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亘古悠悠，几人还？
一股磅礴的压迫感自老人身上散发而出，莫大的威压简直如同铺天盖地的骇浪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浩荡开来。 老人木然前行，身后落剑石绽放璀璨奇光，有锁链铿锵之音回荡。 韩旭大惊，一个没有生机的老人披甲提矛而来，战甲沾染着不知道干涸多少年了的黑色的血迹竟在熠熠生辉，也不知道沾染着的，是何等强者的鲜血，竟万古不散？战矛锈迹斑斑，透出浓郁的腐朽味道，也不知是历经了多少岁月，却仍存于世！ 这是何等骇人的景象！ 韩旭头皮发麻，只想转身奔逃，但却被璀璨神链镇锁，无法动弹，老人显然是因他而来，在朝他步步靠近着。 越来越近。 不知道为何，韩旭心中突然一阵不安，焦躁无比，在那一刻他突然有了一股奇异的感觉，这披甲老人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有什么隐隐与他……有所关联。 在韩旭心生感应的刹那，披甲老人与他已近在咫尺，那双空洞的眼眸流转万千星辉，十分吓人。 于此同时，披甲老人目光一顿，久久凝望韩旭，刹那间，他那如同木塑一般呆板的神情尽数褪去，不知何时悄然攀爬上了一丝丝的灵动。 披甲老人嘴唇微微噙动，若有若无的声音传进了韩旭耳中。 “万古劫，轮回百战，亘古匆匆，几人还……”这声音枯涩嘶哑，仿佛自悠悠万古前的远古时空传来，不断地韩旭耳际回荡：“若辉煌作古，死何惜，洒我战血染天苍！” 风声呜呜，如在悲泣，那在虚空回荡的激昂声音，是生灵弥留的哀鸣还是号角最后的绝唱？ 韩旭心中忽然莫名其妙地滋生了一抹悲伤，那悲伤愈演愈烈。 与此同时，他周身窍xue尽在发光，宝光璀璨，竟然闪耀出了道道紫色雷电，气势磅礴，宛若是有什么欲翻涌而出般。 “死了，死了，所有人都成了劫灰……”老人双眸依然空洞，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眼角却缓缓地淌出了两行浊泪，他在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韩旭觉得浑身发寒，不由自主地问道：“老人家你在说什么？什么死了？” “都死了，都死了，尸骨成灰，血染混沌……”老人像是不曾听闻韩旭的话语，自言自语地开口：“没有人能够逃脱，没有人……” 韩旭听得一头雾水，满脸不解。 老人周身一震，再次开口：“百万封王，尸骨成灰……” 听闻此言，韩旭心头一震，惊骇莫名。 武道七重，气海、命泉、玄舟、彼岸、绝世、斩道、封王。 封王强者世所罕见，未曾对敌，着实很难想象，他们到底多么强大。 但是每一个封王境界的强者，莫不是盖压一域，举世无敌的巨头。 百万封王，尸骨成灰？ 世间武者亿万，能跻身封王境界的能有几人？ 何来百万封王？ 莫说没有百万封王，如封王境界这般登临人世绝巅的存在，敌手难逢，又有何人能够将之镇杀？ 就算真有，很难想象，能够镇杀封王境界的人，该是何等逆天的存在？ 百万封王尸骨成灰？可能么？ 韩旭满脸不可思议，若这老人所言不虚的话，那么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他心中震撼难言，但心底还是觉得老人是在胡言乱语，这一切根本不可能。 这时，披甲老人忽然轻轻地抬起手，点在了韩旭的丹田处。 顿时。 韩旭竟是脚不沾地，离地三尺，体内铁鼓轰鸣宛若海啸般传出。 “空的，空的……”披甲老人神色竟是一震，随后木塑一般的脸庞上竟是挂起了笑容，空洞的眸子望向了韩旭，木然开口道：“寻我阵旗……” “什么阵旗？”韩旭离地三尺，却动弹不得，出声询问。 “寻我阵旗！” 披甲老人恍若未闻，不断地开口重复着这句话，一声高过一声，到了最后竟是颇有几分言出法随之意，震得虚空都在颤抖不止。 韩旭头皮发麻，小声咕哝：“鬼知道到底是什么阵旗嘛，你……不会是想让我当苦力，去帮你寻找那什么劳什子阵旗？” 话音才落，他的身躯竟是再次腾高六尺，身绕璀璨神链，似是钉在了虚空之中般。 韩旭大叫，连忙开口道：“老人家你别生气，就算生气也别动手啊，怎么寻？去哪寻？您老人家好好说，晚辈听着呢。” “寻我阵旗！”披甲老者竟是也腾空而起，空洞的眸子流转万千星辉，逼视韩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韩旭只感觉到自己的身躯竟是不断腾空，越升越高，到了云深不知处仍是不停，他向下望去，那原本巍峨肃穆的山门居然如同蚂蚁一般大小。 韩旭冷汗涔涔，有些发懵与眼晕，这得是多高啊，他可不会御气飞行，这时候若是摔下去，怕得是尸骨无存啊。 被逼无奈的某人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哭丧着一张脸，委屈地道：“好！好！寻，我帮你寻还不行吗？！” 此话一落，天地瞬间被乌云盖顶，宛若墨染，阴暗不可见五指，森寒之意弥漫，若大道临渊，不可揣度。 这是天道交感，恐怖的气机若骇浪惊空，如狂澜崩云，铺天盖地。 一道猩红印记陡然在虚空浮现，而后猛然激射而来，印在了韩旭的眉心。 韩旭怔怔出神，忽然间他一下子呆住了，披甲提矛的老人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根本没有见他有丝毫的动作，就这么凭空不见，好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若不是韩旭此时仍在万丈高空，怕是都以为先前发生的一切，尽是幻觉。 “啊——” 韩旭像是记起了什么，忽然惊叫大喊：“喂！啊喂！老人家，老前辈，老爷爷，你倒是先将我带下去再走啊！” 突然。 通体金灿灿的神链忽然一颤，闪烁出一道道神辉，光华璀璨。 只是一闪。 韩旭便出现在了原地，其速之快，令人动容。 神链已消失。 披甲提矛而来的老人亦无踪。 寂静的夜里，只剩下韩旭呆若木鸡般地站在原地，远处落剑石神辉万道，将他的脸色映照得格外妖异。 于此同时，有道道破空之声打破了夜的静谧，响彻天地间。 一道道神虹璀璨惊艳，划过长空，朝着山门处掠来。 不知道有多少强者被惊动，星斗宫数位权柄滔天的话事人一起出关，向这里赶来。 虚空中符文铮亮，神秘莫测的气息弥漫，丝丝缕缕，环绕了整座星斗宫。 这一夜，无人知晓，四大仙门之一的星斗宫无声无息，悄然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