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专诸盟的本事
专诸盟除了五大道院之外,在荆州城内还有其余诸个仰仗其生存的组织,一剑道馆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组织,同时作为荆州五大帮派之一为人熟知,但还有一群特殊的人群,比如西城的匠人街,东城的书画楼,至于其他隐藏在市井中的混混流氓,城狐社鼠就更加数不胜数了。 小鲜如今便便走进了东城的书画楼中,这是一套回字形的套楼,五层高,其中密布了无数个房间,荆州城作为天下家唯一的不战之地,乃是商贾最为喜欢的地方,而书画楼除了买卖字画、笔砚、纸墨之外,还做着古玩交易,甚至是地下黑市交易,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幽州的夜明珠,岐国的珊瑚树,梁宫的碧玉箫,甚至连前蜀帝的夜壶都能找到。 进入书画楼后,耳中嘤嘤嗡嗡的不断萦绕着四周生意人的声音,但小鲜却丝毫没有收到影响,他的脑中冷静的在思考,即使身在嘈杂之中,他也从未这般冷静过,大约就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将第一次运用计谋,而非靠着曾经引以为傲的身法来做事,虽然他并不想如此,但是涉及到他与茗惜生命之危时,他不得不踏出那一步。 吴教习曾经说过,借刀杀人的妙处在于不伤己力,而目的已达,关键在于借何人之刀,刀是否锋利,小鲜曾沉思一下午,觉得如果想要消除梁天健与魏行云的危险,仅仅只借一把刀是完全不够的,他决定这次多借几把。 书画楼中匾额上标记有月黄斜弧图案的皆是有专诸盟后台的,也能算做专诸盟最外层的组织,小鲜如今虽然算不得正式的刺客,但是作为五大道院的学员,对于这些店铺来说,也是大老爷了。小鲜找了一处略微僻静的店铺,走入店中,比划了一番专诸盟的手势,对应了下切口,那掌柜便殷勤将其请进了后堂,恭敬的问道:不知小先生来此何事? 小鲜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先生不敢当,想问下掌柜的,店中可有懂得模仿笔迹的书生? 掌柜暗暗一惊,却也不甚在意,小心的问道:小先生可是要伪造书信?若是寻常笔迹,我这店中倒是有几人可以临摹,但若是剑客之流笔力强劲的笔迹,恐怕我这小店也难以做到,怕会耽误小先生的要事了!若真要临摹,小先生求到盟中的匠作院反而更好—— 小鲜佯装愠怒,冷冷说道:我如何不知求到匠作院,只是此事本是教习交代,如何能借外力? 掌柜的暗暗腹诽:原来是教习交代的任务啊,既然嘱咐了不能借用外力,你到我这来莫非就不是借外力了?当然他也只敢腹诽而已,话是不敢说的,当下只能唯唯应声。 小鲜从怀中摸出那拜帖,当然人名皆是涂抹了的,说道:这笔迹并非剑客所写,临摹难度也不高,我就在这等着,你着人当面写完后交给我! 掌柜接过拜帖,看看那字迹,却是并非剑客的笔力,便应承了下来,问道:不知小先生要写些什么了? 小鲜说道:我说你记着,这么写——那件事有异,约定本月初九申时三刻于西城黄叶寺相见商榷,刘。 是,小人记着了!掌柜说道,便去唤临摹的书生,那书生笔下功夫也着实了得,看了下拜帖,在纸上只试了几次笔迹,便临摹出来了,虽然小鲜并不识字,但看那撇捺弧度,笔锋飞扬,确实似乎是同一笔迹,当即便将纸笺收入怀中,笑道:写的不错,过两日还会找你,到时一并谢你! 掌柜当即笑道不敢,小鲜摆摆手离开,这时那书生方才向掌柜问道:那小先生写这短书作甚,用不用报告给捕风局? 掌柜横了他一眼,说道:报什么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了,你临摹的有几成相似,若是砸了事,有你好果子吃! 书生傲然说道:区区就是吃这碗饭的,那笔迹虽说练了十数年的书法,但终究有稚嫩痕迹,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八成相似是有的,若非那等观察入微之人,绝难发现不同! 那就好!掌柜松了口气,挥挥手让他进去。 小鲜出了书画楼,暗暗想道:事情成功了十分之一了,若非那梁天健出入皆有众护卫相随,自己不是诸人对手,若非魏行云乃是自己同门,盟中又有着同门不得相残的盟规否则天地诛杀,自己也不用这般麻烦,既要借魏行云的刀,又要借那刘掌柜的刀,当真是算尽机关,累煞人心! 