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此处有省略——江锋……梁峰从宋永泉家里出来,远远地见他们过来,也没打招呼的意识。因为接到医院那边提醒过去的通知,只知赶紧去越秀区省人民医院,尽快拿回检查报告要紧。他脑海里不停盘旋着宋永泉的影子,怎么也挥抹不去,点点滴滴在他心头荡漾,如饥渴中知道误吞了红虫般难受,欲吞不能,欲吐不罢。可一小时之后,当风雨还在肆虐时,他站在领取报告单的橱窗边,怎么也不相信手里的化验报告单是真的!他拿着报告单在专科医师门口徘徊了许久,最后等待了近一个小时,才唯唯诺诺地进去。可得到专家医师的回复是赶紧住院,并由专家们进行会诊,看看癌细胞病变扩散到什么程度,采取什么方式进行治疗。他借故得回去通知家人,再过来,便研恹恹地离去。在走出大门时,看着雨过泛白的天空,那一族族堆积的云朵,又有大片黑压压云的要拥向头顶。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样,被严峻的病情唤醒,泛滥中连行走的脚步,也感觉到难以抬起,他多想此时有个人在身边搀扶啊!可惜,周围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站在停车区域,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他的小车,在车门口思忖良久,当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时,他才被迫无奈地进了小车,决定回去再做决定。 ……此处有省略——江锋……经过陈村时,宋永泉的影子又在眼前晃动,他决定顺路去医院看看穆芷桢,告诉她宋永泉的不幸。毕竟她身上留下过自己的骨rou,也算是做一次告别吧!虽然他不知道穆芷桢与宋永泉关系发展迅速,只想看看这个在世上给他留下血脉的女人,也算是对他此刻低落心情的一种补偿。他清楚医生话里的份量,也明白癌晚意着什么。是啊,曾经有过的不能忘记,得到的应该更好地珍惜,不言放弃。而眼下,只能在永久的失去中做一次无言的结局和不露伤心的表白。 到了大良人民医院,已接近傍晚时分。在汪洋国池中,老天爷似乎要睁开眼睛。他上楼站在窗户边看了看容奇方向那边的天空,猜想容奇可能正是大雨倾盆之时。见穆芷桢要出院,便呐呐道:“想出院,我送你回去吧,等雨来了可就不方便。”他看着换去病服的穆芷桢,不停地看着门口,有时又度步到窗户边看看楼下,猜想是在等什么人到来。 “老宋怎么还没过来?这几天他都在这个时间段过来,今天这是怎么啦?”穆芷桢双手叉腰,像是回梁峰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缓缓地迈动着步子。回头看着母亲把该收拾的东西都已捡好。觉得梁峰的到来,也当他是空气一样,没有任何的在意之举。她知道,梁峰肯定是先看了他的儿子,才进产房休息室来的……此处有省略——江锋…… “别等了,他来不了了。”梁峰一张嘴,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里有液体在打转。忙掏出支烟点燃,将开着一条缝的窗户推开些:“他的确是来不了,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他说着看了看穆芷桢母亲,老人cao作生硬的普通话回谢着梁峰,把几包东西要拧在手上。见老人忙乎的劲儿,他便叼着烟卷过去,一手三个,一手两个地拎起:“快点吧,待会雨来了真的不方便。” ……此处有省略——江锋……老人知道梁峰的姓名,见自己空着两手,便过去搀扶女儿:“走吧,你要等老宋来,给他个电话,回家不是一样吗?”她说着扶住穆芷桢:“你看看,那边又有大片的乌云过来,还是回家去等吧。”老人说着,也像梁峰一样,看了看天边堆积的乌云,正滚滚往大良压来。 穆芷桢有点失望地任由母亲扶着,跟在沉默不语的梁峰背后,上车很快进了小区大门。对穆芷桢家,梁峰熟门熟路。他从电梯里出来,便将手里的东西搁在大门外,又回身到电梯口,担心高峰期要等待太久,怕耽误宋永泉家里的事。穆芷桢母亲扶着女儿,见梁峰立马要返回,忙邀他进门吃过晚饭再走。梁峰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一闪身进了电梯。过道不长,在电梯门行将关闭的刹那,他对着穆芷桢的背影,不轻不重地说了声:“宋永泉在今天早上的车祸中走了,你看看容桂电视台新闻就知道……此处有省略——江锋…… 他这话对穆芷桢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她听着,猛地挣脱母亲的手,蹿到电梯口狠命地按住按钮:“你说什么?