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陌路尽头的光
念言汐痛哭流涕地蹲在沙滩上，海风吹袭她的全身，咬牙承受爆冷。 苏陌绷着脸走到念言汐身边，弓着背伸手去拉她，手快要接近她的胳膊时被推开。 念言汐猛然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哭得沙哑的声音在海浪声中格外响亮。 “请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心。” 苏陌停在半空的手迂缓地收紧，眼中布满对自己行为的迷茫，以及，错愕。 同情？ 他在同情仇人的女儿？ 呵！ 漆黑得只看得见人影的深夜，他们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对方的呼吸声都被淹没在海浪声中。 苏陌收回空空的手放在身侧，回身，不慌不乱地走，离念言汐越来越远。 念言汐看见高大的人影渐渐缩小，目光失神地转身面对大海。 这次，眼前只要漆黑，没有林然。 心里塞满了和林然的回忆，前方的路纵然没有光明，她也可以克服对未知的恐惧去找想见的人。 念言汐再次踏入深不可测的海，想到沉没海中央就可以见到林然，就可以解脱，她发自内心地笑了。 回忆是多痛苦的事，爱而不得是那么的残忍。 好吧，她向命运屈服。 苏陌把车钥匙放入钥匙孔中，准备发动车子时，眼睛无意中瞟了念言汐的方向。 瞳孔笼罩上冰冷的寒意，头发上的海水滴落在精致的五官上，如同完美雕塑的面孔僵硬着，散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气息。 他动也不动地远望穿着白色T恤的念言汐，那白色的身影正往大海深处走去。 片刻。 苏陌眼中的白色身影消失在漆黑的深夜里，他的心突然揪起。 他迅捷地拉开车门冲向念言汐消失的地方。 念言汐，你以为可以这样轻轻松松的死吗？ 我痛苦了十几年，被梦魇折磨了十几年，我所承受的这些。 都是拜你亲爱的父亲所赐，身为女儿的你，有义务替他偿还所亏欠我的。 所以，你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命运。 主宰你命运的人，是我，苏陌！ 苏陌到了海边，坚决果断地扑进海里。 “念言汐。”苏陌在茫茫大海中呼喊着，他像鱼儿一样游在海中摸索着她的下落。 一想到念言汐可能会沉下海底，他冒险由上往下游去。 念言汐沉溺在海中，慢慢地坠入深处，她的表情没有痛苦，相比海的表面，海中是有温度的。 海水温暖得不想醒过来。 在她昏死的时候，苏陌终于找到了她。 看到双眼紧闭的念言汐，苏陌的心在他不曾察觉的时候漏了一拍，他抱着她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游上去。 苏陌把念言汐放在沙滩上，急忙给她做心脏复苏按压和人工呼吸，反反复复了几次。 “咳.咳。” 念言汐表情痛苦地咳出了呛进肺部的水，人还是昏迷的。 念言汐的反应，让苏陌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将她横抱起，走到车前放到副驾驶上，为她系好安全带。 看到她全身湿淋淋的，苏陌把车里的空调打开调成暖风，又从后座拿自己的外套盖在念言汐身上。 他看了看念言汐，眼中的冷酷退散成温柔。 苏陌的住宅。 雕梁绣户的欧洲别墅。 他很少回到这里，休息的地方都是在名下的国际酒店。 这里有二十多个女佣和一个管家，他还是觉得房屋冷冷清清的。 现在已经深夜，别墅里的女佣大多都已经回家休息了，从外面看进别墅里，黑灯瞎火的。 门外驻守的保安看见苏陌的车子，两位保安立即把铁门拉开，让车子进入别墅的院子。 “少爷。”管家打开门看见几个月不回家的苏陌有些兴奋，她是看着苏陌长大的梅嫂，很疼爱苏陌。 苏陌抱着昏迷的念言汐停在梅嫂的面前，语气温和地对年过四十的梅嫂说：“梅嫂，快帮我叫家庭医生。”他说完抱着念言汐进了屋往楼上走。 “哦哦。”梅嫂连连点头，拔腿就进屋，跑到客厅给医生打一个电话。 躺在偌大的床上，念言汐抱着手臂嘴里一直喊冷，还不停地发抖，看得苏陌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找来厚厚的毯子盖在被子上，却不管用，念言汐还是一直发抖。 刚才在院子里，梅嫂看见苏陌和他抱着的那个女孩身上都滴着水，苏陌的家里又没有女孩子的衣服，她打电话向其中一个女佣借了一件放在别墅里的衣服。 梅嫂又跑到厨房熬了两碗姜汤，装在托盘里，把借到的一件白色连衣短裙搭在手臂上，急急忙忙地走上楼去。 奢华的房间里灯光是被调成了不刺眼的暗黄色，苏陌坐在床边冷傲地看着这个只想死的女人。 为了她，他居然丢下几亿的合作案。 “少爷。”梅嫂把托盘放在床柜上，一脸担心地对他说道：“你身上还湿着，还是去把衣服换了吧，然后喝碗姜汤，预防感冒，这位小姐我来照顾。” “梅嫂，她怎么一直在发抖？”苏陌像是没听见梅嫂的话一样。 “哦？我看看。”梅嫂说着，摸了摸念言汐的额头，掀开被子看了看，有些着急地说：“这位小姐发烧了，好像烧得很厉害。” “家庭医生还没来吗？”苏陌用手背盖上念言汐的额头，烫手的温度让他有些恼怒。 “少爷，你先去换衣服，我来照顾她，你别把自己给弄感冒了。”梅嫂像mama一样，贴心地嘱咐着苏陌。 苏陌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念言汐便起身出去了。 梅嫂掀开被子把念言汐扶下床进了浴室，给她放好适宜的水温，打算给念言汐泡个澡驱除寒气，也能降温的作用，乘念言汐泡在浴缸里的功夫，梅嫂又把浸湿的床单和被子麻溜地换掉。 就在她把念言汐安放好在床上的时候，家庭医生来了。 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替念言汐量了体温，看他的表情念言汐的情况不是很好。 苏陌换上舒适的V领修身黑色针织打底衫和白色的卡其布裤子，站在念言汐的床边询问着医生：“情况如何？” 男医生恭敬地回答道：“这位小姐的肺部呛进了太多的水，导致肺炎，现在需要输液。” 苏陌微微点头让医生给念言汐上了输液，然后让他先到楼下的客房休息，需要换输液瓶的时候再上来。 “少爷，夜深了，你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我会替你照顾好这位小姐的。”梅嫂看医生出去了，苏陌站在屋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么，梅嫂，辛苦你了。”苏陌轻言轻语地说着，他在梅嫂的面前从来没有露出那冷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