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慈不掌兵
行军路上，杨懿一直皱着眉头，心中始终犹豫不定，自己到底该不该用荀攸的计谋。 说实话，这一仗打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杨懿的捷报虽然频频送往洛阳，但洛阳方面却一直没有给杨懿增兵，甚至连原本就定好支援杨懿的一万颍川兵马，现在也没了消息。 而杨懿带出来的三千四百军队，现在已经伤亡将近四百了。 虽然一直以来仗打的都是顺风顺水，但杨懿这边先是攻城战，而后又是巷战，伤亡在所难免。 而杨懿接下来要面对的，并不是拒城而守的造反灾民，而是隐匿于山林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万多人。 这伙人一开始虽然也想要占据城池，但好在当地守军反应极快，守城的将军也并非无能之辈，灾民们数次攻城，但因为缺少攻城器械，再加上天寒地冻，因此便放弃了，只是在城外劫掠一番，便退走隐藏在了山里。 听斥候回报，据说当地的汉军部队曾经两次围剿这伙造反灾民，但均是无功而返。 “报——” 杨懿正沉思间，斥候打马来报，杨懿命令众军先停下休息，而后叫来斥候问话。 斥候半跪于地，抱拳对杨懿说道：“将军，再向前行军二十里，就到八公山地界了。据附近村民们说，造反的灾民现在就藏匿于山林之中，大约有三万余人，兵器铠甲不多，但据说造反之时，他们劫掠了不少的粮食，应该足以支撑数月之用。” “再探再报！” “是！” 斥候离去后，杨懿叫来杨钧，吩咐道：“传令众军安营扎寨，士兵们连日行军，已经疲累不堪了，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吧！” “是！”杨钧虽然疑惑杨懿为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平定此次灾民之乱，但对于杨懿的命令，杨钧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 杨懿立马一旁，看着士兵们安营扎寨，面色虽然不显喜怒，但内心却是翻滚不休。 荀攸骑马立于杨懿身旁，看着安静的杨懿，也是一句话不说，等着杨懿下决定。 对于自己的放火烧山之计，荀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错。一来古人没有什么环境保护意识，二来这也是唯一可以一举歼灭敌军，获得胜利的办法。 如果两军野战，以三千人对抗三万，或许能胜，但代价绝对很大。 但即便是两军对垒的代价再如何大，也绝对没有放火烧山来的狠辣。 这一把火，就是烧死三万人啊！ 杨懿现在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战下来，杨懿自然名扬海内，作为杨懿的部将，杨钧、黄忠、典韦等人或许也会有些名气，但这却是以无数人的死亡换来的。 看着杨懿数天来都沉默不言，荀攸终于忍不住向杨懿问道：“大人还没有做出决定吗？” “公达先生……”杨懿摇头苦笑道：“这个决定实在太难下了，要知只需懿一声令下，或许就是三万的生命葬身于火海之中，担负着这么多人的生命，懿现在心乱如麻！” “大人爱民之心，天下皆知！”荀攸沉默片刻，劝慰道：“然而这些人从造反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再是灾民了，而是暴民、反贼。他们手上也染过不少人的鲜血，杀之是为扬了我大汉威仪，是为了……”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公达先生就不必说了！”杨懿摇了摇头，打断道：“不知公达先生还有什么其他的计谋？” 荀攸看了看杨懿，说道：“除非大人能在茫茫大山之中，找到灾民，而后还要在山林之中，与灾民们决战，否则攸无计可施。又或者，大人愿意等到灾民们手中无粮，自行走出山中。” 看着杨懿眉头紧皱，荀攸轻笑一声，继续道：“不过，大人似乎没有多少时间了吧！大人胜仗连连，多次向朝廷上奏增兵，可是朝廷却没有丝毫动作，可见大人之才，已经让很多人坐立不安了。” “优秀有时候也是一种苦恼啊！”杨懿苦中作乐道。 “其实大人心中早就有了决定，只是不愿意说罢了！”忽然，荀攸话锋一转，直指杨懿内心深处的想法。 杨懿面色不变，只是扫了荀攸一眼，淡淡问道：“懿做了什么决定？” “放火烧山！”荀攸悠然道。 杨懿轻笑道：“懿可从来没有说过！” “大人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是这么想的！”荀攸直言道。 “慈不掌兵啊！”杨懿淡淡的说了一句，但言语之中的意思，却是承认了荀攸之言。 从荀攸说出‘放火烧山’之计当晚，杨懿就做了决定。杨懿准备先派出斥候进入山里，找到造反灾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出山投降，便放火烧山。 这个时候，杨懿就有了两个选择，如果灾民们出来，那么唯有一战而已。如果灾民们不出来，那么…… “是啊！慈不掌兵！”荀攸也跟着叹息道。 作为一军统帅，必要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和决心以指挥行事，绝不能因心软而坏了大局。 或许杨懿是自私的，但此时此刻，杨懿心中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三万人的生命很宝贵，但是再过几年，便是诸侯争霸，三国乱世。在乱世，人命贱如草芥，而为了尽快结束这个乱世，就必须要有人站出来结束乱世。 杨懿知道，一旦自己踏入争霸天下之中，就一定会杀很多人，很多的无辜之人，如果自己今日手软，那么未来如何争霸天下呢？ 自古以来，统一天下之人，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的。 哪怕是以仁义爱民著称的刘备、李世民等人，不也是征战沙场，灭敌无数，这才有了蜀汉和李唐的江山。 战场之上，两军对垒，又哪有不死人的。战场就是一个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的地方，战场之上，绝对不能讲仁慈。 杀人，要有原则，爱民，也要有原则！ 杨懿心中暗暗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