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排名之战(五)
小鲜恨恨的跺了一下脚,恨不得自己上去将萧郎拉下来,眼见萧郎又再次尝试站起,却仿佛四肢与肺腑都受到了巨大创伤,无法成功,围观的剑客目光不禁都望向了灵隐剑庄所在的方向,似乎有些不解为何他们还不派人拉自己剑庄的剑客下来,非要看见他死么,公羊博见状,不想剑庄为此受到误解,只得将他们之前签下的生死之约卷轴举了起来,向诸人示意了一下,众人这才明白,眼下竟是生死之局。 蒙袏古似乎也看到了公羊博的举动,忍不住放声大笑,他也看出了萧郎身受重伤,无法再站立了,想起今日的目的乃是打击灵隐剑庄,在天下人面前折辱他们,以报师弟之仇,于是他大笑道:看见没有,灵隐剑庄就是派你来死的!偌大的剑庄,一个睟天境的剑客也找不出来,无人替你出头,眼下你死定了!说话之间,他已走到萧郎的身前,他恨死了这人,手下再不犹豫,一道雷光向下刺出,向萧郎的脖子击去。 小鲜眼见身边诸人一个个袖手旁观,似乎与自己无关一般,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当初叫你们先生何用”,拼命的冲向了校场之上,施展开轻身之术,仿佛当初在天王庙中偷走郑大白手中的rou一般迅疾,堪堪将萧郎拉出了蒙袏古雷光击下的位置。 蒙袏古大吼一声跑来,掌中雷光突显,这一次的目标却已是败坏他的好事的小鲜,小鲜察觉到他的杀气袭来,顿时松开了萧郎,作势便要离开,但蒙袏古抢上一步,喝道:还想就这么走了? 漆凝儿这才发现小鲜跑入了校场之中,上前一步,遥遥对着蒙袏古斥道:你休得胡来!说着,便要上场将小鲜拖拽下来,但是蒙袏古却拦在了她的身前,对着所有人说道:大家都已看到了某与这少年签下的生死协定,这一场比试即是分胜负,也是决生死,若是这人被他们救走了,那还怎么算?剑客虽珍惜性命,却最重承诺,灵隐剑庄这是要背弃承诺,从此自决于天下剑庄了么? 漆凝儿一时语塞,脚步也渐渐停了下来,若是因为萧郎与小鲜败坏了剑庄的名声,以后剑庄将会步履维艰,任何剑庄都将不会信任灵隐剑庄,万一有心之人联合蜀国周围诸国剑庄压制蜀国,那时灵隐剑庄就要独力面对诸国的挑衅了,到底该怎么办? 漆凝儿不禁望向她一向信任的黑齿明眸,期望这一位长辈能够出来公允的说些话,为剑庄支撑一下脊骨,黑齿明眸看到漆凝儿的目光,暗自叹息一声,不由站出来对蒙袏古说道:你昨日提出签这生死不论的协定就是为了杀我灵隐剑庄的剑客为你师弟报仇么?暂且不论你师弟的死因,是否真是我灵隐剑庄所为,即便你要报仇,也应该向我们挑战才是,你这般欺凌弱小,算得了什么,即便是胜了,天下人也看你不起! 闻听黑齿明眸的话,众人方才明白眼下的局面竟是这蒙袏古一力促成的,回想起庄试中趋翼剑庄发生的事情,纷纷懂了,这是借比试之机公报私仇啊,不仅提前安排自己与那少年决战,还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引诱了对方签下这催命的契约,难怪要打的这般不死不休,竟是想要这少年的性命! 这时众人看向蒙袏古的眼神顿时变了,生死不足论,偷袭也无妨,只是若是以阴谋谋划,以破坏规则来害人性命的行为却让诸位剑客所不耻,蒙袏古此时也有些下不来台了,校场上的两名少年明显没有显赫的背景,自己在这里杀了他们也无妨,只是今日之后自己的名声就败坏殆尽了,而且若是如此折辱灵隐剑庄,他们在天下人面前保不住自己的剑客,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日后总要寻回这脸面来的,若是被姬无涯所领导的暗客盯上的话,恐怕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趋翼剑庄的山门了,这种日夜被人惦记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的。