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比德尔的衰败
相较于死寂的诺门坎和渐渐平息安静下来的城外伊尔的军营，热娜亚失守的消息对于这些切身利益者来说，是更为致命的打击。 当消息透过宁死不屈的热娜亚市民们传递到比德尔城中时，即便在一开始统帅就把所有来到比德尔城的难民都给抓了起来，统一以扰乱军心的名义处死了，但是即便如此，恐慌也迅速在比德尔城中流窜了起来。 不过当时的士兵们心里还没有真正的相信，还以为是热娜亚的粮食陷入了危机，所以这些穷苦人才决定离开热娜亚，逃难去了，所以即便心里担心自己的家人，但是也没有过于去思考热娜亚被夺走到底是不是真的，尤其是在所有的人都被处死了之后，这一场风波也就被平定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在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以后，原本还是从森林之中钻出来的难民突然之间变成了从主干道上走过来的，人数开始越来越多，甚至在刚开始的难民之后，其中还隐约跟着一些穿着华丽的商人们，比德尔的士兵们就知道，热娜亚，他们的故乡，非常可能现在已经被攻陷了。 就这样，在毫无预兆，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比德尔城军心大乱，从上到下，除了他们的统帅依旧能够保持镇定的心神召集自己的军官来继续处理军队的一应事物之外，其他的热娜亚士兵们，则纷纷都陷入了真正的恐慌之中。 而这时，理智的管理阶层不可避免的，就与冲动的士兵层级，陷入到了对抗之中。 将军们的想法很复杂，作为统领军队的上位者，他们所需要考虑的问题自然也是多得很，首先是战争势必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比德尔城中可没有足够的口粮，一应食品可全部都需要热娜亚来提供的，而现在热娜亚陷落了，他们能够支持五天的时间就是极限了，所以继续打下去，唯有死路一条。 显然，他们是不知道伊尔的军队已经只有两天的食物了，不然的话绝对会坚定的下达命令，让所有的士兵严阵以待，等待地方不攻自溃之后再调转阵型回到热娜亚镇压那支在自己的后方捣乱的敌军，如此一来，倒也是有可能会反败为胜。 可是很遗憾，他们的斥候并没有调查出这一点，所以结论自然也就变幻了。 既然继续抵抗是不可能的了，那么也就只有回城这一条路了，可是当这个选项摆在众人的面前时，要让将军选择是否立刻回******支援的时候，很多人却战了出来，提出了反对意见。 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在城外，有一支实力不输他们的军队，而在热娜亚，则是一支到现在他们连数量都不知道的军队，只是在那些逃难的人口中了解到这是一支非常强大的军队，大约有几千人的规模，并且还在热娜亚中有内因，统治能力非常的强大。 这个时候贸然的撤退，如果军队没有以最快的速度攻下热娜亚城，而比德尔城也被伊尔占领的话，那么他们这支上万人的军队就等于是被彻底封锁在了热娜亚与比德尔这一段路上了。 到时候两边只需要坚壁清野，连打都不用打，活活饿着，都能把他们饿死了。 这样做，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军官们的意见不无道理，将军也不可能说自己一定能重新夺回热娜亚，虽然他们是热娜亚的士兵，只要回到热娜亚，势必会受到热烈的欢迎，但是他们更知道，那座城市之中，可是有一帮恨他们入骨的人，就是那群活在暗无天日的贫民窟中的人。 只要那支军队给他们以武器，即便打仗能力不如自己这支职业军队，但是凭借着热娜亚坚固的惩防体系，想要让他们五天打不进来，还是非常容易做到的，更何况热娜亚有西意大利最为优良的终年不冻港，只需要打开航道，粮食就能源源不断的送入热娜亚中，根本不会有粮食危机，想要围困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攻不攻得下，确实很难判断。 就如此，战略部署是打是撤的问题陷入了僵局，将军虽然是一名饱经锻炼的战略家，但是面对如此意外的情况，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做出英明的决定，所以只得遣散众人先去管理好自己的部曲，自己在房间里思考着热娜亚军队的未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比德尔城的士兵们忍不住了。 他们之所以在这里打仗，可没有那些指挥官们的雄心壮志，希望建立起一个商业公国，只不过是因为唯有打赢了这场战争，他们的父母妻儿才不会在敌人的长刀下惨死，可以继续茁壮成长，可是现在，他们的家人还在热娜亚啊，谁知道那些侵略者如果真的打下了热娜亚之后，会不会抓住自己的亲人去报复啊！ 战略部署可与他们无关，即便这场战斗胜利了，眼前的上万人军队被歼灭了，可是占领热娜亚的军队要是已经把他的家人全部给送去陪葬了，那么自己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有回去！只要能够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即便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只能跟着他们一起承受敌人的屠刀，那么也让自己死在亲人的身边，死在热娜亚这片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上吧。 眷恋故土的相思与亲人安慰的担忧混合在一起，逃兵的数量开始疯狂的增加，他们趁着夜色茫茫，利用自己值夜的机会，扔下了自己身上碍事的重铠，丢弃了背后的长矛，只拿着一把把的长剑成群结队的从门口逃了出去。 当将军接到报告发现了这一事实的时候，整整一千人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逃离了比德尔，向着四周的森林里夺路狂奔，向着热娜亚去了，而与此同时，剩下的比德尔士兵们也都心思揣揣，准备抱着前辈的信念，回到热娜亚。 翻墙，钻洞，其中的艰苦冷暖自知，更别说在离开比德尔之后，他们还要凭借着自己的身体，在莽莽的原始森林之中保证不迷路的走回到热娜亚去，不然只要出现一个偏差，就会被永远的留在这片原始森林之中了。 