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定天桩
七千到八千斤石柱处的三个弟子这时正凑在一起聊天。 七千那个看了眼人群那边：“我们要不过去看看？反正没人来。” 八千斤看了眼七千五：“冯师弟和赵师叔关系好，要不冯师弟去打个招呼？” 七千马上看向七千五，也就是冯师弟：“怎么样？听说‘听天堂’这次找了个好苗子，才十二岁就是开基二等，连林天生师伯都动了收徒的念头，特地要方宏志师兄送来考核，我们去看看？” 冯师弟也有些动心，不过最后他还是摇头：“赵师叔只是负责协调，这里主事的可是马师伯，张师弟想玩自己去说，我可不想招骂。” 想到马师伯的黑脸，张师弟也有些心里发紧，不由得低声埋怨：“弄这五千斤以上的干嘛，根本不会有人来。” 八千心有戚戚地点头。 冯师弟道：“这些考核石是宗门按老传统建的，听老一辈说，我们宗在搬迁到这之前是梵山大陆有名的大宗，每年收的天才弟子一大堆，所以才建了这么多超级重的石柱。” 七千斤的柱子下，张师弟哼了一声：“再天才又怎样！” 他用下巴往万斤石柱一指：“看看‘定天桩’，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就算内门弟子，不苦练个三五年也搬不动，我可不信有什么刚开基的天才能举起。” 正说呢，他突然注意到一个人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看模样也是今天测试的外门弟子，至少该有十六七岁。 一般来说，武者四五岁开始学武，十二三岁开基比较正常，光看年龄他就知道这人在宗门里没有前途，他正好心情不爽，于是直接冲那家伙撒气：“乱看什么，这边是你该来的？” 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哈哈一笑：“他是宗里那傻瓜，肯定是搞不清楚情况，走错路了。” 原本考核的众人还没注意到这里，被这么大声一叫，都把注意力转过来，加上有人心还在大声讲着关于“傻瓜”的事，人群慢慢弄清楚了事情经过，笑声也渐渐响起。 张师弟无奈摇头：“你就是夏呆？去，去，去！别碍事！那边才是一千斤考核点。” 之前那声音又一次响起：“他肯定觉得你那更方便，没人，不用排队！” 众人哄然大笑。 夏方杰视线冷冷收回视线，他看出来，说话的还有大声讲着“傻瓜”来历的人都是方宏志那些师弟，但这些都不能影响他，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从他进广场开始，就有一双火热的目光一眨不眨落在他背上，带着期待，鼓舞支撑着，目送他向前。 见夏方杰没理他，张师弟不快地板起脸：“去那边！听不懂吗？” 随着夏方杰突然上前抱住七千斤的石柱，他面子更是挂不住了，厉喝一声：“哎，傻子！这不是你玩的地方！再不走我不客气……” 说到气时，他的嗓子突然像被斩了一刀，一下哑了。 在他面前，夏方杰身子一躬，那比他人还高的石柱突然向着他倒下来。 他大惊，下意识向后跳开。 跳开之后他才发现，石柱并没倒，只是被人扛到了肩上，正是被他叫嚣着赶走的那个傻瓜。 刷地一下，他脸颊火烧般地发热。 原本嬉笑喧哗的广场死一般寂静，然后又开了锅般吵闹。 夏方杰表情冷漠，从眼前的张师弟，从刚才故意引起众人注意的那家伙，从解释“傻瓜”来历的那家伙，还有方宏志，以及之前嘲笑、蔑视他的那些人，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清楚地打量着那一份份惊讶、疑惑、不可置信，他嘴角勾勒出冰冷的弧度。 最后，他视线又落到了广场另一边，那里，同样不可置信的脸，却是无比的欢喜目光。 看着开心得泛起泪花的林薇，他故意摆了摆肩头的石柱，得意地咧嘴大笑。 林薇伸出双手，比起大拇指。 他笑容更盛，心中温暖无比。 人群的议论纷纷杂杂。 “七千斤也举起来，至少开基二等吧？” “看他那么轻松，开基三等都可能。” “这不会是内门弟子吧？” “不是！这人我知道，开基才三个月！” “真的假的？！” “刚才谁说他是宗门有名的傻瓜的？” “就是！他要是傻瓜，我们算什么？” …… 纷纷议论中，众人开始把愤怒的目光转向刚才大声宣扬夏呆傻瓜事迹的那位兄弟。 死骗子！ 那位兄弟则看向方宏志，一脸无辜。我没骗人！ 发现大家开始把注意力转过来，方宏志吓了一跳，恼怒地瞪了那师弟一眼：“别乱看！” 眼前这么多人，他可不想当靶子，他哼了一声：“还不快走！” 那师弟这是醒悟，顶着一片鄙夷的目光，缩头缩脑地跑掉了。 就在这时，轰地一声，却是夏方杰以近乎扔的方式把七千斤的石柱“放”回地上，巨大的声响把看守石柱的张师弟又吓了一跳。 夏方杰呵呵笑了两声，转身就走。 那张师弟一脸怒色地想上前，目光扫到正注意着这里的几个宗门长辈，又硬生生止步，他恨恨握紧手的符文笔。一会别求我打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居然向着七千斤以上的石柱方向慢慢移动。 要是之前没看到他举起七千斤的石柱，众人肯定都会嘲笑，但现在，虽然响起一大片低低议论，却没人敢说他不行，由于太过关心，甚至连正进行的测试都不知不觉停下来。 他慢慢往前，最后停在最后的万斤石柱前。 这是一个和之前有着明显不同的石柱，之前都是普通的青石石柱，这个却是纯黑色石材，打磨得明亮而光滑，仿佛外层镀着一层玻璃，连里层漂亮的石纹都清晰可见，加上其上纹着明亮如花的符文，与其说是石柱，更像是精美的工艺品。 它超过一人合抱，有两三个人高，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难以撼动。 站在石柱前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内门弟子，这人刚才已经看到了他轻松举起七千斤石柱的样子，见他站在石柱前，微笑着问：“师弟想试试吗？” 他想了想，走到石柱前，试探着展开双臂抱住柱子。 一动手他就发现问题，这石柱周径超过双手合抱，柱面又光滑，这样去抬十成力气用不出七成，他试着用了下力，石柱只是轻晃两下便不动了。 好多人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他举起这七千的石柱就让他们一阵自卑，要是把一万斤的也举起来，只怕有更多人要自我怀疑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宏志悄悄吁了口气。 在他身边，那个一直说风凉话的师弟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好的表现机会，于是一声冷笑：“别傻了，知道这石柱叫什么吗？定天桩！别说你，天都定得住！” 他另一个师弟也应和道：“就是！就算是内门弟子，不到开基中期也搬不动！” 开基中期？ 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松开抱着石柱的手，后退半步，身子先是后倾，然后猛往前躬，双手往前，整个身子像起伏的波浪，猛地一拳打在石柱上！ 轰地一声闷响，石柱上的符纹都闪烁了下，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石柱渐渐歪倒。 守柱子的那位弟子脸色一变，他以为夏方杰这是恼羞成怒，担心石柱压到人，他正要上前扶住，就见人影一闪，夏方杰闪电般掠过来，就像一条游走的蛇，围着正要倾倒的石柱一拧一旋，下一刻又是躬身一挺，随着符纹炸开耀眼的光，他将石柱稳稳扛到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