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间只见趋翼剑庄的阵营中走出一个人,蒙袏古仔细一瞧,竟然是田尚武,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田尚武向蒙袏古拱了拱手,对他说道:蒙师兄,我来说两句吧! 蒙袏古见他神情执着,不忍拂了他的好意,点了点头,田尚武微微躬身表示感谢,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说道:我趋翼剑庄有剑客死于岷山之中,而附近除灵隐剑庄诸剑客之外,并无他人,此事我们自然算在了东道主身上,此时无可厚非,除非他们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在此处,我等也不再计较此处了。在这校场之上,本是排名之战的战场,我师兄与这少年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但这契约不可能是在这少年胁迫之下签订的,毕竟签订之时可是有诸国督视员在场,这一点某相信不会有假。因此黑齿先生,贵庄若是责怪我师兄公报私仇,着实无理,此事,此刻某也不再计较。只说这最后一事,这位新入校场的少年,着实破坏了这排名战的规矩,眼下我师兄这一战到底如何算法,究竟孰胜孰败? 众人初听他的话时,只觉得奇怪,刚才那少年已经被他打得倒地不起,若非后面一个少年捣乱入场,救下了他,那少年已经被蒙袏古杀死了,不算他胜还是谁胜。不过众人细想一下,又发觉其中的尴尬来,因为这二人之间乃是生死协定,这协定是如何签订的了,其中有一句最重要的话语,才是此战胜负判决的关键,那就是此战以生死而论,生者胜,死者败,但是此刻那少年被灵隐剑庄护住,生生的一剑庄之力压迫蒙袏古,他还如何能够下手,但若是不下手的话,到底算谁胜了呢? 黑齿明眸显然是听懂了这田尚武的话,对他说道:天下人作证,此战当是趋翼剑庄蒙袏古胜出,灵隐剑庄并无异议! 田尚武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若是如此的话,此战已毫无意义,我师兄闻名于世,最后得来的胜利若只是以贵庄口头认定,而非以血明证的话,愧对于我师兄多年的修炼之苦! 黑齿明眸按压注心头的愤怒,向他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田尚武猛地一指小鲜,语气森然说道:胜负只能以鲜血来分别,某愿替师兄一战,而贵庄的这位少年,既然敢出头救下那位同门,想必心头也应该有一口热血,可敢代替你的同门,与某一战? 漆凝儿听说他竟是要与小鲜一战,当即回绝道:不行! 田尚武反问道:为何不行,这位少年年纪虽小于某,但是天资不凡,某在岷山之中便曾见过他,而且还经过了庄试考验,如今已是儒者,而某不过从天境界,即便与某有差距,也在一两殿之间,某并未占他什么便宜! 漆凝儿本想说小鲜还未曾入境,如今还算不得儒者剑客,但是这势必会暴露剑庄为他作弊的实情,虽然这早已是庄试的潜规则了,但是要在天下剑客面前承认,她是无法开口的,踌躇之际,只能再将目光望向黑齿明眸,期望他能拿出一个主意来。 黑齿方才以言语压制蒙袏古,本就是靠着灵隐剑庄之名胁迫于他,已是他厚着脸皮无奈之下才不得已为之,此刻莫非再次故技重施么,若是如此的话,天下人笑话还是小事,这田尚武怕是也不会吃这一套了,连带着蒙袏古也不会善罢甘休了,一时之间,他也是无奈,目光看了看刘侯,见他摇了摇头,只能回过来对着漆凝儿苦笑一声。 