老宋死了?怎么可能呢,他早上还好好的从我身边离开。不可能!”电梯门又打开,梁峰对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下午我在他家已帮他女儿摆好了遗像。” “你怎么不早说?”穆芷桢失态地吼叫起来:“你骗我,这不是真的!”梁峰吃惊地看着她,惨白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沉重着不停地点着头:“阿桢,这是真的,我没骗你。人已运去殡仪馆,丹丹带着孩子不方便,所以当时没去。现在家里安放好遗像,供同事和老乡们前来悼念。”他说着,忽地心痛起穆芷桢来。是啊,与眼前这个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还借着唐嵩韵的名义,为自己生了个儿子。可听到宋永泉遇难,却如此悲伤,看来这些天他们的确是培养了感情,因为一句从她身边离开,就说明了一切。梁峰感觉到宋永泉在她心里,已远远胜过自己与她仅有的一次肌肤之亲。 “走,带我去看看!”触手可及的幸福,未料到转眼即逝。穆芷桢愣愣地看着电梯里的梁峰,心里忽地怀疑是不是他制造的这起车祸,有意要拆散自己与老宋:“走,我一定要看看他,你别骗我。” “你别逞能,昨天才拆的线,小心绷裂伤口。”老人猝不及防被女儿挣脱双手,都已到了家门,也按响了门铃。见女儿忽然如此焦急,便追上来又挽住穆芷桢的手臂:“人死不能复生,这么大的事,小梁怎么可能骗你呢?” “真的,我没必要骗你。”梁峰情绪低落,他感觉到非常疲倦:“看什么呢?去殡仪馆,你不是他的直属亲戚,也不可能让你接近遗体。去他家里,也只是看看那张遗像。要是真有心,等在殡仪馆开追悼会时,再过去也不迟。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过去,还是考虑下你自己的身体吧。”老人听着梁峰的话,不停地赞同:“没错,等开追悼会时再去也不晚,月子里可别乱跑……此处有省略——江锋…… ……此处有省略——江锋……从失态到有些疯狂的穆芷桢,因为按着电梯,手指感觉到酸痛,便索性将身子挪到电梯门口中央。一脚内,一脚外地站立着,人呜咽了起来:“带我去吧,就是不看遗体,看看他的遗像,我心里也会好过些。”她哭诉着开始抹眼泪:“就算是我求你了。” “别傻了,他家在六楼,没有电梯。你现在这样的身子骨,怎么可能爬那么高的楼?”梁峰见她如此动情,又为宋永泉有点醋意起来。是啊,我们不能说****,就代表着感情,感情却的确可以超越过一切:“别去了,等在殡仪馆开追悼会时,我接你过去看看。” 看着女儿激动的样子,老人更加相信早上目睹的一切。知道老宋在女儿的心里,已占有相当的地位,不禁也为她有点痛心起来。考虑女儿的身体,老人也跟着流泪了起来:“命呀,这一切都是命。”她也跟着抹了抹眼泪:“听妈的话,不要再固执了,儿子还在保温箱里搁着。月子里可不能乱哭啊,坏了身子可是一辈子的事。想过去,休息几天再去,妈陪你……此处有省略——江锋…… “你们干嘛呢?到家门口了,还不进屋?”穆芷桢父亲听到外面有动静,猜想是老伴和女儿回来,开门见女儿这样站在电梯口,连鞋也没来得及换,吸着拖鞋便上前拉扯起穆芷桢来:“快点回屋,有什么事回家里说,你这样可不好。”梁峰和穆芷桢母亲也一再催促穆芷桢回家。穆芷桢还想迈进电梯一步,但感觉到腹部开刀部位的疼痛,在父亲和母亲的搀扶下,便无奈地打消了马上要去看看宋永泉这一念头,任由两位老人搀扶着进了家门。 看着穆芷桢痛不欲绝的样子,梁峰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将门口的东西拎进客厅后,在穆芷桢不停地抹泪中,老半天才呐呐地吐出句:“我得回去了,他家里就她一人,还带着个孩子,得有人去照顾。等四川老家那边她叔和婶子们,还有亲戚过来才行。”穆芷桢听着,知道宋丹丹的情况便点了点头。两位老人不是很清楚,还是一再要梁峰吃了晚饭走。梁峰歉意地推辞出门,在进了电梯要下楼时,脸上竟滑落下两行泪水。是啊,如果她知道自己眼下的病情,也会这样伤心难过吗?唉。希望将来她知道这事,明白他现在来的目的就心满意足了……此处有省略——江锋…… 连续几天,穆芷桢在极度的悲痛中度过。在去殡仪馆的前一天,她接到罗国庆的电话,告诉他明天十点钟,在殡仪馆右边的小型追悼厅,追悼会准时举行。她没接到梁峰的通知,想是他为安排所有的事情忙碌,而让罗国庆来通知,也没在意。 殡仪馆小型追悼厅,显得有点拥挤。几乎的人都cao着四川口音,他们的衣着也与其他人不同,大多数是穿着长袖衬衣,颜色也与顺德时下里流行的格格不入。