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茶楼包间
已近黄昏,独狼在村道上飞驰,看着路边的一座座农家院落亮起了灯光,人们正在享受着温馨的夜晚,一股流浪的滋味袭上心头,今夜,不知何去何从。 我不习惯住旅馆,也不愿调头回到石河村,可是夜色茫茫,在哪里过夜呢? 不知不觉,到村道尽头,上了主道,突然回忆起儿时的一个发小,他叫孙静,比我小两岁,是过去一家集体制玻璃厂的子弟,后来玻璃厂破产解散,他老父老母不愿离开原单位,靠值守破厂房拿一点工资度日,而他老大不小了,曾有个女友,人长得很漂亮,气质绝佳,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拍拖了七八年,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女友变心离开,于是一直单身到现在,当夜去他那儿投宿,应该没问题。 玻璃厂位于古镇附近,一个僻静的山窝窝里,厂区内空空荡荡,荒草凄凄,犹如一座废弃的城堡。 孙静碰巧在厂房里玩电子游戏,数年不曾接触,也不知他靠什么过活,总之他三十出头了,瘦瘦弱弱的,看起来还是一副小青年的样子,温文尔雅,身着流行但很得体的夹克衫,他过去是、此时也是镇上的时髦青年:服饰前卫,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却没有暴力倾向,对他人不构成威胁,在时髦的圈子里跟谁都合得来。 婚前,我经常在他家过夜,一起玩双人的魂斗罗,玩了很多通宵,他是个资深玩家,玩很多游戏都比我反应更快。 斜躺在床上,回忆起一起通宵玩魂斗罗的日子,暂时忘掉了下午的不愉快,我随便问道:兄弟,那位美女为何跟你分手了? 他苦笑:一言难尽,原因很多,不想多说了,你呢,几年不过来聚一聚,今晚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也苦笑:你很早就开始耍女朋友,说到男女之事,比我更在行。既然是昔日的哥们,口风也很紧的人,于是我把到他家过夜的前因后果全部抖了出来。 孙静听了,温和的一笑:我怎么敢下结论?平日见到刘玉芳,我毕竟叫她嫂子啊,假如你冤枉了她,我还在背后加油添醋的,不是把她朝火坑里推吗? 我善意的拍拍他头顶:唉,你这猴子还是那么圆滑。 他决绝的说道:唉,相比我光棍一条,你已经成家立业了,还纠结那么多干嘛,我认为嫂子绝不会干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来来,今晚我们好好喝几杯。 他父母年纪不小了,父亲是个转业军人,从部队回来被分配到供销社工作,而此时各地的供销社也名存实亡,两老还老老实实的守望着工作了半辈子的工厂。 见到我这不速之客,孙的父母很热情,煮了当年的腊rou香肠下酒,而蔬菜则是他们在厂房里开荒种出的。 当夜胸中郁闷,不得不借酒浇愁,一瓶老白干我喝了七两,超过平日的酒量,而且喝得很快,白开水一般咕嘟咕嘟灌了下去,说话舌头也有点大了。 酒足饭饱,孙提议去镇上的一家茶馆里喝喝茶,而他习惯很好,只是清谈,喝清茶,与世无争,偶尔打打牌,也玩得不大,说到内心的空灵,他甚至超过了那位做皮革批发的苏打骨。 享受着昔日nongnong的友情,我们携手出了废厂房,走出山窝,翻过一道山脊,站在半坡上,小镇的璀璨灯火顿时呈现在眼皮底下。 此时我思维有些混乱,想到什么说什么,还没走下山脊,随口问道:跟女友分手后的这几年,你一直没工作,靠什么养活自己呢? 他习惯性的苦笑一声,气流从鼻孔里喷出,鼻音比较浓重,说道:唉,还不是过一天算一天,靠镇上的几位大姐大支持嘛。 大姐大支持?我恍然大悟,又是个吃软饭的!难怪他长期无业,却衣食不愁,浑身上下,连皮鞋也是一线品牌,不过相比刘俊浩,他更主流,待人更真诚,为人更低调,否则怎么可能成为我的朋友呢,我并不感觉到他肮脏、令人厌恶,从外表看来,此时他仍然是一位浊世翩翩一公子,无论相貌气质,也比卖老鼠药的刘俊浩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见我楞了,孙又说:今晚几个大姐约了他出来喝茶,顺便把你带上,她们应该不会见怪的。 这种聚会给我的印象是:肮脏、龌龊,仿佛置身于公共浴池一般。于是一阵恶心,挣脱他的手不想去。 