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离开迪尔达亚
杰缇亚听完纳德说出的学科之后，很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对于哲学、艺术、音乐之类的东西，杰缇亚在第一时间排除在了学习范围之内，她这次离开法兰西的内陆，前往国境线，可不是为了去做一名公主的，学习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还不如多认识几个字来的重要一些。 “纳德先生，我想要先学习法语和德语，然后，我想学一些关于法兰西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历史，不知道纳德先生可以讲给我听吗？” 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杰缇亚说出了自己想要学习的科目，这其中的法语和德语，自然是为了沟通的，作为一名国境线上的人，掌握多门语言是其生活的必备要素，能够早点掌握，便能对自己村落的发展有着更好的前景，而如果无法熟悉掌握两国文字的话，必然会带来一场空前的灾难。 就像现代所有处于交通枢纽的国家和地区一样，无论是新加坡还是马来西亚、香港、澳门之类的地方，其国民或者市民掌握多种语言是其必备的要素，杰缇亚自然要学会这些语言，尽可能将他们的书写方式也记下来，至于学习历史，则是杰缇亚无奈的选择了。 如果按照杰缇亚自己内心的想法来说，她其实并不想学习历史这类枯燥并且短时间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的学科，可是通过了解，杰缇亚也知道纳德这位学者，只是一个单纯的学者而已，他不是木匠，也不是石匠或者是铁匠，工程师之类的人，所以想要从纳德这里学习冶炼、打造铁器的办法，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在所有的文科门类中，杰缇亚想了很久，也就只有历史对于她来说有点用处了，起码掌握了历史之后，能让自己更加了解法兰西和神圣罗马帝国之间的恩怨，这对于生活在国境线上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至于学习历史背后所会带来的逻辑思考变化，杰缇亚没有思考过。 “法语、德语还有历史吗？杰缇亚，我觉得你应该考虑学习一下意大利语，你要知道，神圣罗马帝国可不像法兰西，所有国民全部讲一种语言，在神圣罗马帝国，我可是听说他们的国家里，有着十几种语言呢，捷克语、波西米亚语、意大利语、低地语、意第绪语，还有哥萨克语，而在我们即将前往的目的地，那里是意大利人的聚居区，在那里，意大利语可是要比德语好使很多的。” 听到杰缇亚要学习历史，纳德的眼睛亮了亮，在文学界，历史一项被称为是帝王之学，就是因为历史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记载了王侯将相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对于后人来说，除了八卦新闻，野史秘辛之外，其实并没有任何的用处，可这些历史内容要是给了君王之后，便会发生不一样的变化。 普通人一辈子都很难成为君王，所以他们会理解不了史书中各个时代的君王们为何要如此做，可是如果一位领导者看了之后，却会深有同感，这或许就是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所得到的答案也就不尽相同了。 而杰缇亚现在可以说是迪尔达亚村毋庸置疑的无冕之王，这样的人，竟然不要学习其他更加有用的东西，比如地理、气候的观测、或者是如何管理人民之类的技术，而是要学习历史，这让纳德的心里不由得对于杰缇亚的未来，有了更大的好奇。 这样的一位女孩儿，未来到底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呢？ 迎着这好奇，纳德看待杰缇亚的目光就更友善了不少，原本杰缇亚在纳德的心中，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而已，直到刚才，也最多变成了师生关系而已，可现在，纳德再次看着杰缇亚，却不由得把他的身份与自己持平了起来，这对于纳德这样充满学识的大学者来说，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杰缇亚，却在不知不觉间做到了。 “意大利语吗？这没关系，对于神圣罗马帝国这个国家，我可是一窍不通呢，纳德老师，以后还是要多多拜托你了。”听到纳德的建议，杰缇亚一口答应了下来，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事情，杰缇亚并没有强迫纳德同意自己的决定，而是从善如流，这让纳德更加看重起了杰缇亚。 “这是我的荣幸杰缇亚小姐。”纳德笑着说道，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小巷子，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纳德暂居的房子了，而杰缇亚的房子并不在这，是时候要说告别了。 “是我的荣幸才是，纳德老师，祝您有个好梦。”看着纳德那双深邃的眼神，杰缇亚有些别扭了起来，老师这个称呼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十分陌生的，刚才纳德背着自己的时候，杰缇亚还能以比较轻松的心情说出来，可是现在看着纳德的眼睛，杰缇亚却有些抹不开脸了。 这个词语，跟自己还真是不配啊。 “明天见。”纳德点了点头，便走进屋里了，对于杰缇亚的紧张，纳德当然看得出来，一个农村女孩儿，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遭逢巨变，现在又要承担起整个村子的未来，压力不可谓不大，人生命运的转折相比起自己来说，也不能说不小了，而自己可是有着六十年的生命经验了，而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会紧张彷徨，也实属正常。 不过纳德并没有指出来，也没有调笑杰缇亚，而是当了一回瞎子，把杰缇亚这一丝小小的紧张给隐藏了下来，纳德相信，杰缇亚总有一天会克服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感，或许杰缇亚还会继续彷徨下去，因为朋友的疏离，因为他人的尊敬，因为没有人再跟她说真话，或许都会有，可杰缇亚，终究会克服的，并且这一天不会太远，而自己，也不需要费力去提醒杰缇亚这一点。 人可以被杀死，但不会被打败，即便数千次的失败加诸于这个人身上，带给他的也只有更加坚强，杰缇亚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不需要他人的同情，那是对她的侮辱，那是把她划成了懦夫，她不是个懦夫，她是个战士，一个可以负担起他人希望的战士。 