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君君，快看！那个是不是他？”曾画倩兴奋的猛摇好姐妹的手臂，她刚刚看向车窗外的时候，忽然瞥见一个刚从巴士下车的背影有点眼熟。 “别摇了，我快被你弄散架了！是谁啊？” “你的那个他！” “啊！在哪？在哪？”吴君茹本来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的听着姐妹们聊哪家店衣服新潮，哪家店便宜之类的琐事，本来以前她最热衷这种讨论的，不过今天实在提不起劲。因为那个家伙好像在躲她，整个下午都不跟她说一句话，把她郁闷得不得了，连姐妹们说去逛街都兴趣乏乏。现在听好朋友说到他，她立刻精神一振坐直身体。 “真是有了异性没人性啊，刚才一副死样！一说到他你就来精神了！人家华女逗你呢！”蓝解瑛先前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才约上几个姐妹硬拖她一起去逛街。现在见她这副不争气的样子，真是恨不得打醒她，一个才刚认识一天的男人，至于这样吗？ “不是，我发誓真的看到他了，背着个吉他！他那种短发很少见。你们往后面看看。”出租车飞驰在路上，很快超过了公交巴士站。曾画倩透过后车窗望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尽管对方带着墨镜，但中午那一幕印象实在太深了，她几乎可以肯定是他！ “停车！”几个姐妹相互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几乎同时喊停车，吓得司机一哆嗦直踩刹车。要不是反应快用手挡着，姐妹几人的头上怕是要撞出个包了！ 被出租车司机赶下车，姐妹四个想到刚才惊险一幕，都觉得有些好笑。曾画倩一手拉着蓝解瑛，一手拉着刘佳玲，兴奋的对吴君茹说：“走，姐妹们！我们跟上，看他去哪里唱歌。” 成伟梁下了巴士后，一路步行穿过霓虹灯闪烁、热闹非凡的庙街，拐入天后庙榕树头广场。在走过广场入口处时，他发现路边停有一辆这一带少见的高档轿车。车前窗打开着，司机百无聊赖的不时用手指轻敲车门。成伟梁瞥了一眼，正要越过它时，车门忽然打开了，副驾驶室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你好！成先生，请暂且留步！还记得鄙人吗？我是宝丽金唱片钟亦豪，前几天曾经见过面的。”中年男人打开车门，迎上去向成伟梁伸出右手。 成伟梁当然记得这位当时自称是宝丽金公司的男人，他面上平静，心里却“咯噔”一下。对方能量不小嘛，这么几天的时间，居然打听到他姓名了，那么他的其他个人信息估计也打听得七七八八了。 “你好！钟先生，不知有何贵干呢？”成伟梁见他从副驾驶座位下来，直觉让他感到车后座应该还有人，会是谁呢？难道宝丽金公司终于派来一个能话事的人了？ 钟亦豪再次递上一张名片，说道：“成先生放心，不会耽误你太久。你来香江有一段时间了，相信也听过我们宝丽金唱片吧？我很欣赏你的歌，今天来，是想请你这场表演结束后，可否留出一个时间，我们谈一谈。” 成伟梁直觉车里有人在打量他，对方不肯下车直接和他对话，看来对方还有犹疑，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估计不低。既然对方还要考量一番，他也打算再晾他们一下。 “可以。不过相信你也知道，我今晚还要赶另一场，所以这中间最多只能留出十分钟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能谈出什么，钟亦豪明显噎了一下的表情。这个大陆来的年轻人，不知是自大还是无知？香江最出名的唱片公司愿意跟他谈合作，这可是香江多少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居然一再推托！是已经有别的大公司捷足先登？还是他真的不想出名当歌星？ 尽管心里有多种猜测，他隐密的看了车那边一眼，脸上还是露出笑容：“既然成先生事情忙，我们到时就尽量长话短说。那么这样说定了，结束后我们会在这里等你。” 不满归不满，但是这个年轻人他确实十分看好，歌喉不错，相貌也很适合打造成明星，最为重要的是他的创作才能。要知道香江乐坛虽然很热闹，但是很多歌曲都是改编自日本流行音乐，本地流行歌曲的创作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新鲜原创人才严重缺乏！根本不能满足日益繁荣的唱片市场的需要。这几天通过在台岛以及东南亚那边的渠道汇集的信息，虽然还不能百分百肯定那些歌是这个青年创作，但至少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这些歌曲的信息，这证明原创的可能性极大。而向青年求证歌曲原创的问题，正是今晚将要谈论的重点内容之一。