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心向学
从宋家出来之后,小鲜气鼓鼓的在房中独自呆了一个下午,终于晚上忍不住饥饿从房中出来,桌上还有茗惜为他留着的馄饨,小鲜囫囵的吃了,见茗惜仍然看着他,不禁将陶碗推向她,说道:你要吃么? 茗惜摇摇头,瞪了他一眼,接过空碗,说道:我已经吃过了,下午的时候漆先生来过了,让我们这段日子不要到处乱走! 小鲜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不过话一出口随即便想起什么,说道:知道了! 小鲜吃完馄饨之后,从怀中摸出贴身珍藏的那本楞严经,茗惜见状挑了挑桌上的油灯,让光亮更明亮了一些,小鲜念念有词的读道:阿难言。诸盲眼前。惟睹黑暗。云何成见。佛告阿难。诸盲无眼。惟观黑暗。与有眼人。处于暗室。二黑有别。为无有别。如是。世尊。此暗中人。与彼群盲。二黑校量。曾无有异。阿难。若无眼人。全见前黑。忽得眼光。还于前尘。见种种色。名眼见者。彼暗中人。全见前黑。忽获灯光。亦于前尘。见种种色。应名灯见。若灯见者。灯能有见。自不名灯。又则灯观。何关汝事。是故。当知灯能显色。如是见者。是眼非灯。眼能显色。如是见性。是心非眼—— 念到这里,小鲜长叹一声,说道:楞严经开篇便是老和尚当初所言的七处征心,对应着心识修炼的七大层次,这些日子以来,我多少也看过几遍了,无非是和尚祖宗和小徒弟之间的机锋较量,各有各的道理,听着也似乎觉得没错,但却是达不到能够突破心境的层次,毕竟说的这些都太虚了,至于这十番显见的禅语,更加难懂,你听得明白么,茗惜? 茗惜摇摇头说道:我只听懂了阿难,还有佛,这两个名字出现的最多,其他就不懂了! 小鲜的脑门上顿时滴落了两道汗,好吧,比起不学无术来,茗惜应该比自己更加厉害才对,当初在专诸盟之时,虽然茗惜也天赋惊人,但在对各项技艺的锤炼之上,是远远比不上小鲜的,只是不知为何,就这么一个傻傻的小姑娘竟然能够先他无数步,竟然突破到了从天境。 茗惜——小鲜忽然说道。 嗯?茗惜手掌撑着脑袋看着小鲜问道。 你当初是如何修炼的啊,怎么就突然入境了的?小鲜终于忍不住向自己身边最熟悉的人请教起来。 茗惜被小鲜问的一愣,是啊,自己是什么时候入境的啊,按照姬先生所说的,入境前先要觉醒灵识,然后灵识探寻灵之游丝从而凝聚灵台,灵台生成之后再吸纳气海,但自己似乎并未经历过这些阶段啊,仿佛一下子就懂得了灵力一般。 茗惜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小鲜对这个回答已有准备,因此又问道:那是什么时候入境的了? 什么时候啊?茗惜食指点在樱唇下方,仰起头来略略回想一番,自言自语般的慢慢说道:大概是在那夜你去帮北丐门偷东西的时候吧,你还记得吗,你一夜没回来,我在闻香楼等的有点担心就去寻你,不知怎么的,眼睛涩的发胀,结果就有一道光从眼睛中射出来,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吧! 小鲜暗暗吸了口水,虽然早已知晓这些,但小鲜没想到茗惜入境的竟然这般简单,似乎与她自身并无关系,只是由于身体自然而然的触发的灵识一般。想起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有些特殊,朱獳也曾说过自己的血液之中仿佛蕴藏着特殊灵力,莫非也如茗惜这般一样么,只消等待机缘,终有一日能够自然突破,凝聚出灵台,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机缘到底是怎样的,又会如何到来,忍不住问道:为何会是那夜入境的了,你那日可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 为何是那日?茗惜沉思一阵,问道:有些担心你算么? 小鲜摇摇头,说道:这个不算! 茗惜也跟着摇摇头:那就没了! 又白问了,小鲜一阵气恼,但又问道:那你后来如何施展秘术的?那瞳术还有西行时,你指尖冒出的白光? 茗惜又沉思了一阵,看了看小鲜的脸色,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问道:那个时候,有些担心你,然后就——这个算吗? 唉——小鲜长叹一声,顿时无语,但仍然不死心的又问了她一句:那你是如何凝聚灵力的了? 茗惜茫然的张大眼睛,更加不知如何回答了,毕竟只有八岁而已,但见到小鲜渴望的目光,她又无法答出不知道的答案,只能食指轻轻向自己脸旁的空中一点,顿时一道比油火明亮百倍的白芒凝聚在了她指尖一寸内的方圆之中,微微一笑,说道:就是这样啊! 小鲜终于绝望,也总算是明白了茗惜的入境乃是她天赋如此,自然而然的便入了境,若是要她理清自己入境的原因,恐怕至少要在她通读儒家所有书籍,通过剑庄教授再次入境之后了。 茗惜见小鲜一脸急色,忍不住,问道:小鲜,你是在担心专诸盟吗? 小鲜应了一声,茗惜说道:我们呆在剑庄里又不出去,专诸盟进不来的! 