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4 堪当大任

    1294堪当大任

    银杏树下，岳羽身周，一蓝一红两道气息，如龙般盘绕身周。

    那因熔炼混沌真水与混沌精焰，而暴增的玄冰离火真气，不受控制的外溢于外。

    使这天意府内，一半化为冰雪世界，另一半，则炎阳如火。

    而此刻在岳羽身旁，还有数百人影，正是神情专注肃穆，静静倾听着岳羽讲道。

    大半都是面透迷醉之色，剩下的几人，也是眼神凝然。仿佛树下那廋弱少年的声音，是世间最美妙不过的仙乐一般，

    因是为自己门下，传经授道，岳羽讲法之时也就尽量不那么云山雾罩。深入浅出，言简意赅。若有人面现不解之时，更会停下详加解释一番。务必令这些广陵宗的真正精英，能够领悟。

    农易山与宫智几人，坐在最前排。定神听讲之余，面上更浮现处一丝丝微不可觉的惊容。

    连续近百次讲道之后，这广陵众人，较之第一次听讲之时，几乎心神失守的情形，其实已是好的太多。

    不过每当此刻时，众人胸内，却仍不免一阵心潮起伏。

    岳羽对道的理解，显然已到了极致，接近到了道之本源。而本身积累的气运与功德，也积累到巅峰境界。

    一言一语，俱为天地之宪，规法天地！

    ——这绝非是虚言，而是事实如此！此刻岳羽口中，每吐一字，都可使天地呼应，灵力震荡。

    即便是大道法则的理解，有所偏差，也可使亿万里的天地法则，向岳羽所认知，或者所愿意认可的‘大道’所靠拢！

    这等境界，已远远超出了广陵宗众人的认知。仅仅数百年时光而已，岳羽的意念，已足可扭曲天道！

    即便是传说中，那些只在圣人之下大罗混沌太上金仙，怕也没有这般力量。

    北方安天玄圣大帝、中天紫微北极大帝，二帝合一的力量，竟一至如斯！

    相较而言，那所谓的言出法随，是是不值一提。

    岳羽讲道，依旧是炼体为根基，神通为辅。不过在原本的基础之外，却也添加了不少内容，以九转玄功、三垣真经、紫阙天章、鸿蒙剑典三者为主干，河图洛书与地书冥书、四九玄功、***玄功、甚至无上魔典的部分内容为枝叶。

    讲演这天地大道的同时，也在梳理归纳着自己的一生所学。

    ——若不整理，还不觉什么。真正开始试图将之融于一炉时，才惊觉自己阅览过的道典，实在是堪称海量。

    要将这些顶尖的先天道典，上亿的道家典册，全数融汇贯通，绝非易事。

    几乎每时每刻，岳羽都能感觉自己的阵符造诣，又有进境。在这天意府内，近千载时光积累，在原本的基础上，又拔高一层。

    对那河图洛书，以及五行剑阵、鸿蒙紫气的参悟，也有不小进境。

    虚空画图，凝聚灵光，构出一张后天六十四卦图，正讲到最后一个卦象未济之时。

    岳羽却蓦地心念微动，看向了上方。只见那悬于半空中的血茧，隐然摇动。

    最开始时，还只是微微震荡，而后整个天意府世界，亦是开始了阵阵灵力波潮。血色灵茧的外围，产生无数裂痕，不断的蔓延伸展。内中庞大的煞力，直溢于外。

    岳羽更能清晰感知，那演天珠外，正一点点的紫色雷光聚集而来，将演天珠牢牢包裹。

    甚至便连那正潜心听讲的广陵宗众人，亦有所觉。纷纷惊醒，惊疑不定的，望着上方。

    “——总算来了！”

    岳羽目内，不由是精芒微闪。等待千年，这战雪，终到破茧而出之日。

    片刻之后，却又定下了心神。那血色灵茧虽有裂纹，真正渡劫，却仍需一些时日。

    取出那镇世钟，直接一晃。那浩荡钟鸣，立时便使走神的众人，满然一醒。

    “——此卦名曰未济，离为上卦，坎为下卦，火在水上，难以济物，谓之未济。火在水上，离上坎下，而中互既济。而未济之终可以为既济者，金木之为用亦不小也——”

    “卦象所示，乃事未成之时，君子以慎辨物居方！”

    洋洋洒洒，详加解释一番。见众人面上，皆无不解之色。岳羽才微微颔首，将手中的镇世钟收起道：“今日讲法，便到此为止！这剩余时光，尔等也不用再来此间听道。在这天意府内，尽量领悟所得，精进修为——”

    “陛下！这是为何？”

