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浪蜂狂蝶
一日下午时分,韵儿被小桃叫到一个房间,说这个房间平时都是由她打扫的,但现在她手头事忙,让韵儿把那房间清理一下,说是昨儿个师傅叮嘱今天一定要把这个房间打扫干净了。又叮嘱她不可随意动房中之物。韵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便洒扫收拾起来。 这个房间韵儿从来不曾进来过,房间甚大,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着名人字画,桌上放着文房四宝,排列得整整齐齐,另外还有一罐茶叶及一些茶具。 房间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扫,檀木地板及那些家具上都蒙上了薄薄一层灰尘。韵儿拿扫把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再去拿了一个小木桶,去花溪提了一桶水回来,用抹布把整个房间地板、家具全部抹一遍。全部扫完了、抹干净了,她又仔仔细细把那些家具摆正放好。望着洒扫干净的窗明几净的房间,她甚至有了一点点成就感。这个房间南北通透,门开在南,北面是一扇做成繁复花纹的窗户,窗外是一片茂林,只见嘉树葱茏、花木繁盛,微风过处,一阵花香飘进窗来。韵儿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那花香,顿觉心旷神怡。 韵儿再次睁开眼来,感觉光线强了起来,房间里面一下子亮很多,可能是日影移动,更多的光线从窗户照了进来。这时,韵儿发现墙上那副《清明上河图》似乎与自己平常见惯了的有点不同,到底哪里不同,她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凝视着那幅画,盯了很久,忽然发现这《清明上河图》与自己之前见过的画儿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那民居旁的树下撑着伞的三人稍有异样,再仔细看,就是中间那把伞柄似乎比自己见过的《清明上河图》中的伞柄要明亮很多,细细看去,有闪闪发光的感觉。 韵儿深感好奇,便拿手去轻轻抚摸那伞柄。那伞柄所处的画布确实不同,画布其它地方摸起来就是普通的纸的感觉,而这个伞柄摸起来似乎有玉的凉滑。韵儿心中正惊奇不已,不知薛花秀何以在这把伞柄上做这样的文章。忽然,一声轻微的“隆隆”声响起,同时那《清明上河图》从中间分开来,那面墙立即分为两部分。韵儿不觉张大了眼睛,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副浓情**,韵儿虽然仍是处子之身,但她自幼便处于风月场中,各种**也见识很多,对于男女之事也清楚了解。只见眼前这图中男女一丝不挂,正采用“吟猿抱树”式,爱得难分难舍。女人白玉般的身躯由着那强壮的男人搂着,在男人那小麦色的肤色衬托下,越发显得肤若凝脂。女人那艳若桃花的粉腮软弱无力地靠在男人那强壮的胸膛上,不是别人,正是薛花秀。 韵儿愣在了原地,那一对男女也愣在了原地。过了片刻功夫,韵儿醒悟过来,一转身跑了出去,跑出老远,犹感觉心脏还跳得厉害。 整整一个下午,韵儿心里都极为忐忑,自己看到这一幕,想来薛花秀并不期望别人看到,如今她会如何发落自己呢?自己现在是要逃走吗?可是放眼望去,周围都是高山,若是走,应该向哪个方向走呢?即使能勉强走出山去,自己又该去哪里安身呢?胡思乱想着,竟然什么主意也没拿定,就到了晚上。 天黑下来了,小桃拿了一碗饭过来给她,韵儿也没心思吃。过了一会儿,就传来了薛花秀的声音:“韵儿,你过来一下。” 韵儿在心里说了一声,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缓缓走入房间,薛花秀笑吟吟地坐于桌前,她拿眼睛扫了扫旁边的一个小凳子,对詹韵儿说:“你坐吧。” 韵儿胸中像揣着一只小鹿,忐忑不安地坐了。 “韵儿,今天上午的一幕你看到了,不过没什么,你之前不是说过你自幼便在醉香楼做吗?还曾红极一时。想来你也早已不是什么处子之身了,对于男女之事也早就精通了吧?”薛花秀说完用极为暧昧的眼神看了看韵儿。 韵儿很想说我可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若真是说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即使不死,也恐怕没什么好下场,不如就让她这么认为吧,想到这里,她便默默点了点头。 