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死亡

    readx;独孤宸走之后，那个叫小酌的狐狸很是愧疚，低头绞了半晌帕子，而后轻声道：“jiejie对不起……”

    岚妁却有些生气：“你不用道歉，是他偏执了……也是我与他观念相左。【】你若是害过人，或者来此是为了害人，我不止不拦他，还会帮他杀了你。可是，你没有。”

    小酌咬了一下唇，道：“其实jiejie，我很高兴……一般人发现我是妖，要么惧怕，要么就会像今天那个人一样，想杀了我。只有jiejie你理解我，相信妖也是有好坏的。”

    岚妁淡淡笑了笑：“小酌，你是叫小酌吧？我是岚妁。”

    小酌连忙行了一礼：“小酌谢过妁jiejie救命之恩！”顿了顿，“不过……先前那个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本来是要去哪儿做什么吗？”

    岚妁叹了口气，微一抚发道：“本是打算去水蛇林探查异象……不过不和他一起，也不代表我不能一个人去。”却见小酌似乎在想什么，“怎么了？”

    “妁jiejie，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他不和你一起去，我和你一起。小酌虽然修炼时间尚短，但已经是两尾，若是遇到什么凶险，就算不能抵御，也能带你全身而退。”她看着岚妁一字一顿。

    岚妁便嫣然一笑，伸手摸了摸这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小姑娘的脸颊。

    是夜，天黑。

    随着林逸书梦游般的步子，岚妁和小酌一路尾随，不过让岚妁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看到独孤宸。

    这样也好，省的他看自己不顺眼。

    岚妁也有些赌气，可这样想着，自己也有些不开心。但又明白，他这些年来的信念，如何轻易改变。

    “妁jiejie……他不走了……”小酌压低了声音提醒。

    岚妁看了林逸书一眼，又打量四周环境。此地浓雾弥漫，她虽不清楚妖气到底是什么，却感到一种潜在的威胁。

    小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见她这般反应，岚妁刚想安慰几句，就看到头顶垂下了一条红蛇。

    她吓了一跳，现在这么个情况，这蛇虽然不大，但攻击起来她却也不敢躲。离林逸书这么近的距离，她动作稍微大一些，也是会被发现的。

    小酌也发现了，顿时显出真身，想用爪子将它抓住。但那红蛇的目标已经确定，先小酌一步就朝岚妁袭击而去。为了顾全大局，岚妁闭眼准备承受，却在阖目的那刻，见剑气一过，那蛇已经碎成零星。

    顺着那道剑气而来的方向，她看到独孤宸正淡淡的看着自己。

    她咬唇稍颔首，小酌停在半空中的爪子也颇是尴尬。她想走，但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是能轻易动身的。独孤宸并未向她们走近，只是念了什么诀，瞬间就在二人面前消失了。

    “妁jiejie，他还是担心你的。”小酌做着口型，无声的说。

    岚妁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心里只道这昆仑派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可她，却救下了一只妖。恐怕与昆仑派并无缘分，倒不如等此事毕，自己折回岚府的好。

    正胡思乱想，空气中却平添几丝醉人的芬芳。小酌突然紧张了起来，微微牵了牵岚妁的衣袖。

    从浓雾中缓缓走出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她乌发及腰，素面红袍，长裙逶迤了一地，煞是好看。

    林逸书像是换了个人般，突然张开双臂，对着那女子道：“红媚。”

    红媚轻轻一应，快步小跑，直径扑入他的怀中，紧紧反抱住他道：“逸书，你这么久不来……我好担心你的身子……”

    林逸书安慰似的抚摸过她的长发，低声：“我没事，只不过这几日我父亲把我锁住了。今日府上来了贵客，可能是他疏忽，忘记了锁门，我就立刻出来见你了。”

    红媚在他怀里愣了愣，稍微直起身子问道：“贵客？什么样的贵客？”

    林逸书想了片刻：“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男的带着剑，看起来气质不俗。女的倒是……就跟寻常大家闺秀差不多。”顿了顿，“我父亲对他们很是客气，一口一个贵客，也不知道是什么贵客。”

    红媚敏感，离开林逸书的怀抱，道：“逸书，你赶紧回去。”

    “媚儿……发生何事？”林逸书对于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你——”

    却直直的看向红媚身后。

    红媚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眼神一变。

    “哦，这就是你父亲请来的那位男贵客？”

    独孤宸凌霄在手，依旧神色淡淡，道：“郊外林中，驿站十几条人命，可是你所取？”

    红媚倒愣了愣：“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何纠缠林逸书呢……呵呵呵。”兀自笑起，“不错啊，就是我取的。怎么，要杀了我？”

    “媚儿……”林逸书颇是担忧，“你答应过我，不再伤人了……”

    红媚身形一滞，而后摇了摇头：“这次我若不杀他，就是他杀了我。逸书，你想要我死么？”

    林逸书面露难色，看了看独孤宸，又看了看红媚，突然走到二人之间，对着独孤宸道：“你放过她可好，她取那些人的性命是为了——”

    “我不管她是为了什么，那些人也不该死，林公子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没有谁可以擅自取走别人的性命。”独孤宸一字一顿，不容辩驳。

