桑心,出手封住夜未央的xue道,将自己的真气输入夜未央体内,以此来克制剑气的扩散。不出片刻,夜未央就安静了下来,意识模模糊糊的,看了几人一眼,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江才情片刻也不敢离开夜未央,一直守在他的床前。他输入夜未央体内的真气,克制着剑气,一日来,一直保夜未央相安无事。半夜里,夜未央体内的真气散尽,剑气又开始扩散,江才情急忙再次输入真气。 夜未央在半梦半醒之间,瞧见江才情拼尽全力为自己续命,抬起手掌推了推他,声音嘶哑无力:“小白......你不要为我浪费真气......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江才情眼神坚定,依旧专心地将真气输入夜未央体内。夜未央还想阻止,身体却不争气,张了张口,再次昏了过去。待他第三次醒来时,已是次日午时,毫不意外,江才情依然守在他身边,为他输送真气。 “小白......”夜未央不愿江才情救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反抗着,伸手握住他运功的胳膊,有气无力道:“别再……消耗内力了……” 江才情停止了运功,盯着夜未央,眼神慢慢变幻,生出了一股戾气,呼吸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夜未央瞧着,连忙松手,道:“好,让你救。”江才情听了这话,气息又慢慢平稳下来,重新给夜未央传输真气。
夜未央缓缓闭上眼睛,心中暗叹:如今,就算我想死,小白也不可能给我机会。方才,若是不让江才情救治,只怕他会因为激动而犯病,到时,又是一场麻烦。 劳桑心瞧着江才情拼尽全力救治夜未央,一颗悬着的心渐渐地平稳下来,她相信,只要堂主不放弃,领主就一定不会死的。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她悄悄退出了房中。冉必之一直在大门边守着,见她走了出来,问道:“去哪?” 劳桑心微微一愣,“你还没走?”从昨日到现在,她一颗心始终装着夜未央,倒忘了这个一直站在她身边,同样担心领主伤势的人,原本是要离开的。 冉必之反问:“怎么,要赶我走吗?” 劳桑心听了这说话的语气,莫名的有些欣喜,“你不走了?”看来,必之对领主还是有些情义的。 冉必之道:“我还没想好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暂时留在这里也无妨。” 劳桑心脸上浮现出了笑意,“如此甚好。”她握紧拳头,咬牙道:“我要去找天都追回残阳剑,那是领主赐给我的东西,不能就这么让他拿了去,而且,他刺伤领主的这笔账,也必须要算清楚。”她看向冉必之,眼中充满了信任,“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冉必之问:“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劳桑心想了想,道:“天都想必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才会刺伤领主的,那他一定会回自己曾经的家,临海农家或者是白河村。我总能找到他的!” 冉必之瞧着劳桑心离开,心中一阵叹息:这笔账,岂是那么容易算清楚的?当年的事他虽知晓的不多,却也知道,领主和堂主二人杀害了天都的妻儿,如今天都刺伤领主,也算是一报还一报,谁也不欠谁。可劳桑心,她还欠着莫天都父母的两条命呢,只怕这一去,又是一场纠葛。 劳桑心离开糊涂堂一去就是三日,第三日午时,她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握着残阳剑一步一步登上悬崖,脸上的表情凝重又带着些许悲伤。众人迎了出来,冉弄衣最先奔向她,问:“天都呢?” 劳桑心声音有些低沉,“他,在他父母的坟前自刎了。”她赶到临海农家的时候,莫天都已经自杀了。当初,她杀害农家两老时,并未给他们收尸,如今几个月过去了,尸体早已被山中动物啃食,仅留下一座破烂荒废的房子。 莫天都在房后给他父母立了坟,跪在坟前用残阳剑割颈自杀了,残阳剑插在地上摇摇晃晃,似是一直在等着主人的到来。劳桑心将莫天都埋了,一番跪拜后,又带着残阳剑返回了糊涂堂。 “天都……”毕竟共事多年,猛一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领主怎么样了?”劳桑心心里还是挂牵着夜未央。 冉必之道:“有那个人守着,你大可放心。” 劳桑心沉默着,话虽如此,但“放心”二字岂是那么容易做得到的?她的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挂牵着那个人,无论何时何地。 “哎!好像有人上来了!”这时,夏星辰突然惊呼道。 众人扭头看向山下,只见一个白影缓缓上山而来,身形有些熟悉,几人皆是一脸惊讶,“怎么是她?” 来人正是孟传心,她一路上摆脱了不少纠纷,最后凭借依稀的印象才来到这骊山山腰。 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我要见江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