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巧遇

    七月初五，唐秀宁和唐秀苡起了个早。姐妹二人先去了松园，看过唐天成后就又去林姨娘的住处。林姨娘知道这姐妹二人今日要去普救寺就交待了一些事情，寒暄几句后就送她们出了府。

    林姨娘本来也是计划着跟过去的，但温娴旧疾复发，这才作罢。小婷倒是跟着，和几个婢女、mama已经上了后面的马车。

    “秀宁、秀苡，你们二人在普救寺可得注意安全。”林姨娘叮嘱道。

    唐秀宁说：“劳烦姨娘挂心了，天气热，姨娘还是快些回去吧。”

    “哎，姨娘去不了，只好让魏mama跟着了。有什么事只管和魏mama说，知道吗？”

    “知道了，姨娘。”

    姐妹二人上了马车，唐秀苡立刻拉着唐秀宁的胳膊说：“jiejie，林姨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干嘛要让魏mama跟着。”

    “秀苡，林姨娘还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神威将军府的事情，这话以后还是少说了。”

    “哼，你是没瞧见她是怎么欺负我二姐的。”唐秀苡不服道。

    唐秀宁摇头，然后让车夫启程。

    “好啦，你这性子还是改不了，后天你就及笄了，该懂事了。”

    “是啊，后天我就及笄了。”

    唐秀苡的语气悲凉，一点也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姑娘。

    唐秀宁搂着唐秀苡，因为娘亲的忌日，秀苡的及笄礼是没办法像其他小姐一样，有个隆重的仪式了。

    “对了jiejie，我上次拿了你给的玉石和信去了泠玉轩，竟然得到了一支银簪，那老板还说是半年多前，二姐定的。jiejie，你怎么知道二姐在泠玉轩给我订了支玉簪啊？半年前，你不是……已经昏迷了吗？”

    “jiejie之前也不知道，只是不久前去你二姐的院子，偶然发现的。”

    唐秀宁嘴上如是说着，心里却在想，自己真是撒谎撒出门道了。

    “是吗？二姐对我真好。”

    “你二姐送了银簪，我没什么送的，到时候教你一套剑法好了。”

    唐秀苡闻言坐直了身子，高兴地说：“真的吗，jiejie？那真是太好了！不过，jiejie你可得给我当赞者！”

    “我是你jiejie，我不当赞者谁当？”

    “嗯！还是jiejie好！”

    姐妹二人说笑间，马车已经到了帝都最繁华的街——长街。

    十里长街，盛世繁华。

    “jiejie，长街到了。”

    唐秀宁撩起旁边的车帘，映入眼帘的正是帝都最大的酒楼——月华楼。唐秀宁记得她第一次逛长街是在十岁那年的七夕佳节夜，而她的命运也似乎是在那一夜改变了轨道。

    “东陵帝都寻佳酿，当属月华十里香。”

    轻吟出这句稚儿就知晓的打油诗，唐秀宁突然有些伤感，这句诗是怀之哥哥告诉她的。

    在唐秀宁放下帘子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抹青色的身影。身体一怔，唐秀宁赶紧让车夫停车。用最快的速度下了马车，环顾四周，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里这么多人，是她眼花了吧，怎么会是他呢？

    唐秀苡也跳下了马车，走到唐秀宁身边问道：“怎么了，jiejie？”

    “哦，没什么，刚刚眼花了，以为碰到了故人。”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唐秀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jiejie，你……看到谁了？”唐秀苡试探性地问道。

    “谁也没看到，好啦，快上马车，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唐秀苡几乎是被唐秀宁推上马车的，待坐好后，唐秀苡还不放心地掀起帘子四处张望。唐秀宁看着唐秀苡的举动，着实疑惑。

    “秀苡，你怎么了？”

    “啊，没，没，没事。”

    唐秀苡将头缩回来，见唐秀宁和没事人一样，也就没多说了。但心里却念上了“阿弥陀佛”，她只希望jiejie说的故人不是那个人，jiejie以后也不要再碰到那个人才好！

    姐妹二人各怀心事，马车还是一如既往的向城外赶去。

    同一时刻，月华楼二楼某个靠窗的位置，一位身着绣青竹白衣的公子斜倚着窗户，手中端着一杯上好的十里香，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刚刚唐秀宁出现的地方。

    一旁的小厮问道：“王……公子，那不是唐大小姐吗？看这打扮，七月初八快到了，怕是要去普救寺了。”

    小德瞟了眼自家主子，这唐大小姐都醒了这么久了，主子他怎么没去找她呢？

    “出城。”

    小德还没反应过来，这白衣公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等唐秀宁到了普救寺，已经快到午时。

    宇氏在世的时候，和这里的明镜法师交好，这几年宇氏的法事也都是明镜法师做的。所以众人在这里，也算轻车熟路。

    普救寺在翼山的山脚下，钟灵毓秀，是一块风水宝地。

    小沙弥带着众人去了普救寺一处比较偏僻的院子，进了院子，之前从神威将军府派过来几个老仆已经站着恭候两位小姐的到来。小沙弥告退后，唐秀宁就吩咐众人去放行李，然后带着唐秀苡和小婷去了自己的住处。

    出门在外，唐秀宁不放心唐秀苡一个人，于是就让她和自己一起睡，唐秀苡也愿意。带上小婷，则是怕唐秀苡出什么事，她一个人照应不过来。好在唐秀宁的屋子宽敞，主仆三人住一起也不显得拥挤。

    待众人整顿完毕，唐秀宁又将众人集中起来，交待几句后就又散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唐秀宁和唐秀苡相对坐在院子里。小婷在一旁点了香，倒也没什么蚊子出没。

    “jiejie，娘以前最喜欢数星星，有时候一数就是一个时辰。”

    唐秀苡说着还真的抬头数起了星星，一、二、三……似乎永远都数不完。

    唐秀宁仰望着星空，她对宇氏的记忆并不多，数星星这事她也碰到过。记忆中的宇氏总是板着脸，似乎只有数星星的时候她才会笑。宇氏生的貌美，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当年她和林姨娘明争暗斗，手段也是极高，毕竟是出身江湖，又上过战场的女人，普通的后宅夫人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唐秀宁的目光落在唐秀苡的脸上，这才发现她已经哭了。眼泪在清秀的脸庞上蜿蜒，当真让人心疼。

    唐秀宁坐到唐秀苡的身边，揽着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jiejie，为什么娘只在家里待了两年就要走，我现在都不记得她的模样了，呜呜……”

    唐秀宁哽咽，说不出话来。唐秀苡六岁那年的生辰，神威将军府遇袭，宇氏为了保护自己的两个女儿，身受重伤，撑了一夜后终归是去了。

    唐家的人，似乎都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