    林逸书也知道他说的在理，沉默片刻，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红媚施了术法，瞬间失去意识。

    “你说的没错，没有谁可以擅自取走别人的性命。可是，我的性命，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取走了。”红媚挑唇一笑，额间花钿鲜红似血，骤然起身向独孤宸袭去。

    “她……妖力好高。”小酌有些颤抖，“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之前只要是有她的气息出现，我们这些小妖都避之不及的。”

    岚妁突然想到林子里的巨蟒，问：“那这林子里目前没有其他妖了么？”

    小酌点头：“她的势力范围很大，除了蛇，这里应该没别的了……水蛇林之所以叫水蛇林不是因为蛇多，而是这里的统治本来是条巨蟒。那巨蟒平时慵懒，和我们相处也是相安无事，日子也就这样过着。不知道哪天起她出现了，巨蟒就被赶走了……”

    岚妁道：“巨蟒已经被我和他杀了。”

    小酌愣了愣，道：“它……一向性子温顺，若非有人招惹……不过有妁jiejie在，以你的性子，也不该……”

    岚妁叹了口气：“是它想吃掉我，独孤宸才动的手。”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衣料撕裂的声音。岚妁刹那紧张起来，朝正缠打的他们看去。

    本来她不悦之前独孤宸的念诀走掉，便想着他的好与坏跟她毫不相干，也就故作无所谓的和小酌聊起了天。可真真到了见到他的左臂上已沁出一些鲜红的这刻，她顿时有些慌张，召出紫绫便一跃而出。

    “哦……对，还有一个。”红媚看着岚妁，却迟疑了片刻，“你……这身份，也是要对我动手么？”

    岚妁一愣，她什么身份？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可看红媚脸上的表情，却写的是疑惑。

    独孤宸见到岚妁出来，心里有些急。这蛇妖的力量当真不容小觑，想也是剑走偏锋，修的邪术。

    然而岚妁却担忧着独孤宸，他已经受伤，红媚却丝毫无损。

    见着岚妁跑到了独孤宸身边，红媚又换了副表情，道：“好好好，那你们两个就一起来吧。”说罢便显出真身。

    本以为还用那招紫绫刺眼能奏效，却忘了面前这是连修行百年的小酌都忌惮的蛇妖，紫绫刺向她的眼就如同打在镜上一般，全部被反弹了回来。

    独孤宸默念心诀，给岚妁护上一层结界，但红媚却趁这个空当突然掉头向独孤宸袭去。好在独孤宸当即侧身避开，她扑了一个空。

    小酌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蜷了蜷爪，一想到岚妁今日救过自己，而且这红媚还让很多妖都流离失所，哪怕最后独孤宸会杀了自己，她也决定出去帮忙。

    想到这里，小酌也跃了出去。

    红媚乍看到这二尾的银狐狸，顿时笑开：“我说，今天还真是热闹，什么东西都敢凑上来？”

    小酌仗着兽类灵活，几下就顺着红媚的尾上窜到了她的头顶。这下红媚有些发怒，晃动着头，却丝毫不见效果。于是更怒，对着岚妁就一头撞去。

    岚妁想要避开，却发现自己并非如那日一般能跃上半空。正当红媚就要撞上自己之时，好在独孤宸将她拉到了一旁。岚妁虽然躲开，小酌却也落到了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小酌似乎被摔得有些狠，耷拉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想到自己万般爱护的如今却被伤成这个模样，岚妁顿时出手。

    独孤宸见她气势骤变，惊了一瞬，却也提剑而上。

    殊不知此刻岚妁双眸已然变色，她只感到自己有无穷尽的力量在身体内聚集，很快就能一同爆发出来。

    红媚被岚妁突变的招式弄得有些诧异，反攻为守，连连躲避。

    而这时，林逸书突然醒了，连连咳嗽了好几声，似乎比之前还要虚弱。

    眼见着独孤宸一道剑气劈向自己，却因自己鳞片的原因反弹到林逸书的位置，红媚顿时慌张，当即毫不犹豫的潜身而下，幻回人形死死抱住了林逸书，受了独孤宸这一剑。

    独孤宸此时都是用的十足十的术法，要是寻常妖物，早就已经魂飞魄散。红媚也因此受了不轻的伤，看着独孤宸的剑光横在自己面前，知道木已成舟，用尽全力道：“请等一等！”

    没有遇到过妖的请求，他动作滞了一秒，余光看到岚妁正朝他走来，想到白日里的一番，她此刻大概又会阻拦。与其等她开口，倒不如看看红媚到底要做什么。于是他暂时垂下了凌霄，面无表情的看着红媚。

    见他没有当即刺杀红媚，林逸书舒了口气，本想开口求情，却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暖了起来。此刻小酌恢复了些许力气，看着这幕，愣愣道：“她竟然……把自己的灵力渡给……一个凡人。”

    “不要，媚儿……你停下来，这样你会死的……”林逸书手忙脚乱的想阻止。

    红媚摇了摇头，渐渐虚弱：“逸书，这是我最后能做的……反正都是死……你代替我活下去……不是……更好……吗？”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说出，红媚瞬间化为虚无。

    林逸书还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见自己怀里在一瞬间空虚，顿时手足无措，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红媚，自己让自己魂飞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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