薛花秀得意地笑了起来,“呵呵,我就说嘛,咱们都不是什么良家妇女,这一辈子恐怕也没什么世家好子弟看得上咱们,正常女人的生活我们也是过不上了。不过,依我看来,这正常女人的生活,也没什么好牵挂的,柴米油盐,还要被公婆、丈夫压制,实在无趣,像我等这样倒是逍遥自在。” 韵儿还是没有说话。 薛花秀看她不作声,继续说道:“今天呢,被你看到了,不过也没什么,对你我来说,都是寻常事。不过那小桃,年龄尚小,她并不知道那《清明上河图》的机关,想来也也不曾见过岁月场面,你也不要随便讲与她听,今后就由你来近身服侍我,只让小桃做些庭院、厨房里的事,你可愿意?” 韵儿躬身道:“师傅,韵儿愿意服侍您。” “嗯,这就对了,你知道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薛花秀满意了点了点头,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这一个玉镯子是前不久别人送的,你看,通体剔透,甚是名贵呢,我送与你,你今后就戴在手上。”说着,亲自把玉镯戴到了韵儿身上,那纯净的玉绿色衬着韵儿那洁白的手臂,甚是好看。“怎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我一见这手镯再适合你不过了。” 韵儿连忙道谢。 薛花秀继续说道:“既然你也都看到了,今后我做事也没必要避着你了,你呢也是一个女子,你也有过男女之事的经历,你也理解我,你若是看上了哪个男人就告诉我,不过须是与我没有肌肤之亲的男人。”她略略顿了下,又缓缓说道:“这些男人中,有我尤爱的一人,他叫元佳维,是时下著名的大诗人,出身世家,极有文采,我与他相处,有如沐春风之感,所以我与他之间,不仅仅是男女肌肤之亲,更有着思想上的共鸣。这个男人,你尤其是不能碰,否则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她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格外严厉了起来。
韵儿对这些男人本不感兴趣,甚至对薛花秀甚为迷恋的男女之事也无甚兴致,觉得薛花秀这些担心完全多余,便说道:“师傅你放心,我会规规矩矩做人,不会做僭越之事。” “嗯,从你来这段时间的举止来看,我也相信你是个老实人,不会乱来,好了,你下去吧,我困了,你也去歇息去吧。” 自此之后,三人的日子还是像从前样有条不紊地过着,小桃负责庭院及做饭等外面事宜,韵儿负责内室洒扫及服侍薛花秀事宜。薛花秀在韵儿面前也不再遮遮掩掩,做事很是放任大胆。韵儿发现她经常会与各种男人在那间密室做亲密之事,有时候甚至与二三个男人同时出入那密室。也不太避着韵儿,有时候连密室的门都不曾关上,大概薛花秀觉得有韵儿在外间做事,不用担心。薛花秀的诗才与美貌远扬四海,慕名而业的各色男人络绎不绝。薛花秀只挑那相貌俊朗、气度非凡、文采不错的男人,与他们做男女之事。那些不能与薛花秀有肌肤之亲的男人,照旧是如浪蜂狂蝶般涌来,照他们看来,能与这样一个貌美如花、才情卓越、名扬天下的女人交往,本身就是一件极为风雅的事。而且,这临雪坊坊主的两位女婢也是貌美如花,世间少有啊,单单是欣赏一番,已是心旷神怡了。因此,这临雪坊从来不曾缺衣少食过,薛花秀生性浪漫,喜欢风雅,于是便有不同男人投其所好,时不时在旁边建一所凉亭了,修一条回廊了,植一片牡丹林了,铺一片草坪了,由此,临雪坊更是如仙境一般美了,行走其中的有时候恍惚间似乎入了王母娘的后花园了。于是来的人更多了,甚至有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女人也纷纷过来观花观景了,那些女人与薛花秀也相处甚好,她们心里虽然看不起薛花秀这样一个风尘女子,但私底下又羡慕薛花秀的自由自在,另外就是她能得到万千男人宠爱、垂涎,这也着实是令一般女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有一天,薛花秀被一帮文人拿一顶轿接了外出游玩去了,小桃也被她带了去,留下韵儿打扫内室。韵儿忙了大半天,到下午时分就剩下那间薛花秀素日与男人们亲热的房间尚未打扫了,韵儿随便吃了些东西,稍作休息,看看已是下午时分,她便着手去打扫那间内室,那间内室由于使用频繁,本是每天都打扫的,但是还是有异味。韵儿先仔仔细细拿了扫把把那些小碎纸屑、小花、小树叶等扫了,再拿了抹布细心把地板、家具给抹干净,最后又在花瓶里的即将枯萎的花朵给扔掉,添上新水,又去采来新鲜的花放上,看着打扫干净、焕然一新、极为雅致的房间,韵儿不觉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