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众人失散
听到南宫示警,众人不再逃离,将火把插在地面,照亮了方圆五十步内的区域,四人倚背而战,南宫撑起了绿伞,宫谱云双掌交错,暗中结印,萧郎打开了刀匣,血月碎刃顿时凝聚,而李蛰弦因未曾携带丑木弓,便将乌鸣鸿刃祭出,又以血月梅影之术戒备。 此时阴风更盛,南宫方才所说的鬼哭神嚎也响了起来,这鬼啸之声比之阴风更让人难受,宛如剔骨钢刀一般,不断的割裂着他们的皮肤,宫谱云轻喝一声“陡崖壁立之术”,从地面生出一道土墙拦在了鬼啸传来的方向之上。 原以为多少也能挡住一些啸声的威力,但众人没想到的是,宫谱云忽然大叫一声,退出数步,吐出了一口乌血,支吾着说道:这这这,这啸声竟能追寻灵力痕迹,趁势侵入了气海之中,公子,不行了,须得尽快离开此地! 众人想不通宫谱云是如何受伤的,但他不可能作假,这下大家知道不可以秘术与之相抗,否则这厉鬼会沿着灵力施展的痕迹追溯而来,破坏剑客气海,南宫一羽从地上拔出火把,匆匆说道:先离开再说,看他何时现身! 好在这阴风及鬼啸只是让人不舒服,暂时并未对他们造成太大伤害,南宫一羽此时也不敢施展秘术了,众人继续向东而行,那阴风鬼啸如影随形,久久不曾现身,宫谱云暗自疗伤,渐渐恢复过来,幸好方才施展的只是防御之术,灵力运转并不激烈,若是攻击之术,想必那厉鬼反击的会更厉害。 呼的一声传来,带起了火把绿光一阵翩飞,李蛰弦倏然止步,乌鸣鸿刃一刀砍出,他这刀刃并非以寻常灵力施展,并不担心那厉鬼入侵他的气海,何况他还并无气海,而是以念力施展秘术。本相暗影与墨家灵气融合化身而成的乌鸣鸿刃一刀砍出,在空中拉出一道黑影,但四周黑暗,看的并不清楚,李蛰弦恍惚觉得砍中了什么东西,但低头一看,地下空空如也,并无任何痕迹。 正在诧异之间,南宫大叫一声“小心身后”,李蛰弦回过头来,只见一个白面长发红舌头正舔向自己,他不禁感到一阵恶心,施展开轻身之术,一步千里,退到了众人之后,南宫一羽在前以纸伞相抗,那白面忽然吐出一个血红的东西,还未看清便已察觉恶臭,南宫不忍以纸伞相触,带着众人避开那物什。 绿光照耀之下,只见那被喷吐到地面的血红一团,忽然自己动了动,伸展开了身躯,众人这才发现,那竟是一个初生的胎儿,看着这一幕,本来心有不忍,暗暗为其悲叹的,但转眼之间,那胎儿就伸展开了,转过拳头大小的头颅,只见其赤瞳如血,满嘴獠牙,不似寻常婴儿,李蛰弦惊呼一声:这是胎死腹中的鬼婴,极为厉害,万万不可小视! 现实也果然如他所言,这个只有小臂大小的鬼婴速度不慢,小脚在地上踩出深厚的脚印,却又如同捣药杵一般迅疾,忽然间窜入半空,张大血口,便向他的脖子咬去,这般模样让李蛰弦生出了一个错觉,这莫不是之前王崇一在长安侯府施展出的鬼术么,难道那个白面就是王崇一? 那人当然不是,因为南宫、宫谱云及萧郎正与其艰难的搏斗着,这白面身高超过宫谱云,脖子其长无比,而舌头更是诡异异常,上面长着倒刺,一片血rou模糊的模样,偶尔吐出什么东西,一阵阵恶臭便随之传来,这要是被其舔上一下,不仅带去一片皮rou,更是要长疮流脓,血rou腐烂。三人小心的应付着,不让其靠近,好在这白面虽然行踪飘逸,飘忽不定,但并不精通秘术,只以舌头过来袭击,只要躲过这灵蛇一般的舌吻,就浑然不惧。 倒是李蛰弦面对这鬼婴颇为头疼,它有着之前水池中的黑毛猴子一般的特性,寻常刀剑对其并无影响,连乌鸣鸿刃都无法在它身上留下痕迹,李蛰弦只能频频以步法相躲,直到后来,实在不堪其扰,终于施展开万钧黑天之术,以念力及业力之威,强行将其压迫碾杀,在地上留下了一滩rou泥! 李蛰弦倒吸了口气,对南宫他们说道:终于死了! 然而他话音落地,却无一人回应,他转过头去,只见方才还看见的三点绿光倏地一闪,顿时消失不见了,也不知忽然熄灭,还是方才看见的只是自己的幻觉,他叫了几声,仍然没有人回应他,他这才惊出一身冷汗,原来众人已然分开了。 李蛰弦首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这座如同荒野一般庞大的墓室,其实并非全然平滑整齐如石殿的地面一般,而是如同真正的山川,有着起伏不定的地势,此时他站立的地方就是一处搞不过三丈的小山丘,原本南宫等人就在山丘之下与那白面厉鬼对战,本来他时不时就能看到下面点点绿光,此时却再看不见了。 李蛰弦拿着火把小心的走了下来,在下面找了一圈,情况着实奇怪,他记得白面吐出鬼婴之时,地面有一摊血迹的,应该就在这附近,但现在却不见了,地面上也没有看到南宫他们脚印的痕迹,仿佛这里从来没人来过一般,连白面鬼也失去了踪影。 