    农易山不由微微挑眉，在这天意府中。每过十载，岳羽便会开坛讲法十日，已成惯例。十日讲道，十年静参。千载时光，刚好百次，使众人受益匪浅。更知此是难得之机，都是一意苦参玄奥，尽量筑稳根基。

    ——能够听这几乎直追圣人的大能讲法，即便在那洪荒之内，只怕也是可遇不可求。

    更何况，是如岳羽这般，毫不隐晦，绝无遮瞒？

    ——这突然停止，莫非是因何变故？

    不止是农易山，便连昌冰鸿几人，也是面带不解的齐齐望来。

    岳羽一阵摇头，笑着解释：“这千载时光，吾所传之道，已接近你等极限。若能勤加参习，太清玄仙的位业不在话下——”

    见农易山几人的面上，依旧是面露遗憾之色。岳羽不由无奈道：“此非妄言，再听吾大法，于你等确然是无益有害！最近时日，你等可有心浮气躁之感？”

    见众人面上，都是一惊，面色苍白。岳羽毫不意外，径自是微微一笑：“吾在这混沌海停留，既是为等雪儿，也是为广陵宗。千载修行，汝等的修为。已足可在洪荒之内，站稳跟脚。近日吾便离此而去，返回洪荒，那时诸事纷扰，必定再难分心他顾，若要开坛讲法，至少也要万载之后！我广陵宗来自下界，除我与凌霄祖师之外，都未沾因果，又有圣人庇佑。只需闭门自守，这洪荒杀劫，便与尔等无关。广陵日后如何，都要看列座诸位，岳羽自此之后，只怕都是无法分心顾及宗门。除非有一日，能超脱天道——”

    说到最后几句，宫智莫君等人，都是再次一阵肃然。面面相觑了一眼后，都是齐齐躬身一礼：“谨尊先任掌教法旨！”

    昌冰鸿却微微皱眉：“凌霄祖师与陛下，皆是广陵宗之人。这关系怎可能撕扯得开？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位若然败落，我广陵也必定衰败。此刻当齐心协力之时——”

    “本是撕扯不开，不过若有圣人插手，自然能护得广陵平安！我与凌霄祖师，也会尽力为广陵宗，谋一退路！”

    岳羽微微摇头，直接将昌冰鸿的言语打断。然后直视对面，那同样是眉头紧凝的农易山道：“再说以你等如今修为，又该如何能助我与凌霄祖师？百年之后，我身边诸人中，那时能稍助我一臂之力者，除了战雪之外，便只有月如、敖慧与腾玄三人。便连初三，那时怕也极其勉强——”

    这番言语，话说的直白之至。农易山与昌冰鸿几人，皆是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一时无语，知道岳羽言语，虽是令人难受，却也是事实。

    此刻也忽而升起一股明悟，知晓岳羽此刻，正是在安排后事，

    已然是心志决然，要了断一切牵挂，一意超脱那鸿蒙之道！

    一旁初三，却是一脸气鼓鼓的模样，满眼都是不服之意。只有柳月如，是神情微怔，面上全是意外之色。半晌之后，才又浮现出一丝欣喜不安。

    这杏树之下，沉寂了足足片刻。农易山这才当先站起，朝着遥遥岳羽一礼。然后是一声叹息，化光而去。

    而其余诸人，也莫不如此，皆是神情复杂之至。知晓今日之后，有九成可能，再无相见之日。

    ——要么是岳羽斩破天道，要么便是身陨道消，绝无其他可能！

    而一旦超脱，恐怕那时的岳羽，也不会在这洪荒之中停留太久。

    世人以为这大千世界，便是空间之极。可那开天的盘古，却又是从何而来？总不可能是如传说中，在一片虚无中，自然诞生的圣人？

    或者那洪荒之外，还另有玄机？

    仅仅片刻。这银杏树下，便只剩下了初三与柳月如二人。沉寂了片刻，柳月如才迟疑着开口道：“师尊，月如这千载以来，虽得师长之助，直入玉仙巅峰之境，也窥得一线金仙魂印的门径。可以弟子的推算，百年之后，月如最多也只有真仙境而已。那时只怕无能相助师尊——”

    岳羽不由哑然失笑：“这几百年来，你可曾见师尊对你有过诳语？”

    见柳月如猛地如拨浪鼓般，摇晃着螓首。便又一点头：“这便是了！师尊既然这般说，自然是有办法！”

    话音落时，看向柳月如时，却多少有些异样。广陵宗诸人中，真正在几十年内，将那紫阙天章全数参悟通透，加以实用的，便只有柳月如一人而已。

    五行灵体，还有这般的绝世天资，也难怪会受天嫉。

    他身边诸人，确以此女的资质为首，便连战雪，也远远无法企及。

    而在下界二百载历练，也足可交托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