回到自己现在的家，纳德一进门，伊丽莎白就已经站在了那里，从主教堂跑回来，对于伊丽莎白那娇小的身体来说无疑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只不过此刻伊丽莎白的脸上见不到半点的轻松，反倒是非常的严肃，这是纳德从伊丽莎白的脸上读出来的，纳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从一张动物的脸上读出严肃两个字，可纳德就是能够感觉得到。 “伊丽莎白，我们要去神圣罗马帝国了。”纳德先开口说话道，语气很是低沉，带着些冬天的冰碴子味儿。 “你知道五百个人的目标有多大吗？”伊丽莎白没有接纳德的茬，看着纳德，伊丽莎白冷冷的说道，显然，对于纳德的自作主张，伊丽莎白的心里有些恼火了。 “只是送他们到法兰西的国境线，我们不也要从这条路走吗，法兰西北部可是要比南部防卫森严多了，反正顺路，帮也就帮了，他们不也就过我和加百列的命嘛。”纳德明明说的都是事实，可看着伊丽莎白的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纳德的心里就是有些发虚，或许是因为伊丽莎白可以看透人心的缘故吧，纳德在心里想到。 “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在法兰西国境线之后不要再多管闲事了，纳德，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伊丽莎白看了纳德好久，最后低沉的说道，这声音到最后尾音的部分都不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反倒像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了，很是渗人，看着伊丽莎白消失在窗口，纳德苦笑了一声。 或许自己的内心早就被伊丽莎白真正参透了吧。 纳德的嘴上虽然说是到了法兰西国境线就可以了，可是纳德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这一番说辞，因为他很清楚，法兰西的情况可不像自己嘴上说的那样和谐，在那里，情况虽然比身处法兰西腹地要好许多，可是面对多变的政治局势以及复杂的地理情况，遇到的危险也绝对不会少，只要一不小心，整个村子都会悄然消失也说不定。 这是纳德绝对不同意，自己将他们带到法兰西国境线上，如果是让他们送死的话，自己的良心必定不安，这是纳德可以肯定的，所以尽管现在的他可以潇洒的表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真到了那个时候，以自己的心境，或许还是会帮着他们吧。 尤其现在杰缇亚还成为了自己的学生，生命与情义加在一起，纳德总是不能抗拒的，他可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上次在热娜亚之所以会抛弃乔纳斯，也是因为乔纳斯是身处在安全的环境中，若是乔纳斯身处险境的话，纳德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对待相处八年的乔纳斯是如此，对待杰缇亚，纳德自然也会如此。 被点破了心中所想，纳德唯有苦笑，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纳德也不可能再丢下不管了，至于伊丽莎白的心中怎么想，纳德暂时也没办法了，只希望情况顺利，杰缇亚这边的事情能够快点结束吧。 从这一刻，纳德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有多么的爱管闲事了，摇了摇头，纳德上了床就躺了下来，虽然脑袋里面装满了各种琐事，怎么也睡不着，可纳德宁愿那么躺着，直到天亮，现在的他即便是三四天不睡觉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纳德一边整理着自己所需要的物资，一边改造着马车的内部空间，既然要在两天的时间里就准备离开，那么加百列就必然需要带病赶路，原本的马车内部四周都是由木头制作的，非常的坚硬，对于加百列来说可不是什么很好的待遇，所以趁着这段空闲时间，纳德就跟周围的几个村民一起把马车的内部给来了个大改造，将整个马车四周都垫上了棉花之类的填充物，让加百列可以在里面好好休息。 至于剩下来的时间，就是时不时的到加百列的房间里去看看加百列的伤势，在纳德看来，加百列的伤势原本起码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离开床铺才是，可是出乎纳德的预料之外，在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加百列身上的伤口竟然已经结疤了，并且在旁人的搀扶下，也可以走几步了，这对于纳德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震撼。 加百列的快速康复，不仅仅震撼了纳德一个人，连伊丽莎白在看到加百列站起来的时候，纳德都能明显感觉到伊丽莎白的吃惊，加百列可是rou体凡胎，并没有承袭什么神秘力量，有的只是骑士本身的能量而已，凭着骑士的力量，加百列是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好的，可是事实摆在面前，纳德和伊丽莎白都明白，一个肌rou、经脉内部受损的人需要多久才能康复。 而现在加百列却恢复的如此之快，按照现在这个势头，只要再过一个月，或许一个月都不要的时间，加百列就能够恢复了，这个时间对比纳德原本说的三个月时间无疑减少了许多，这无疑让两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加百列的快速康复终究是一件好事，纳德和伊丽莎白尽管心里很是吃惊，可是在加百列的面前却都没有表现出来，加百列自己也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对于自己的快速康复，完全是处之泰然的样子，这样一来纳德和伊丽莎白也就不好多问了。 就这样两天时间而过，五百多人的巨大队伍，伴随着上百头牲畜的叫声，踏上了离开家乡的脚步。 这一天无数人留下了眼泪，还有不少人留下了宝贵的粮食放在了坟墓旁，他们虽然明知道逝者不可能再去享用他们留下的食物，可是村民们不约而同的还是做了，纳德看到了，没有说一句话，他们是在告别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纳德和伊丽莎白只需要沉默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