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琉璃的星月（四十七）
怪盗们的分工非常明确，负责吸引和拖住麻烦人物的，负责保护合作伙伴的，还有负责游弋支援的。 由于极大的不平衡和战力差，缠住敌人使其无法顾忌铁塔那边情况的人必须具备强大的机动能力，以此在逃亡和纠缠的时候都能发挥作用，从旁协助的人则反倒拥有不容忽视的破坏力，而留在莉莉丝娜身边的人则必须兼顾铜墙铁壁的防御性和决不让敌方突破的敏捷度，在战略分布这一点上，怪盗的本体的确做到了尽善尽美，可以说是足以应对任何变故的配置。 那么，充当诱饵的怪盗在难以继续承担使命的时候，就会将自己的力量转移到本为一体的同胞身上，同时也完成了责任的让渡。 所以，尽快结束同为怪盗的濒死之人的痛苦，更有效地利用其已经无法使用的能力，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按照这样的逻辑，抵挡住犹大的怪盗行动了。 毁灭性的赤芒将冷酷的圣徒逼退，完成了一次爆发而陷入衰弱状态的他提起了地上正在死去的尸体。 接着，让犹大和索菲亚张目结舌的场景发生了。 并不是挽救或是救走，新来的怪盗比敌人更加残酷地对待着自己的同伴，将如同利刃的手臂“噗”的一声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鲜血汩汩直流，对于这明显的背叛行为，生机彻底断绝的怪盗只是“咯咯”地、语不成声地怪笑着。 “啊，看来我也到了退场的时间了……呃咳咳……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我’……” “嗯，都交给我吧，安心地消失吧，‘我’。” 在外人听来不明所以的对话中，被血染红的怪盗的身体破碎了，如同被吸尘器吸入的尘埃一般，被刺入体内的手吞噬得点滴不剩，就好像被完全吃掉了一样。 “吼——！” 而“吃掉”同伴的怪盗着如同获得了新的活力，愉快地大喝一声，全身周围卷起一阵狂风。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但那确实的力量波动还是让修女忧心忡忡。 但最令索菲亚心悸的，还是那恐怕连恶魔都所有不及的冷酷和残忍。 她不禁寻求支撑似的，看向了一侧的圣徒，求助于那永不动摇的身姿，但是令人吃惊的是，犹大似乎也被眼前的邪恶震慑住了。 “喂，刚才你不是我另一个‘我’玩得很开心吗？现在是第二回合，可没有让你愣神的功夫啊！” 脚上爆起耀眼的白光，怪盗已经出现在了犹大面前，闪烁着毁灭性的赤色拳头不由分说地便向出神的脸庞打去，只是伴随着这些的怒吼，却像是在提醒敌人集中于自己的突袭一样。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即使精神出现了松懈，但“第五天”的战斗意识和反应神经仍在怪盗之上，在敌人先发制人的情况下，飞起的一脚仍叫人吃尽苦头。 和地面产生的摩擦也无法停下滚动的身形，怪盗如同皮球一样从楼上的天台上冲破铁制的栏杆、滚落下去。 咣啷——！ 人体以自由落地运动砸到了马路上一辆行驶的墨玉色豪华轿车上，被陨石击中般的冲击和震撼令里面的司机理所当然地失去了冷静，踩下了急刹车，车身呈四十五度角急停下来，在柏油路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白色痕迹。 惨祸只是刚刚开始，川流不息的行车道因为一辆车出现的状况而发生大混乱。即使有人机灵地刹住了车辆，但后面的人却未必能反应过来，造成的结果就是机动车之间主动或被动的连环相撞，钢铁的碰撞声和四溅的火花点燃了人们的恐慌，原本热闹而有秩序的街道瞬间陷入了尖叫和恐惧的漩涡。 “大人，现在怎么办？” 索菲亚痛心地俯视着慌张的人们，虽然很想伸出援手，但是作为内界中人，她首先要做的是教廷承诺的不暴露在公众面前的教条，而且有审判长在此，也轮不到她自作主张。 犹大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在罕有的一阵迟疑后，才命令道： “下去迅速解决他，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修女惊异地全身一滞。能被强大的圣徒称为“不好的感觉”的，究竟是怎样的灾祸？但来不及多想，她就学着犹大的样子戴上裁决者的服装都会缝制上的兜帽。 兜帽是特别制作的，不但轻便，而且不易掉落，只需将其戴在头上，然后翻起领口，就能最大限度地覆盖使用者的面部，只露出两只眼睛，达到掩饰身份的作用。 准备妥当的两人不借助任何工具的帮助，就这样从五十公尺高的楼顶跳了下去。 “可恶……唔——！” 滚落在地上的怪盗强忍住从腹部传到喉咙处的呕吐感，跪伏着不住深呼吸，胸口和肩膀都在剧烈地起伏着。 果然，这副身体虽然已经接近人体的极限，但和本体仍存在着不少的差距，而且灵魂的分割也让对痛苦的忍耐程度大幅下降。如果还是那个恐怖之王的话，受到这种等级的攻击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不过也没有办法，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无论如何是阻拦不住隐藏在巴黎的所有高手的。 “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作为怪盗垫背的轿车司机从驾驶座上急忙走了过来，虽然他非常确信自己的眼睛从没有离开过前方、撞到人的几率接近于零，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才是造成一连串车祸的罪魁祸首，但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不能对需要帮助的人袖手旁观，故而他在第一时间靠近探望，并询问需不需要呼叫救护车。 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他仪表堂堂、很有气派，出众的人品和得体的服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成功人士。事实上，他正载着自己的妻儿和上司准备参加一场上流社会的宴会，却没有想到遇上了天降横祸。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应当将眼前的事故一口气解决，其它的行程全部押后才行。 但是周密的盘算很快就被一扫而空了，他的脚步和身体一同僵住了，可以的话，他宁愿刚才没有出来，而是不负责任地驾车逃逸。 因为那身眼熟的衣装，因为那顶熟悉的礼帽，更因为那张最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面具。 空间冻结，时间静止，慌乱的街道一下子恢复了平静，确切地说应该是孕育着暴风的死寂。 虽然经常在嘴上对横行欧罗巴的不明身份的飞贼大肆评论，但是普通人对这个明显脑子不正常的小偷缺乏最基本的现实感，以致于将他及其所作所为当作另一个世界的人物和事件。 可是此时，已经不是将那些东西当作笑话和趣闻谈论的时候了。 怪盗迪斯特伊，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繁华的街道上，无数的人群面前。 迎着一片不可思议、因为过大的冲击而凝固了的探究眼神，怪盗表现轻松地站起身，绅士般地脱帽行礼。 “晚上好，先生们女士们，如你们所见，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怪盗迪伊。现在正在为几天后的盛大宴会而奔波忙碌着。无需太过在意我的行动，因为在约好的那个时间，我定会为大家奉上最棒的惊喜！” “啊——！” 在一声仓促的惊叫后，死寂的街道被惊恐逃窜的暴风笼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