这日中午,梁天健在轩逸楼中午睡,床脚处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家碧玉般的侍女正为他轻柔的捏着腿,这时门外有侍者叩门而入,他刚刚睡眼蓬松的醒来,揉揉眼睛,从竹榻上起身,身后自有模样俊俏的侍女端上凉茶,梁天健抿下一口,这才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侍者说道:后院有个女娃递来一封短信,说是给长老的,小的不敢擅自开启,只有叫醒长老了!说着侍者便将那信笺呈给梁天健。 梁天健只看一眼,睡意顿时烟消云散,认出了这就是刘掌柜的笔迹,当即喝道:那女娃现在何处? 就在门外!侍者说道,那女娃说她就是送信的,如果长老有回信也请交给她! 自从那日叫人送信给刘掌柜之后,梁天健日夜都在等待他的回信,但是过了好几日都没有回音,梁天健好一阵揣测,莫非刘掌柜要弃了自己这颗棋子,终于等待来了这封信,岂能不喜不自禁,刚才他正准备说叫那女娃进来,还想问问刘掌柜有没有说什么,毕竟信中所言过于简短,他不知刘掌柜到底是否支持,但稍微冷静一下,梁天健便醒悟了,那女娃不过是刘掌柜使人随意找的,如今自己正在风头上,若是叫那女娃来,反而引起于敖的怀疑。这么一想,梁天健便说道:拿纸笔过来! 侍者须臾便至,梁天健提笔沉思片刻,本来只想回复下到时定来,但是却又怕到时见面如果刘掌柜不同意自己的计划,一旦当面拒绝此事就不好办了,毕竟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逆了刘掌柜的意思擅自行动,无端又树立了一个仇人,所以梁天健觉得还是需将此事在心中在详细的解释一通,最后在文末写道:于之机心,只在掌柜之下,若日夜巡弋于某周遭,恐终将暴露,若要除于,必先杀任,此二者一也,若二者一除,北城将归于掌柜手下也! 梁天健写完便将其交给侍者,说道:那女娃就不见了,你出去小心一点,将信给那女娃,不要叫人看见了! 侍者躬身应诺便出去了,出得后院,走入一个小巷中,见四周无人,便唤来巷子里那个看似在地上逗蚂蚁的女娃,把信交给她说道:把信给那个交待你的人!说完便欲离去,哪知那女娃却痴痴的看着他,目光炯炯有神,侍者略微奇怪,但看女娃目光之中诡异的神情,顿时便醒悟了,但暗地里却不禁骂娘,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给那女娃,忍不住又道:年纪这么小,没见过你这么贪心的! 侍者叹口气离开,女娃顿时眉开眼笑的收过银子,怀揣着信件,蹦蹦跳跳的消失在了巷子口,那巷子口自然不会是刘掌柜的人在等候,女娃摸出那银子仔细,笑道:小鲜哥哥,没想到还能挣上一两! 等待的人正是小鲜,而这女娃自然就是茗惜了,本来小鲜想是自己送去的,但是走到游花街的时候方才想起那梁长老是认识自己的,万一他要见我岂不是曝光了,于是只能找来了茗惜,看着她眉梢都带着笑,小鲜忍不住笑道:看你一个小财迷的样子,若是捡个金元宝岂不是下巴都要掉了! 茗惜横他一眼,将信件递给他,小鲜便让茗惜先回去了,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正楷字,不禁头大起来,没有料到这梁天健竟然回了这么长一封信,原来只是想模仿他字迹的,现在看来须得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小鲜的直觉告诉他,信上应该写了不少重要的事情,而且有可能是北丐门的秘密,可惜他不识字,还需找人来念给他听,只是这信上内容机密,那书画楼中的店铺与专诸盟有关系,若被人知晓,恐怕暴露自己的计划。小鲜皱了皱眉头,若是去街上找个代写书信或是测字算命的人念来听,多少会有被人知晓,甚至被北丐门知晓的危险,想了片刻,终于想出了个法子。他将信纸裁成一行一行,然后在东西二城中找了六个书生分别念给他听,直到最后一个书生念完,小鲜终于知道那梁长老想做什么了。小鲜没有料到梁天健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堂堂一门之主,他也敢下手!