至于出来之后，到了热娜亚，他们能不能见到自己的家人，会不会平安无事的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家里会不会因为他曾经当过兵，杀死过自己人而要他的命？更是无从谈起了，可就算只谈现在他们要面对的自己人这一关，他们就够难的了。 将军看着报告，很快就对身边的军官们下达了绝对命令，封锁城门任何人都不能离开比德尔城，不然就军法从事，到最后，随着想要士兵想要离开的愿望越来越大，原本那些等待着统帅命令的士兵们也不由得被煽动了起来，在热血之中，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投奔到了回热娜亚的那一方。 如果在此时，比德尔的将军能够立刻下达命令，带领全军乘夜火速离开比德尔，向热娜亚进军，而不是阻止自己的士兵回家的心愿，其实他还是大有可为的，毕竟这些士兵的家人有相当大一部分还在热娜亚，而且急于归家的士兵们所拥有的战斗力也会增强不少，所以还是有机会的。 可是，身为统治者的将军在面对这这些拼死都想要回去的士兵时，早就已经习惯了前呼后拥的荣耀和令旗所指所向披靡的权利的他，又怎么可能容忍士兵不听从自己命令的行为呢。 所以他立即下令，让那些南方贵族的士兵们来负责城门的防御，所有比德尔的士兵都从城墙上下来，将城市的管理权交到那些贵族们的士兵手上，比德尔的士兵则回到自己的军营中去，统统不准出来，直到明天早上为止，禁令再视情况取消。 一道命令，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士兵们很快就感觉到，将军这样的做法等于是完全抛弃了自己，而选择了相信外人，这顿时引来了更大的反抗，伴随着不停的推搡和拥挤，恐慌开始扩大，很多人都害怕起来，觉得自己如果不逃出去，那么就再也回不到家乡了，这一刻开始，矛盾升级了。 腰间的长剑开始拔了出来，没有带武器的人则随变拿起身边可以伤到人的东西向着身边的人挥舞，骑士们起初还在跟着军官们一起控制着局面，可是很快，随着几百人成群结队的冲锋，即便是骑士也不得不暂时退开，让这些疯了的士兵冲了过去。 整个场面，顿时乱套了。 当时伊尔等人开会的时候所听到的怪声，就是此刻的比德尔城传出来的，整个城市之中，在两方士兵的纠缠之下，顷刻间从严明纪律的军营就变成了万人的战斗擂台，即便是将军身边有数十名的骑士保护着他，却也不由得向后退去才能保护自己，至于其他人，更是拳脚相向之间，死伤惨烈。 到最后局势总算被压制住的时候，总共有3000多人受伤，100多人被自己的兄弟活活打死，而将军呢，也是颓废的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这一份死亡报告，听着外面阵阵的哀嚎，眼中一片绝望。 这就是那一天比德尔城中所发生的情况。 至此之后，直到天光大亮，比德尔城就像是陷入了死寂一般，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而此刻的比德尔，已经是插翅难飞了，伊尔所派出去的斥候，数量庞杂的部署在森林之中，正巧就碰到了迎面赶来准备逃离比德尔的热娜亚士兵，以多打少，又是一些为了方便行走而没有穿重铠的士兵，在斥候们灵活的走位和犀利的攻击之下，很快就明智的选择了投降，然后在阵阵逼问声中，得到了理由。 当消息传到伊尔的耳朵中后，两相印证，此时汇聚在伊尔身边的众多贵族那原本还将信将疑的态度，当即就转变成了狂喜，他们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将要得到什么，所以一致看向了一旁的伊尔，等待着统帅的命令。 领主们的热切期盼，伊尔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当军队的控制权重新捏在在自己的手里，伊尔立刻发布了前进的命令，让所有可以行动的士兵以最快速度向着比德尔城进军，势必不能让城中任何一人离开。 而在此之后，伊尔又下达了新的命令，将现在军营之中所有的战马，除了骑士之外，全部都集中到自己的部队里，由自己的骑兵亲卫队为核心，建立起一支总数在300人左右，有80名骑士的特别行动部队，以此来防备比德尔的突袭。 这些战马，如果放在平时伊尔要让他们给自己，是断然不会答应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反对，纷纷对着身边的骑士下达着命令，把自己手中多余的战马都交到了伊尔的手中，以最快的速度执行着伊尔的命令，一前一后，天差地别。 长久的消耗战早就让贵族们烦透了，他们喜欢的是大规模的战争，是流血，是敌人的头颅被自己的长剑砍下时其余人惊恐的眼神，而不是疾病，恶臭和饿肚子，这一切的一切，早就让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们收购了。 现在，胜利的曙光出手即可触摸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违抗伊尔的命令呢？ 再说了，热娜亚的财富，岂是几匹马可以比得了的，到时候只要放纵自己的士兵在热娜亚抢上三天三夜，别说是几匹马了，就算是把自己的城堡再翻新一下都绰绰有余了，大部分的贵族如此想到。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此时的荣格已经在组建人民大会，宣布着保护他们的财产不会被侵犯了，要是这些贵族们知道这一件事的话，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爽快的把自己的战马给捐献出来呢？ 伊尔看着兴奋离去的贵族老爷们，这些人在想着什么，伊尔明白的很，抢夺可以说是贵族们的天赋，从古代到现在，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不然自己的财富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所以他很机智的没有把荣格书信中所写的不允许抢劫热娜亚告诉给众人，就是怕众人知道之后，就没有了现在的热情，遥望远去的人，伊尔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对荣格说了声，抱歉，这口黑锅，只能是你来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