李蛰弦心中有些慌乱,在这样的寂静与黑暗之中,人难免会想很多,他强制要求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回想起曾经被关在岷山的石室以及鬼谷的咫尺一阁中的情景,与这其实也并无区别,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的,如今的关键在于分辨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众人真的走散了,还是自己闯入了幻境之中,被幻境所困。 对于幻术,李蛰弦并不担忧,当初在梁宫之中与大师兄对决之时,机缘巧合之下,他知晓了一种只有自己方能施展的破除幻术的方法,就是以外念识施展乌鸣鸿刃向本体意识劈砍,这样笼罩自身意识的幻术灵力障壁便会破损,对自己也无伤害,刀势会化作灵力自然回归,但是这一次遇到的情况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刀势劈来,毫无影响,自然不会是幻术干扰了,自己当真与南宫他们走散了。 李蛰弦更加疑惑了,自己未曾离开过这座小丘,为何会与众人失散,难道是他们离开了此地么,似乎也不会,至少萧郎会招呼自己一声的,何况自己方才分明还感觉到他们附印的存在,仿佛在自己寻找他们一瞬间里,他们才消失的,想到此处,李蛰弦心中一动,不禁猜想到,难道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他们去了另一个墓室了?
李蛰弦找了半天他们的踪迹,仍然一无所获,终于放弃了继续寻找的打算,眼下只能继续往前走下去,只要找到始皇地宫所在的线索,相信南宫他们最终也会抵达那里,这么想着,李蛰弦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铲子、绳索、冥火尸虫都在,干粮也够十日之用,能够支撑他继续往下走下去了。静静的整理了一下走过的路线,当初在石室中进入的是东门,然后一路向东,只在九xue附近盘桓了一段时间,看样子,仍然需要继续向东走,方可打探到下一步的线索,这里无论如何也是地下,不会真正漫无边际,走到了尽头,便应该会有入口连接。 离开小丘,李蛰弦独自上路,这次他走的更加小心了,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若非地面的起伏以及土质的变化,在这忽然一块的黑暗之中,他几乎觉得自己未曾离开过原地,而这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蹲下身来,他查看了下脚下的土地,忽然发现自己现在走的道路似乎比之前走过的平整多了,在附近看了一下,他顿时惊喜起来,原来这平整的区域宽不过两丈,却一直再向前延伸,就如同荒野中的驰道一般。李蛰弦顿时惊醒,或许真的找到了始皇地宫的线索了,秦始皇恐怕在地下为自己再造了一个天下,从荒野到皇宫,恐怕这驰道通向的就是地下的咸阳城,在那里,始皇仍然统治着这庞大的地下世界。 往前大约两里处,驰道断了,一条深达一丈的河道拦在了他的面前,里面黑幽幽的,绿光照耀之下,一阵波光粼粼,显然里面是有水迹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历经千年,这河水竟然不曾干涸,李蛰弦顿时想起第三道门后石殿中的水池,那里面有着无数的黑毛猴子,难道这条河里也有那些东西么! 想到此处,李蛰弦就不敢随意的涉水过河了,沿着河道上线寻找了一番,没有发现一座水桥,想了想,也是应该的,毕竟这里是始皇的陵墓,没人希望自己死后还被其他人打搅,这河道明显是为拦住盗墓者的脚步而挖掘的,自然不会设置水桥了。 若是河道不宽的话,本来可以直接跳过的,但是光不能及远,看不到河对面的情况,不知其宽,也不知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机关陷阱,李蛰弦不敢冒然越过,只能拿出绳索及铁钩,准备架设简单的绳桥。 准备妥当,他用力抛出绳索,铁钩钩住了地面,拉了拉,还算结实,看这河宽不过三丈,顿时放下心来,将绳子固定在打入地面的木楔上,正准备踏绳而过时,忽然听到一声粗重的喘息,他赫然一惊,连忙戒备起来,正要循声搜索过去之时,只见身前的河道边忽然伸出一只黑乎乎的手臂来,他以为又是僵尸,连忙后退数步,没过多久,这人缓缓爬了上来,虽然他的身上满是浓黑如墨的泥水,但相貌仍然看得清晰,李蛰弦认出他的身份来,应该是专诸盟天狼组的那个光头和尚,自己曾经还与他在禅天塔外有过一战,是以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