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连心
沈芸和佟霜都知道两位有事要谈,各自退下了,佟霜哪里反应过来,竟到了如此地步,此刻也不好阻止,只能心情复杂的和沈芸出来。 刚出大厅,沈芸上前,小声笑道:“看看,你现在是无计可施了吧。” 佟霜瞪她一眼,又听她道:“就凭你,还妄想和她老人家斗?这就是你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了。” 一时间,佟霜白了脸色。她实在没想到叶老夫人会用这种方式来拉拢李家…… 这厢,李盛夫妇待了一会子,也走开,大厅只剩李老爷和叶老夫人。 李老爷请叶老夫人上座,赔笑道:“原不过是个小两口的日常,哪有不吵不闹的?让亲家母看笑话了。” “阿盛在外面养偏房,我可不觉得是日常。”叶老夫人咄咄逼人:“若做到这个地步还是小吵小闹,指不定今后我蓉儿还要受多少委屈。” “亲家母说得是,我会让犬子尽快处理好,决不让蓉儿委屈。”李老爷道,生怕惹叶老夫人一个不高兴就走。 “用不着!”叶老夫人抿一口早茶,道:“若阿盛真的去撵她走,反而显得我叶家人小气,既然阿盛这样喜欢她,不如娶进来做个姨太太。” “可是蓉儿哪里……” “蓉儿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这般哭闹也不过是为了阿盛在外的名声,”因又道:“再来,我去给她说说,也是好的。” “如此,多谢亲家母,”自然这样最好,李老爷心里高兴,又歉然道:“还让亲家母cao心我李府家事,我这张老脸哦……” “亲家客气!”叶老夫人清清嗓子,甫一开口,李老爷就知道要说正是了。 “亲家,其实要说的话我刚刚也说过了,既然如今是李家遭难,不知亲家要不要我这把援手?”叶老夫人故意说得缓慢,含笑地看着李老爷。 “要的,要的,要的,”李老爷连连答应,道:“亲家母能不计前嫌,李某人惭愧!” “先别急着说谢,”叶老夫人将茶盏往李老爷处推了推,道:“我听说李家和王家走得很近呐……” 闻言,李老爷立刻猜到,这是要他和王家断了关系,于是思索一番道:“只是我李家和王家在不少产业上都有合作……亲家母要我这时拆台,于情于理也说不通啊。” “哎呦!”叶老夫人笑道:“亲家真是天大的误会,我的意思是,既然王家李家都遭难,我叶家局势也不容乐观,因此要帮就只能帮一家,自然,若亲家真是个通情儿的,王家定会越来越好,只是这李家嘛……我只能保住我那外孙儿了。” 把话说到这个层面,傻子也都明白了。李老爷沉默一会儿,见叶老夫人不耐烦地要走,忙在后面叫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亲家真是和聪明人儿。” 决断信送到王府时,王老爷差点从太师椅上摔下来。 王品梅连忙扶住了,问:“这李府是唱哪出?难道不知此刻危急,就是需要两家合力才能站住脚跟吗?” “呵……”王老爷冷笑道:“他哪里需要合力?” 果然,一封王夫人悄悄送来的信中写到,李老爷此刻和叶老夫人沆瀣一气,已经把目光投到王府来了。 “没想到,没想到啊!”王老爷长叹一口气:“不过霸占她一两年的茶园,她就要这样报复我们。” “爹,你别怕,总会有转机的。”王品梅安慰,但这种空话哪能起作用,王老爷只不停道:“天要亡我……天要亡我王家!” 说着说着,便昏过去,王品梅吓了一跳,忙叫梧桐、秋月去请大夫。 好一番折腾,见王老爷脸上好歹有了红润,王品梅送着大夫到门口,问:“我爹没事了吧?” “很难说,”这白须大夫道:“王老爷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如今更是气得说疯话……再者,王老爷脉搏很是微弱,且先用药汤吊着吧。” 王品梅一愣,还是秋月上来送大夫去库房取钱。 若是王老爷也去了,那王府就真的只剩她这么个女人,她又想起自家meimei王夫人在叶府享福,心中更是一抽一抽的疼。 王品梅从不信佛的,如今也不免双手合十,念道:“观世音菩萨,保佑我王家撑过这一劫吧。” 消息传的很快,尽管王品梅极力要王家管好自己的嘴,不能将李家与王断联的事透露出去,但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似的,一时间,王府周围都兴起传言:“王府这次是要彻彻底底的倒了。” 为了杀鸡儆猴,王品梅特意从府上逮了两个私下议论的,在众人面前狠狠一顿打,后将人赶了出去。 