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情是何物
卞庄看看江流,江流点点头。 卞庄转身抱起月儿,道:“月儿,我们不用分开了,你听到了么。”他自然是开心的,他虽然还未记起来当初的事情,但他就是星宿神将,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终身眷侣。 神差皱皱眉道:“不可,此人并非天国之人,无法返回天国。” 卞庄惊道:“如何不是,她同我一起落下天国,找了我五百年才终于寻到我,如今怎么能说她不是天国之人,月宫仙子难道不是天国之人?” 神差道:“月宫仙子自然是天国之人,只是眼前这人却不是。” 鬼使在神差耳边嘀咕了几句,神差想了想道:“亏得你有贵人相助,你本是必要返回天国的。但如今你若是不愿返回天国也可,只是此番不回便永无回天国之日,神将之名将除去。你若是返回天国,眼前这个女子是不能带的,她非天国之人,就算是去了天国也只能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鬼使道:“你考虑清楚这件事情,我家大人看在眼前这个圣僧为你求情的份上已经做到极限了。” 卞庄并未思虑,便道:“我愿不再返回天国,舍弃这神将之名。” 神差道:“你可想清楚了。” 卞庄点点头道:“我愿意留在这里。” 江流诧异地看了卞庄一眼,苏焕嘀咕了一句:“神将有什么好。” 鬼使神差对着江流行了一礼道:“如此我们便交差了。”江流回了一礼,目送两人远去。 卞庄待鬼使神差走到,对着江流怒道:“你为何骗我?” 江流无辜道:“我何时骗你,我给你讲的故事是真,并不曾骗你。” 卞庄又问:“她不是月儿,她是何人?” 江流指了指月儿道:“你自己问她是何人。” 月儿过来向江流行了一礼道:“多谢恩人成全。” 卞庄更加生气,问道:“你们若是认识,便是一起骗我。” 月儿搂住卞庄的胳膊,道:“你真的这么在意我是谁么,你已与星宿神将无关,那么真的在意我是不是月宫仙子么。” 月儿看着卞庄,卞庄却看不了月儿的眼睛,一看下去便满是心疼,如何能再看。 江流笑道:“如此看来,你是不在意眼前之人是不是月宫仙子了。你记不起来从前,便也不要在意。这是你的缘分,你逃不掉的。” 月儿有对着江流略略鞠身道:“恩人大恩大德,兰儿永生难忘。” 卞庄问道:“你是叫兰儿么。”卞庄听着这名字,不由觉得有几分熟悉,但细想之下又没有半点记忆。 兰儿将卞庄的胳膊搂的更紧了:“如今我只是兰儿,你只是我的小庄哥哥。” 卞庄道:“你若不是天国之人,从何认识我。” 江流接过话道:“兰儿是天国之人,只不过她为了来找你,从天国坠下,她法力低微,坠落时丢失一魂一魄。如今天国已将她仙人之籍划去,再也不能回。我在那百花楼中居住时,她不知从何找到我,她也给我讲了故事,所以我想帮她。” 卞庄顿时觉得自己哪里的福气,能有人为自己这般付出,那星宿神将和月宫仙子的故事听听就好,何必当真呢,他们未必就是神仙眷侣,自己也只是个听故事的人。他拉过兰儿,将她拥在怀里道:“我们慢慢回忆好么,我想记起你来。” 兰儿哼了一声道:“你只与那月宫仙子有情,能记起来我的什么。” 卞庄道:“如今我记得有一人愿为我坠下天国,她就叫兰儿,不叫其他什么。” 卞庄又想起来兰儿还是小女孩的时候给他讲的那许多故事,便问道:“你与我讲的许多故事是真的么。” 兰儿听闻脸颊不禁有些微微发烫,只好小声道:“那多是我自己编的,我想我能与你那般过才好。” 随即怕人笑话,又补上一句:“那时多听那些仙女们时常在私底下议论你,说你如何如何好看,如何如何风华绝代。我常常听得痴了,却又没有资格见到你真容,只好自己想些与你的故事解解乏……” 只是她自己越说脸越烫,像是说情话一般,卞庄听着听着嘴角溢出来笑意:“原来那许多故事是你编造的,我说呢,怎么就那么浪漫至极。” 兰儿没好气拍了拍卞庄道:“不许笑。” 她看着卞庄蓬头垢面的样子,随即拉着他道:“走,我给你打扮打扮,这样难看老气哪里是我的庄哥哥了。” 片刻之后,两人回来。苏焕和江流不禁眼前一亮,卞庄边幅修列之后,须发有序,眉目温和,眼底清澈,当真是个美男子。兰儿站立于他身旁,看看被自己打扮干净的人,欣喜之外又有几分羞意。 江流道:“今日我帮你,日后你要助我,今天我先拜你一拜。”说着便要俯下身去。 兰儿先卞庄一步将江流扶起,道:“恩人你对我恩重如山,这般行礼真是折煞我二人了。” 卞庄也道:“你帮我这么多,该是我对你行礼。” 