如果最终得到证实，并且与他签约成功的话，发掘这么一个唱作型新人，将成为他钟亦豪从业十年来最大的成绩。 “天啊天啊！宝丽金唱片！他今天中午说的有很多唱片公司找过他，居然是真的！” “倩女你矜持一点好不好？掉价！宝丽金又怎么样，我们以后也一样会是风靡万千观众的大明星！决不比他差！”蓝解瑛撇撇嘴。 “就是啊，还是解瑛有见识！”刘佳玲一脸认真的赞同。 “佳玲你别装！你刚才还不是眼睛发亮！我们还是恭喜君君吧，她找到一个潜力股！” “讨厌！乌龙女你别取笑我了，我们快走啦，否则追不上了！”吴君茹心里乐开了花，不过在好朋友面前还是要保持一下女孩子的矜持。 几个女人偷偷摸摸吊在成伟梁后面，目睹了刚才的一场戏，心里多少有些震惊！现如今的她们，要是遇到大唱片公司的人说要捧她们做歌星，肯定不会像成伟梁刚才那样冷静！ 与其她姐妹的好奇、震惊相比，刘佳玲心里就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没想到她来香江几年了，还要时不时被人嘲笑！ 现在都还在训练班里熬，毕业后也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出人头地！可是她的大陆同乡，才来没多久，就极有可能做歌星了。既为他高兴，也暗暗为自己打气。随即又想到他今天中午望向自己的那个眼神、当众说的那番话，刘佳玲心中不觉间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们跟着成伟梁的脚步，前后脚进了天后庙榕树头广场。一进到里面，她们发现这里似乎和以前的记忆有些不一样。以前各个唱戏的、杂耍的、说故事的等等摊位前都人潮涌动的，现在却摊位前人流稀疏，都没有上次来过时一半的热闹！难道那些逛庙街的人还没有过来吗？而西北那个安静的角落里却似乎聚集了几十号人，又是怎么回事？有人站着、有人坐着地上，有人坐在小凳子上三三两两聊天、有人站到高处翘首以盼。那里发生什么新鲜事了吗？ “来了！来了！”人群中一个女声尖叫起来。很快，原来还比较安静的地方变得人声沸腾起来。本来坐着的人纷纷站起来，在外围的人又拼命想往里边涌动，一时间鸡飞狗跳。 “呜呜~人家是女生，求你们别再挤我了！” “扑街！谁再挤死全家！” “闪开闪开！荣哥要到前面去！” “李明，给我让个位置，否则明天回学校有你好看！” “我，我……我先来的。” 姐妹四个被突然的变化吓到了，站在那里茫然不知前边怎么回事。想拉住旁边的人问问，可人家正急着往那边跑，没空理会她们。好不容易拖住一个经过的女生，被告知是他们庙街新出了个情歌王子在开草台演唱会。 姐妹们面面相觑，脸色古怪。成伟梁是这里的情歌王子？！ “安静！安静！你们还想不想听歌了？不想听的滚出去！”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站在高处拿着喇叭对着下面乱哄哄的人群大声喊话。经过青年一吼，鼎沸的人声果然安静不少。 接着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女生接过喇叭，细声温柔的说道：“姐妹们，哥哥要开始唱歌了，大家都安静下来好吗？” 经过一男一女，一硬一柔的劝解，在成伟梁调试好话筒和音响，把吉他挂在脖子上的时候，场上年轻人居多的人群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在场的几十人中，有十几个是他多日的歌声下培养出来的铁杆粉丝，每天没事就早早来到这里霸占位置等候。他都快能记住他们每个人的面孔了。其中有个歌迷，就住在附近，他昨天向他提供了高档的话筒和音响设备，让他的歌声可以更清晰传向四周更远处。那一男一女则是每天自觉义务帮他维护场上的秩序，让他省掉不少麻烦。他可算是有些理解前世见过的某某歌星某某明星的脑残粉丝的痴心了。 “好了，快要开始了。前面4排的人都坐下，不要挡着后面的人。自觉点！”年轻人叫何江越，家住在庙街，中学毕业后就在叔叔开的米店帮手，不过他更喜欢音乐。一有钱就去唱片店淘一些欧美和本地最新流行的音乐。 前些天听朋友说起庙街新来了个歌手，唱歌唱得不错。原本他有些不屑，庙街他住了十几年，什么没见过？榕树头那里唱的老掉牙戏曲，除了老头老太太还有哪个年轻人喜欢听？在那里偶尔有歌手唱的现代歌曲，但是质量也上不了台面，只能在庙街周边小范围传传。结果他被朋友拖来听了一次后，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原来中文歌也可以唱出欧西歌曲的流行风格，他对和那首古今结合的最有感觉，听了几遍都不厌烦。 听到说要开始了，从周围摊位以及外面又涌了不少人过来。