只要细心观察,便知道他们是从远道而来。穆芷桢……此处有520个字未上传省略——江锋…… ……此处有省略——江锋……着大门,在骄阳下漫步:“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与老宋虽然没有夫妻情分,但在医院照顾我的那些天,他比一个丈夫还尽心尽责,我没理由不这样给他送行。”穆芷桢的话很哀伤,也很无奈。是啊,也许真爱就是寂寞,想找一个人来爱,却没有任何的结局。和梁峰在那秋天的故事,已一去不再复返。本在心灵深处闪亮的宋永泉,又灰飞烟灭。这就是生活吗?多像白开水一杯呵。想尽心看守幸福慢慢溢漫,却不得不去承受酸涩,忍受它苦涩的滋味。
田晓静听到穆芷桢的话低头不语,在出了殡仪馆,两人上了人行道,在树荫下才缓缓开口:“老宋走了的第三天,他忽然也消失了。打他的电话关机,要其他人打也一样,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说着缓了缓:“还以为他一直在宋永泉家里忙活,后来才知道,他在那呆了三天,让罗国庆捎了封信给我,信里也提到了你。”她说着看了看穆芷桢:“说心里话,你怀上我老公的孩子,我应该恨你才是,可我怎么也恨不起来。我只想到他是个处处留情,处处留种的人,没想到在你身上也留下了种子。” ……此处有省略——江锋……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完全是个意外,都是去年为了老唐的事。酒后乱了套,仅有的一次,却让我做了母亲。静静,我不是真的想伤害你,请你原谅我。” “这些天你有没有见过他?”田晓静默默地点着头:“看完信,我还以为他在你那养病,想想也就没打扰你。”田晓静话语幽咽,在她心里,对梁峰的爱还是充满了期待,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是种幸福。她不管这种幸福有点痛,只能看在龙凤胎的份上,紧紧地守护。 “没有,我只是在老宋出事的那天傍晚见过他一面。”穆芷桢急急地解释道:“那天看他很疲惫的样子,见面也没说几句话,他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解释归解释,后面的话,她说得还是平松希坦。 田晓静听着,心里一阵痉挛。良久才低头道:“信上说,他得了膀胱癌。癌基因被激活,也就是癌细胞扩散了。晚期他不想连累家人,也没说要去什么地方,只是说要离开顺德,离开这个让他痛苦的地方。”田晓静说着,眼泪跌落到地上,就像倾盆大雨前的雨滴一样,落地有声:“看到信,我也想过他会去黄埔找阿娟或孙浩兰,可我悄悄地过去,连他们也惊讶。看她们比我还焦急的样子,就是不看阿峰的信,也知道他与两人有染。” 穆芷桢眼圈红了,从小背包里掏出纸巾,挽住田晓静给她擦了擦眼泪:“报应呀,那坏报那。你报警没有?他这种情况也不可能走太远。要不……此处有省略——江锋…… “不用了,他信里说的很明白。”田晓静吸了吸鼻涕,看了看路边的马自达:“车都留下了,只是要我安稳好两位老人家,说他应聘去外地工作,有些时间回不了家。”她说着叹了口气:“本以为我有了两个孩子很幸福,可舅舅和哥哥出事,嫂子也搬去清远。看来顺德是个伤心之地,我也该考虑离开了,把店铺转让,不再留恋顺德。” “不能呀,那阿峰他父母怎么办?年纪都那么大了,他爸的腿也还瘸着,你忍心离开?”穆芷桢毕竟大田晓静些岁数,考虑问题远些:“你想回清远,总不可能让土生土长的他们也跟过去吧。”说到实际问题,两人都从各自的情怀里清醒:“我可以义无反顾地离开顺德,因为它没任何可以让我留恋的必要。房子卖了,我到哪都一样,带着孩子和我爸妈回老家,看来是最好的选择。” ……此处有省略——江锋……大不了我几岁,以后我还是叫你姐吧。”听穆芷桢能潇洒地离开顺德,她还要与梁峰的父母捆绑在一起,田晓静不由得又叹了口气:“遇上这么多事,遇上这么个男人,人都懵懂了。本以为可以值得珍爱一生,到头来也是没这个必要。”她说着,见罗国庆请的中巴车人已坐满,便淡淡地起来:“姐,我们走吧,先送你回家。出来这么久,你又在月子里,小宝贝怕是饿了呢。” 穆芷桢点了点头,两人默契地进了海南马自达。田晓静握着方向盘,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驶,还是四下里留心有没有梁峰的影子。虽然她知道丈夫的秉性,能说到做到,但还是希望他能意外地出现,穆芷桢也不例外……此处有省略——江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