江流不肯,坚决将礼行完道:“日后你助我,定会颇为艰辛,现在先行谢过。” 卞庄道:“此时你也觉得我定会助你?” 江流一副成竹在胸道:“会。” 卞庄此时拉着兰儿的手准备离开:“那么便日后再见了。” 苏焕指着远去的两人对江流道:“怪不得师娘临行前对我说,千万不要处处留情,不然会苦了自己,害了他人。我原来以为情是甜的,还想着走天下时要多尝一尝,现在看来是苦的。” 江流笑道:“哪里苦了,你看那两人不是很甜么。只是世间如此多情,酸甜苦辣都要尝过才知。 苏焕挠了挠头发道:“和尚,你说这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所有人都要去碰一碰。” 江流停了一会,才道:“曾经有人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世间情为何物?” 苏焕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江流道:“自然是一物降一物。” 苏焕拍拍胸脯道:“那你说何人能降我?” 江流看了看长安城的方向,笑看着他。苏焕看到江流看的方向,不知不觉间便想到了那唐青青,随即耳根有点微微发烫,方才的豪言壮语也躲得不知踪影,只好连连摆手道:“不是她,不是她……” 江流觉得好笑,问道:“不是何人?” 苏焕假装镇定:“关你何事。” 江流微微一笑:“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走吧。”说完抬步就走。 苏焕哼了哼,跟了上去。 此时,长安城中。 君子三百楼,百花楼后院有一口井,一菜园,和三百把剑。井还在,菜园在,读书声也在,只不过少了三把剑。 大哥君有礼,二哥君成美,三弟君不器。他们跟随在唐青青的身后,表情严肃,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不敢怠慢半分。唐青青走一步,他们才肯走一步。唐青青若是停下了,他们也会及时收步,不敢僭越半点。 唐青青无奈道:“你们三个……”话还未完,三个直挺挺的顿时站直,要接受命令一般,目光炯炯地看着唐青青。 “你们三个能不能不要这样。”唐青青抚了抚额头,对此她毫无办法。 君有礼严肃道:“此番出行是一定要保小姐安全的,一点也不能疏忽。” 君成美一本正经道:“小姐的安全我兄弟三人不敢马虎。” 君不器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唐青青觉得自己是说不过这三人的,只好作罢。自从她接任百花楼主之位以来,这三人平时除了教导其他的二百九十七人读书写字练剑之外,整天就围着自己打转,说是要保自己安全。三个人若是相像也就罢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说话都是一人一句,从不多,也不少。 唐青青也不知道上任百花楼主是如何应对这三百君子的,整日枯燥乏味不说,就连容貌也不多做变化,她记得小时在这百花楼中,三百君子就是这幅样子,如今多少年过去,他们仍是读书写字练剑,容貌未有变化,简直闻所未闻,容貌都不加变化,还不是无趣到了极点? 三百君子倒也罢了,要说自己是女子?那也不是,真正要追究起来,这三人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婆娘。睡觉时不能侧着身子,座席不准靠边,不用一只脚站立,不吃有异味的东西。食物切得不正不吃,席子放得不正不坐,眼睛不看邪僻的色彩,耳朵不听浮靡颓废的声音。夜晚还要三百人吟诵诗歌,一起讲述过往正人君子的事迹。 唐青青越想越觉得世间怎会有如此的人物,不得不在此打量了三人一番,三人同时问道:“小姐可是看我们容貌不妥?” 唐青青看着三人极其认真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大笑气来:“哪里不妥,哪里不妥,这才真是大大的妥了。”大笑过后不得不摇了摇头道:“这三人可真是我君子三百楼的活宝,他们用这呆气来对付世间,真是好手段。” 三人见小姐大笑,环视周围,并无他人,随即看到了自身。又互相问道:“我等哪里好笑了。”三人莫名对视,发现各自容貌甚好,气质俱佳,并无不妥,这才放心下来,赶紧追上唐青青,不敢落下半分,一路出了长安城,不知要向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