漆凝儿绝望的垂下眉梢,担忧的看向小鲜,小鲜似乎是明白了此时的窘境,心中热血澎湃,不忍剑庄诸位教习为难,站出来说道:我愿代萧郎与他一战,只是你当真只是从天境界! 田尚武尴尬的说道:少年郎天资聪颖,某却愚钝的很,如今二十有五,却仍然只是从天境界,这一点贵庄诸位先生可以亲自检验,某自不会抗拒!说话之间,他已经走到了黑齿明眸面前,伸出手臂,对他说道:黑齿先生,请检验吧! 黑齿明眸冷冷一哼,拿住他的手腕,探入一丝灵力,感知到他灵台之中两大两小共四个气旋,狠狠的将他手臂掷下,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乃是从天境界——小鲜,你要小心,不可妄自逞强,若是不敌,认输即是,你们这就不是生死之战了! 小鲜点了点头,田尚武淡淡一笑,走入校场之中,拍了拍蒙袏古的肩膀,对他耳语一阵,蒙袏古只能下场,而小鲜与田尚武的一战则继续开始! 不知怎么的,小鲜从田尚武的身上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则暗含这一种危险的意味,让他的眼皮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说实话,此时站在天下各大剑庄的剑客面前,在身无符文秘术以及弓箭的情况下,即便面对一个从天境剑客,小鲜也感觉浑身无处不紧张,若不是心底的那一丝自尊,恐怕他的双腿都会乱颤。 忽然间,小鲜想起一个问题,他该如何与这田尚武对战了,除去了疾箭之术,他能拿出手的只有几个月前领悟的念力重势,以刀术施展开来,颇有几番威力,不过现在哪里有刀?他尝试着拿起萧郎的碎刃长刀,只是这黑刀一经他触碰,便散作了四块,黑齿明眸这才意识到他竟是缺少了兵器,连忙左右寻摸一阵,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把四尺唐刀,递到了场中,方才让他免除尴尬。 黑齿明眸最后嘱咐了一次让他小心,小鲜接过唐刀,站在田尚武对面三丈远处,比试正式开始。小鲜能够感觉到田尚武的气势陡然大盛,灵域散出,无尽的风力卷得他头发翩飞,几乎无法睁眼,他连忙施展开轻身之术四处奔逃,心中暗自惊骇:这就是从天境剑客的灵域么,为何与盈盈他们这些从天境剑客不一样? 此刻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战场上的一切都如同电光火石一般迅疾,奔逃之际,一道又一道的风刃之术袭来,直觉告诉小鲜,若是被这风刃触碰到,恐怕身体的一部分立即会离他远去。 田尚武乃是风系剑客,擅长施展远程攻击秘术,由于风的特质,他的轻身之术格外轻灵,小鲜虽然在念力加持之下速度迅疾无比,但缺少灵动,每每与其失之交臂,匆匆数次交锋,那唐刀硬是一刀也劈砍不出,反而消耗了不少念力。 这时只听田尚武轻喝一声“秘术——破凌风术”,小鲜顿时察觉他的风刃变换了形态,原先宛如刀光一般弥漫的风力此时化作了箭矢,少了攻击范围,但速度却快了何止一筹,小鲜陡觉危机,拼命的四处逃窜,不敢在一地有片刻的驻足,大量的灵力从他全身渗透出来,看不懂情形的人还以为小鲜天赋不凡,灵力充盈了,却哪知这些都只是些无用的灵力。
