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荒芜地行走
狂风依旧在耳边呼啸,漫天的风沙在风中跳起愉快的舞蹈,锁住行人的脚步,将楚炎凉他们牢牢困住,发丝之间,衣服的缝隙处,耳朵里、鼻息间全部都是风沙的痕迹。 风暴已经持续了半天,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看着眼前漫无目的的黄色土地,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骑在马上,甚至连最倔强的军马都开始委顿,发出低切的嘶鸣,即便是像楚炎凉这样,倾城山的武者,也开始怀疑,他们选择进入荒芜戈壁,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楚炎凉甚至能感受到,胯下的马在四肢打颤,可是当时,他们再也没有别的去处。 唐玄的骑兵补给充足,一路追杀,不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 看着怀中已经虚脱的司徒静,楚炎凉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他们已经一天没有喝水了,也已经一天没有进食,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死在戈壁之中。 突然,司徒静再也支持不住了,顺着马脊颓然滑落,重重跌在土地上,沿着一个不小的斜坡面滚落。楚炎凉急忙跳下马来,艰难地迈开步伐,一把将司徒静的身躯抓住,揽在怀中。 “静儿,”楚炎凉伸手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发丝,司徒静的嘴巴已经干裂,张开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不再是那么灵巧,越来越黯淡。 “静儿,”楚炎凉再次大叫起来,却发觉并没有什么用。 可恶,楚炎凉在心底骂道,看着头顶炽热的烈阳,炙烤着大地。 “静儿,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我们走,”楚炎凉将司徒静的娇躯扛在肩上,他的脊梁挺的笔直。 阳光依旧,炽烈耀眼。 …… …… 在倾城山的藏书楼中,楚炎凉最偏爱的便是游记一类的书籍,但即便翻遍藏书楼的每一本书,问及最博学的倾城山教习,对荒芜戈壁的描述也不过寥寥几笔。 在行进的第三天夜里,楚炎凉杀死了那匹驮着他们逃离追杀的军马,用掉了身上最后一个火折子。楚炎凉看向四周,好像只要他们移动,周围的一切都会跟随着他们,一起移动,仿佛没有尽头,无穷无尽。 楚炎凉缓慢地移动身子,就像一具行尸走rou一般,开始沉陷。现在他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能立马死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戈壁上,那样就没有任何的烦恼和苦闷了,那样,至少比暴露在炽热的阳光下晒成人干好。 司徒静完全是被楚炎凉搀扶着前进的,楚炎凉低下头,看到司徒静迷茫的眼神,仿佛在问着一个问题,“我们会死吗?” “不会的,”楚炎凉抱住她的头,“我们还没有走出戈壁,还没有回到倾城山中,我还没有向你的父皇提亲,我们不会死的。” 风和沙如此有耐心地陪伴在他们左右,一点点蚕食他们的体力,楚炎凉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看着怀中的司徒静,又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就像一顶圆形的帐篷,笼罩在黄色死寂的戈壁上空。 “你后悔么?”楚炎凉突然问道。 “呵呵,炎凉哥哥说什么傻话呢,”司徒静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完美侧脸,“静儿在见到炎凉哥哥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所有,炎凉哥哥去哪里,做什么事情,只要我能陪伴在身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是吗,”楚炎凉呢喃道。 蓦然低头,发觉司徒静又一次在他的怀中沉睡,失去知觉。 楚炎凉深深叹息一声,将司徒静背在身后,那一刻,他虚弱的身影似乎高大起来,恍惚之间,楚炎凉似乎顿悟了一些东西。 在这个大陆上,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 …… 稀薄的夜色渐渐开始笼罩大地,第五夜的时候,楚炎凉已经身处荒芜戈壁的腹地。白色的月,在清亮透彻的空气中显得明朗皎洁。 巨大的线形土丘又开始活动,仿佛一条蜿蜒的巨龙,不安地扭动着身躯。一只蜥蜴自土丘之下探出脑袋,沿着夜风吹来的腥气爬行。 细碎的脚步慢慢靠近,蜥蜴迅速将身子再次埋了起来。 楚炎凉已经不吃不喝两天了,他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司徒静,都绝对熬不到明天,看着蜥蜴逃跑的身影,楚炎凉都想将这个小小的土丘掀起,将那只蜥蜴生吞活剥了。
这里怎么会有蜥蜴呢?楚炎凉的脑中还能思考。 只见他顺着不远处看去,一头死去的骆驼映入他的眼帘,楚炎凉急忙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那头骆驼的躯体。 “还没有完全冷却呢,”楚炎凉干渴的嘴唇艰难说道。 “这么说附近有人了?”司徒静吊在楚炎凉的后背,气若游丝。 “当然有了,”楚炎凉用脚点了点土地,司徒静看到,在他们的脚下,一连串杂乱的脚印在地上,如花一般绽放,一直延伸到前方一个巨大的土丘,在月光下,那巨大的土丘显得是那么耀眼。 “这是什么,”无论是楚炎凉还是司徒静,也从来没有见过,面前的东西。在沿着脚印翻过那座巨大的土丘之后,那样东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两个人呆在那里,仿佛本来就存在于戈壁中的石头,一任风沙侵蚀多年。 仿佛是行走在戈壁中的怪兽,深深刻进戈壁之中,戈壁在它的出现之后被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浓稠的黑暗,另一部分是辉煌如死亡的光芒。数千匹骏马如蝼蚁般匍匐在它的脚下,通过蜿蜒的缆绳牵引着它前进,数十丈高的大旗伫立在那之上,这是一座能够移动的堡垒。 楚炎凉和司徒静的嘴角张开,似是看见神迹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一列轻骑兵突然横在他们的眼前,巨大的惊喜裹着伤痛和劳累一瞬间发作,居然让司徒静直接昏迷过去,楚炎凉还想再挣扎几下,只觉得眼皮仿若千斤,拖着他的身躯倒下。 能在荒芜戈壁中,再一次见到人的踪迹,喜悦莫大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