虽然王府从此没人敢再提起,但这并不妨碍消息越传越广,越传越远…… 几乎同时,陆家曹家都得知此消息。 彼时曹老爷等老两口在用午饭,感叹着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家里没了人气儿。 曹夫人知道曹老爷最近睡不安稳,便盛了碗老鸭汤过去,道:“天气冷,老爷多喝些热汤……良锦良瑟嫁人是好事,你不是老盼着她俩早些嫁人,好离了你,让你更清闲?” “话虽如此……”曹老爷说不下去,好久再说时已经湿了眼眶,道:“但我还是想她们啊,养了二十多年,我还没来得及给她们最好的,就被两个臭小子给抢走了。” 曹夫人又是气又是笑,骂道:“你发什么疯呢?她们嫁出去,自有自己的丈夫心疼,你倒比我这个做娘的还上心。” 曹老爷也觉得刚刚说得有些不精,忙赔笑道:“怪我怪我,瞧我都老糊涂咯,要是她们二人……” “嗯?”曹夫人轻声告诫,曹老爷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想起女儿来,忙掩了口道:“不说了,不说了……” 正好,有一家丁来了,进来给二老请了安,又见正在用餐不好打扰,便悄悄说与纯儿,自己退下。 “说什么了?”曹夫人招手让纯儿上前伺候。 纯儿一拜,说出李王两家的事。 曹夫人不懂这些,只道:“希望家兄能处理好就是了。” 曹老爷听完,觉得蹊跷,想了想道:“按理说,这不可能啊!”曹夫人忙问怎么个不可能,曹老爷指着筷子道:“都说十根筷子难在折,如今李家危亡,正是需要同盟之际,李老爷不应该踢开王家才对。”
“或许家兄觉得,王家帮不了什么忙呢?”曹夫人迟疑问道:“总之,定是有理由的。” “不对,”曹老爷却是一脸笃定道:“这不可能,我清楚李老爷的为人,谨慎小心得很,他不会这么大意,连这么个道理也不明白。” “这……”曹夫人也觉得蹊跷。 “李家……叶家……叶家!”曹老爷似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前儿阵子良瑟写信说,叶家一家大小去了山东,后来又说叶夫人拖着两个儿子去李府看蓉meimei……” 说到此,大声道:“这叶夫人不愧是掌管叶家多年!” 曹夫人忙问怎么了,曹老爷坐下喝口茶道:“我收到良瑟的信,只顾着责怪叶家为何要带着她一个孕妇奔波……不曾注意她说的叶夫人带着儿子去了李家……” 原来如此!曹夫人也是一惊,道:“没想到她一边逃难一边还算计规划着,那么,家兄有了她支持,自然会不管王家生死。” “她这是要把李家往死路上推啊!”曹老爷露出笑来:“以为她不过是有些记仇,所以才对王家使绊子,没想到她竟如此阴鸷,想要毁的不是王夫人而是整个王家!” 曹夫人一惊,哪里知道叶老夫人竟是这样一个恐怖的人。关于她和王家的矛盾,曹夫人虽是一个局外人,但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点儿的。 似乎是王夫人进叶府不久,彼时曹夫人还是李家二小姐——李红英。 说叶老爷爱妻,不如说叶老爷是畏妻。叶夫人从陆家嫁过去,娘家势力颇大,婚后三年,也不肯让叶老爷纳妾。王夫人纯属一个意外。 听说是叶老爷当时年轻,去王家吃酒时,回房走错了屋子,等叶老夫人感到不妙去找人时,发现叶老爷躺在王夫人——王倩茹床上,看样子,已经毁了人家的清白。 青天白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叶老夫人只能允许王夫人进府。 听说后来,叶老夫人滑胎,这滑的是个男孩儿,都已经成形了。叶老夫人抱着那堆血rou模糊的东西跑到王夫人屋里,将它砸在王夫人脸上大骂:“你个毒妇!你为何害我孩儿?” 众人都吓了一跳,叶老爷不敢得罪叶家,只能抱过叶老夫人安慰,但被脸上的东西吓破胆的王夫人却是心中有了阴影,从此见到红色模糊的东西就恶心,极少吃rou。 曹夫人想到此处,还是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顿时也觉得有些恶心。 “这叶老夫人倒是让我越来越好奇了,”曹老爷笑道,:“谁知道她还有多少招数没有使出来?” “老爷打算如何做呢?”曹夫人悄声问道。 “事已如此,我也不能开罪叶家,”曹老爷脸上闪过一丝精明,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