田尚武见小鲜步法迅疾,竟连破凌风术的速度也赶不上他,心底暗暗一恨,秘术陡变,袖间小剑急速行走剑诀,低喝道“风藩篱”,话语刚落,他双手向前开合一划,小鲜只觉两道刮骨钢刀向自己身侧袭来,在自己身后交叉汇合,而面前又飞来一记破凌风术,他刚想向两侧逃离,却触碰到左边的那一道风藩篱,接触到的左手顿时划破了一片外皮,鲜血淋淋,此路竟然不同! 风藩篱?南宫一羽远远见着这田尚武施展出此术,暗暗心惊不已,方才那破凌风术本就是风系秘术中极为高明的秘术,即便是得到剑庄宠爱的天才后辈,大多也是在更天境界习得,由于此术由面化点、将风系秘术的范围性攻击凝聚到箭簇上狭小的一点上,增加秘术速度与锋利效果,一般人若是对风灵力领悟较低的话,便是更天境也无法习得,而这风藩篱则更加不凡,在诸系灵力的藩篱之术中,只有风藩篱是最难施展的,金木水火土五系灵力皆为有形之物,可做藩篱,雷电从天而降,勉强也可凝聚,形成牢笼,而风乃流动而成,若将其束缚则为死物,天下无不动之风,然而此人竟然当真修炼成了风藩篱之术,他当真只有从天境么?若是天资如此妖孽,缘何至今未曾听闻此人名头?南宫一羽的眉头不禁深深的皱了起来。 小鲜此刻需要正面面对田尚武的破凌风术,留给他的只有眨眼的时间,他几乎下意识的将体内无穷的暗系灵力以念力控制释放出来,在他身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风力很快的冲破了小鲜圆球上的念力屏障,黑球顿时爆裂开去,暗系灵力四处扩散,小鲜无计可施,只得再度聚合一个圆球阻挡,又再度被破,他就像一只吐泡的金鱼一般,不断的释放出一个个圆球,转眼之间,风藩篱束缚的空间之内便满是被限制住的暗系灵力了。 虽说这黑球无法阻挡破凌风术的势力,但是念力屏障的阻隔还有扩散的灵力,仍然对它的威力造成了影响,在一连破开十几个黑球之后,小鲜发现袭至身前的风力不过尔尔,速度与力道远远无法与先前相比,不禁暗喜,没想到这万钧黑天之术竟还能如此施展。 南宫一羽见小鲜竟然破了这田尚武的破凌风术,不禁暗暗称奇,不过这黑球他也不知晓到底是何秘术,看起来似乎只是暗系灵力的聚合罢了,但是没有形成秘术的灵力如何能够削弱他系秘术的,还有此刻光天化日之下,小鲜无处吸纳自然灵气,他是如何释放出那般多的暗系灵力的? 田尚武的破凌风术竟被小鲜破解,便是他也感到惊奇无比,略微错愕了一下,随即大怒,双手笼袖,行走剑诀,轻喝一声:旋风步舞!言灵既出,只见他脚步倏然变化,看似无目的的在校场之中四处践踏,小鲜颇有些不解,但是待他踏出数十步之后,陡变骤生,只见他每一个脚步停留之处忽然宛如嫩叶发芽一般,长出一个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成长,只是眨眼时间,便形成了一人高的小旋风,那风势凌人,旋风的边缘切金断玉,仅仅靠近便感觉到皮肤一阵生疼,宛如刀割斧凿。 这秘术——南宫一羽顿时一惊,这面前看似不起眼的小旋风一旦生成便能不停生长,每一个小旋风都能形成如城墙一般高的飓风,此刻有数十道旋风生成,一旦成长起来,在这狭小的校场之上,能够生生的撕裂一切,而且这旋风相互之间互相融合,最终形成的飓风摧枯拉朽,转瞬之间能变换成为龙卷飓风之术,除了风眼所在处的施术者,飓风所过之处将会寸土不生,即便在平原之上一般人也不敢如此针尖对麦芒的与其一战,何况这校场之上还有禁制限制飓风扩散范围,凝聚在一处的飓风将会造就一片末世之景,小鲜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 赶紧认输吧!南宫一羽在心中暗暗说道,只是他也知道此术一旦施展,无法有人能够将这飓风所汇聚的灵力全数吸收,或者让这飓风尽快散去,否则这秘术仍然会在惯性之下继续肆掠,远非五行秘术那般只消制止施术者便能将秘术收放自如。此时,南宫一羽心中的疑窦愈发深了,这旋风步舞本是风系秘术中的轻身之术,但此人竟然能如此施展,将其化为至少睟天境界方可修炼成的龙卷飓风之术,若是从天境界剑客,此人即便无法与自己及慕容游相提并论,但是已可与不施展道德经秘术的姜杏鹤比肩了,缘何此人之名从未出过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