孙又劝道:我的哥,人就那么回事,别太在意,既然你怀疑嫂子出轨,自己出来玩玩,也可以找到点心理平衡嘛。 孙这一劝,下午见到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怨毒之气难以排解,胸部隐隐作痛,在酒精作用下,我应道:去就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糊里糊涂跟着孙进了一家临河的茶楼,这茶馆距离古街较远,位于河口,位置偏僻,老板却是镇上很吃得开的人,红黑两方面都有些渊源。 茶楼有一间大堂,进去打牌,一夜间输赢几十万纯属家常便饭,寻常之人是玩不起的,常客一般是大老板、政府人员、道上老大等既有身价又有分量的人,属于古镇的上流阶层,于是这里已算是真正意义的赌场了。 大堂背后,更为隐秘的靠山之处,还有几个包间,供大佬们打纸牌或打麻将,某些商业谈判以及私密聚会,也经常在包间里进行,当然,收费比寻常的茶楼高得多,人们是冲着老板的面子去的,在这里无论谈什么干什么,都特安全,道上的混混和警察都不会来砸场子。 孙领着我直接从山背后的一段石梯进了一个包间,这样,前面大堂里的赌客,都不知后面来了些什么人。 此时包间里坐着三个女人,一个男人,都斜靠在沙发上,有的在嗑瓜子,有的在吃零食,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这位男人我认识,不过从未打过招呼,叫吴俊逸什么的,二十几岁,细皮嫩rou的,生着一张女人一般妩媚的脸,据说他是个同性恋者,说话带着nongnong的娘娘腔。
而三位女人,全是古镇上出了名的公众人物。一位是某个外地沙老板的遗孀,叫春美什么的,三十几岁,唇红齿白,有名的大美人,沙老板原是黑道人物,据说曾经黑吃黑,独吞外省道上兄弟的黑钱逃之夭夭,掘得第一桶金后金盆洗手转而经商,后来外省兄弟查到他的落脚点,用上整整一桶炸药炸平了他的别墅,而春美特爱打麻将,当晚深夜不归,侥幸逃过一劫,以后,男人暴亡,仍然依靠在政商界的关系,在古镇经营砂石,过着单身富婆的生活。 另一位女人不知姓名,不过古镇居民都叫她花脸,四十岁上下,脸上天生有一块胎记,随着年龄增长扩散到半边脸,很难看,而另一半脸却是个标准的美人,男人被判刑十几年,至今在监狱服刑,总之她没经营什么,却很有钱,也不知这些钱从何而来。 还有一位比较年轻,大我两岁,叫姚夏玲,是一位初中同学的jiejie,个子不高,谈不上什么姿色,总是面带微笑,言谈举止极为舒缓,从来一副大jiejie的样子,跟她谈话,仿佛她带着体温的手指随时会安抚着你一般,她曾经是低年级男生也是我的异性偶像。 在这三位女人当中,姚夏玲和我熟识,最不起眼,却算是真正的道上大姐大,早年嫁给一个官二代,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两口子很快离了婚,她孤身一人走南闯北,主要经营卡拉OK厅,带地下服务的那种,也经营过地下赌场,自己喜欢豪赌,曾一夜输了十几万,当地流传着一个传奇故事,说她和一个重庆女人各自别了一把枪去外地赌钱,提着赢来的巨款走人。 见孙带着我进来,包间里的人都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姚夏玲很亲热的和我打招呼:兄弟,你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喝茶啊。说着递给我一支烟。 我羞涩的笑笑:夏玲姐,我的确没来过这里。说着出于尊重,亲手为她点烟。 孙静善于察言观色,见花脸和春美用疑惑的眼光望着我,立即介绍说:林伟是我的难兄难弟,好久没在一起玩了,今晚在我那边喝了酒,领他过来喝喝茶。 酒醉心明白,很快感觉到,这个圈子有些排斥我,于是接着说道:我坐坐就走,家里还有事,不会打扰各位大姐的。 姚夏玲很有亲和力,说:念中学时你来家里玩,还跟着我弟弟叫我姐,若是客气,就见外了。 花脸和春美听了,马上放松下来,笑道:既然兄弟很少来,jiejie们陪你打一打麻将吧。 我摆摆手说道:你们玩得很大,兄弟哪里敢上。 孙静鼓动道:没事,玩得小,点炮五元,随便玩吧。 我不得不坐上麻将桌,四个搭档,我和孙静,姚夏玲和春美,而花脸则说:你们玩,我陪着吴俊逸去后面的山坡上转转。说着俩人出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