小鲜顿时惊愕不已,但是回想起梁天健的所作所为,为了之前那事,防止小鲜泄露些微的秘密,竟然杀尽了天王庙的孩童,又追捕自己月余,以他那般冷酷无情、自私牟利的性格,也并非做不出此等事情。 小鲜怀着异样的心情,只觉得人心当真是深不可测的东西,又去了书画楼,找到了当初那个掌柜,只拿出一条书信让书生临摹,信上也只写一行字:那件事有异,约定本月初九酉时于西城黄叶寺相见商榷,梁。信上文字与交给梁天健的几乎相同,只是时间上延后了一刻钟,落款改变了一下。 书生怀着狐疑写完了信条,交给小鲜,小鲜摸出二两银子算是他的酬劳,事后心疼了好久,只是找人办事不得不如此,否则还不知他会到处乱说什么。 小鲜回到专诸盟中,茗惜在院中照料着钱教习发下来的奇异花种,见他回来,不由问道:事情都办完了? 嗯,都办完了!小鲜说道:只是到时候还需要你帮帮忙,你与马教习关系比较好,到时候你央求他带你去附近逛逛,这事儿多半就成了! 茗惜垂眉点了点头,却仍旧有点担心,问道:不会有危险吗?毕竟魏行云已经快羡天境了,虽说他未习得秘术,但是金系剑客,可凝聚周遭灵力,也有刀锋之效,出手又是极快—— 小鲜摇摇头说道:哪有不危险的事情,喝水都有噎死的可能,不过你放心,我以有心算无备,只要及时出手,他奈何不了我的! 茗惜若有所思的皱着眉,抬头看向小鲜说道:若事不可为,我们离开就是,你不是说过你家曾在岷山脚下的灵隐剑庄中么,我们去那就好了! 小鲜听到这里,神色顿时一喜,但目光却倏尔一暗,在外流落八年光景,他已算是少年老成,看待很多事情也渐渐成熟,只听他略带忧虑的说道:那时的事记得不多,现在除了父母还有一点印象之外,只记得一个老头子和一个白发大叔的模糊样子,父母弃我多年,不知回到剑庄没有,如果没有,似他们这等行为,怕是也要被当做叛客处理了,我们这么冒冒然的回去,不知他们会如何待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茗惜思考片刻,也觉得有理,世事无常,无有永恒之事,人与人之间,若是经常联系,或可保持亲密关系,但像小鲜这样,离去八年,父母又不在身边,与剑庄之人无亲无故,哪里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茗惜颇有点心酸的看了眼小鲜,问道:明天还出去么,今天魏行云来找你了! 小鲜说道:还要去送封信,他来找我做什么? 茗惜回道: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寻你出去饮酒吧,那****酒醉之后,似乎与你格外亲近,你要注意一些了,言语间别露了身份! 这个自然。小鲜说道,便回房休息,静静的思考目前已经完成的事情,自己在纸条上只写“那件事有异”,原意只指当日偷盗名单的事情,但是你梁天健似乎有所误会,如此看来,二人之间怕是之前又在策划什么阴谋,否则他不会这么着急就将自己的心思全写在了信上,现在,这姓梁的信该如何处理了? 小鲜躺在榻上慢慢的想着,一直到月上中天方才渐渐有了思路,不禁兴奋的坐起身来,暗道:原先这魏行云的刀还颇为难借,原以为要费不少口舌鼓动,现在看来,若是cao作得当,魏行云怕是不请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