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成伟梁脖子上斜挂着吉他，他走到台上，扶住被固定在面前的话筒，正要开口，忽然眼睛的余光瞥见刚才那个男人钟亦豪的身影，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即使远远看去仍然觉得气势不凡的西装男人。 那个应该就是车里的人吧？看样子在公司里地位不低。宝丽金不愧是香江乐坛708090年代的老大，在乐坛黄金十年里，死死地压制住了香江本地和外国的其他唱片业巨头，稳稳坐了十几二十年的头把交椅。 他发掘了和包装了不少日后大放光彩的巨星，张学友就是一个很成功的例子。触觉果然够敏锐！在只有小公司跟他接触，别的大唱片公司还没有动静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派出公司重量级人物来接触和考量他。 成伟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着麦克风有史以来第一次开口对他的听众讲话：“各位朋友，多谢你们这些天的支持！多谢你们喜欢我的歌！” 底下众人第一次听到这位神秘歌手开口说话，还用的是国语，都感到十分惊奇。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意外，因为这位歌手这么多天都没有唱过哪怕一首粤语歌，从来都是国语歌。大家听他开口，都纷纷鼓掌。 把掌声压下来，他又继续说道：“我现在宣布一条消息，那就是从今天之后，之前唱过的十一首歌将会停止，不再唱。” 众多听众，有的是跟着他一路走来的，有的是这两天才慕名而来的，听到他说不再唱了，底下顿时声音嗡嗡嗡的一下子炸开来！ 在之前的十天里，他每天都按顺序挑选六首歌来唱，不断的在十一首歌里循环，基本上每首歌都已经循环唱了几天。一开始就跟下来的听众还好一些，他们已经每首歌听过好几遍了，可是那些前两天才来的听众，他们就不满了。他们才听过几首歌，偏偏带他们来的朋友，总跟他们说那些他们还没有听过的歌，这首歌怎么怎么样，那首歌怎么怎么样，撩拨得他们心痒痒的。有些觉得很好听的歌，可是市面上又找不到相应的歌碟，这时候歌手说以后不再唱了，那还不捅破马蜂窝！ “今天，将会奉献给大家全新的十二首歌曲。希望大家喜欢！” 听到今天将一下子有十二首新歌，那些老听众既怀念之前的歌，可是又对新歌满怀憧憬。新老听众的议论声不断的时候，成伟梁又继续说道：“可是，为满足大家的怀念，将会由大家推选4首老歌出来，我会在新歌之前演唱最后一遍。” “另外，今天的十二首新歌，我抄了几份歌词，将会分发给你们。” 刚听到还可以最后一次听听以前的歌，又马上听到歌手说今天不但有十二首之多的新歌，更有歌词发给大家的劲爆消息。那些新来的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那些一路跟来的老听众，则是泪流满面！这歌手今天终于良心发现了！可知他们这些老歌迷跟得有多辛苦，这十年来香江已经很少有国语歌、电影面世了。对他们这些日常只说粤语的人来说，没有纸面的歌词文字辅助，单靠听，实在不那么容易完全听懂国语歌中的歌词！ 可怜他们这些音乐爱好者，连自己喜欢的歌曲名都不确定的情况下，不辞辛苦的四处打听，都打听不到歌曲的任何信息！最后只能约好几个同好者，大家合起来每天一点点的连蒙带猜记录下听到的歌词。不但不告诉他们歌名，还拒绝交流！他们发誓这个他们眼中非常神秘的歌手，他今天当众所说的话语，真的是比以往十天加起来还多！难怪他们听到歌手今天居然还要分发手抄的歌词给他们时，忍不住一把辛酸泪！ 成伟梁弯腰从包里拿出事前抄好的十份歌词，首先分了几份给前排这些天来一直支持他的那些熟悉面孔，然后单手高举剩下的几份，环视台下黑压压的一干听众。 拿到的眉飞色舞，没拿到的眼热之下又巴巴的盯着他手下剩余的几份，站在后面的纷纷往前涌。 “给我！给我吧！” “给我，我天天来听你的歌的。” “哥哥给我吧，我是你的忠实歌迷！” “去，发嗲回家去！” 成伟梁见场面有些混乱，只好说：“大家都不要抢，落到谁手上就是谁的。暂时没有拿到也不要紧，可以向拿到的人借来抄一份！”说完，他把歌词卷起来，一份一份的抛向不同的人群，总能引来底下的听众跳起来争夺空中抛来的纸张，纸张落处人潮涌动和一阵尖叫与吵嚷。 看着自己举动引起的小范围sao乱，成伟梁心里只能略略抱歉：对不起！需要你们制造给媒体和其他人一些谈资！ “成伟梁！成伟梁——” 就在底下一片混乱之时，外围忽然爆出一声几个女孩子合力齐喊的尖叫声！ 一片吵嚷声中，忽然冒出个突兀的高分贝的声音来，人们纷纷回头用看神经病似的眼光看向后排发声处。 看着别人看怪物似的古怪眼光，几个女孩子有些脸红，也不复刚才的勇气！最后只弱弱的再喊了声“成伟梁”，就偃旗息鼓了。 等等，成伟良？成为梁？是这个神秘歌手的名字吗？那几个女孩子认识他？人群中不少歌迷心里冒出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