小鲜摇摇头,说道:这些年来,你还不懂得这乱世的生存法则么,即便有大树乘凉,也不能放弃自身成长,毕竟在可靠的靠山也有山崩的一刻,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茗惜也不知听没听懂,点点头,又说道:不是还有一本书吗,你看看那书上有没有教人入境的方法? 小鲜从怀中又摸出叶舒华曾经从剑庄盗走的那本青灯古卷,匆匆翻了一遍,说道:这本书看了好几遍了,还不如楞严经,那经书还有些故事和道理,可这古卷里只有风景和游记,据说还是剑庄的初代庄主灵隐子所著,都不知写些什么东西!说着,小鲜颇有些恼怒的将书仍在了桌上。 茗惜拿起书册,她识字不多,只见书内第一页写着:出阴山,北二百里,见乌云蔽日,狂风骤临,翳翳然如伞盖,疾走数十里,而云亦然,随身而行,如若人影,至漠南而止。 茗惜放下古卷,说道:好像前面还有一册来着—— 小鲜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书,说道:青灯古卷一共有三册,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剑庄遗失了两册,最后一册则被叶舒华盗走,就是我们面前这本了,当初谋道院吴教习曾说青灯古卷乃是奇书之一,我却觉得没什么稀奇,叶舒华得了这本书那么久,但不过也只是更天境界,最后还是死了! 茗惜想了一会儿,说道:或许是他们自己忘记放哪了呢,毕竟剑庄这么大,又没听说过有谁曾经攻进来过,除了叶舒华偷了一本外,也没有丢失的记载,恐怕还是遗落在了剑庄里! 小鲜细想一番,也觉得有理,不过既然剑庄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自己又如何能够找到了,何况即便是找到了,谁知道对自己有没有帮助,想到这里,又觉得失望,茗惜鼓励他说道:即使找不到古卷,但剑庄有好几个书院,藏书的地方也多,也许有其他书可以帮你了! 茗惜说的话倒没错,除了他们正在就读的草堂书院,山腰的林圃书院各自的书楼之外,剑庄还有沿山道向上而建的四书院、五经楼,六艺阁与七贤塔,除了七贤塔乃是议事与试剑殿入口外,其他三座楼院皆是藏书之地。其中四书院占地十亩,院中有楼阁十座,最矮的一座三层,最高的一座有六层,藏书五万册,五经楼占地五亩,院中三座楼台,藏书两万,而六艺阁临近七贤塔,建在悬崖边上,只有一条道路进出,仅仅一座危楼,藏书也不多,共三百余册!
从占地的多少与藏书的多少,小鲜也能够分出其中的区别,自然是物以稀为贵,恐怕只有六艺阁中的书才是真正与秘书有关的,其他藏书之地怕皆是寻常书籍。 小鲜说道:当真有些用处的书籍都藏在六艺阁,那里离七贤塔太近,经常有教习经过,而且只有一条小道进出,还有人守着道路,恐怕进不去! 茗惜问道:白天有人守着,晚上他不睡觉么? 小鲜道:晚间山中虽然少人,但也有暗客巡查,而且六艺阁建在悬崖边上,那条进出的小道也是沿着悬崖而建的,晚上进出颇为危险,这不比我们当初秦岭里走过的山道,晚上没有光亮,看不见路,一不小心就跌下万丈深渊了! 小鲜刚刚说完,却忽然愣住了,因为他似乎遗漏掉了什么,看向茗惜还有她微微上翘的手指,茗惜顿时咧嘴一笑,伸出纤纤细指,顿时一道白芒从她指尖窜出,形若灯火。 第二日早晨,两人便前去六艺阁踩点,虽然学院山没有什么禁地,并不禁止任何人登山,但是一些重要场地却也并非什么人都能进出的,其中便包括了各个藏书楼与书院,小鲜与茗惜装作在山中闲逛的样子,先是去了四书院与五经楼,这两处地方只有几个看守的老头,小鲜说明来意之后,并没有收到阻拦,二人顺利的进入院中,只是找了一上午书籍,入目的皆是论语、大学、中庸之类的儒家典籍,而五经楼则也如其名一般,皆是与五经相关的书籍,甚至连隋唐传奇类的书籍都少。 待到下午的时候,两人偷偷往六艺阁的山道而去,一路行人稀少,快要靠近崖边小阁时,已然有些阴森,到了悬崖边的小道之上,首先便是铁将军把门,两人靠上近前,小鲜正准备施展当初吃饭的本事,远远的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吓得二人浑身一震,赶紧退到旁边。 过了不久,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悠哉悠哉的晃了过来,手中还提着一根绳子,绳下拴着的是个酒葫芦,似乎是没酒了,葫芦在他手中晃荡来晃荡去,显得颇为轻巧。 小鲜小声的对茗惜说道:每个藏书楼都只有一个看门的,这六艺阁位置偏僻,又少人至,怕是没什么人会想在这里守着,估计那个白胡子就是此间的守卫了,不过看他样子,老眼昏花的,又是个酒鬼,即便他在阁里守着,又能有什么用,这不,估计这又去打酒去了,今夜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茗惜点点头,说道:这山路难走,他下山打酒再上门,估计天都黑了,怕是不会回来了,我们藏在这里,天黑就进去吧! 小鲜说道:是极,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