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事起
丰和酒楼是凝铁关内最好的酒楼，南来北往，出关进关的三教九流，必定要到此品尝一下这边城上的塞外风味。 从午时起，陆续有那身穿官差服饰的人来到酒楼，商人们早就被赶了出去，就算是一些有身份的客人，在得知详情后也是陪着笑脸，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这里。 今夜丰和酒楼被千机府马校尉包了下来，大摆筵席，庆祝自己的生辰。 朝堂之上文官以宰相为首，武官则以骠骑大将军马首是瞻，千机府校尉马陆是骠骑大将军的嫡子，母亲则是皇室宗女，如此的身份，哪怕到了这纨绔成堆的千机府之后，也依然是被众星捧月的主。 今夜丰和酒楼一共开了四十九张席面，来来往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员，整个酒楼座无虚席，好不热闹。 一名阴沉的青年坐在大厅的主位上，他注视着下方的热闹人群，随意听着耳边的阿谀奉承之声，不时举杯与人对饮，这人正是马陆。 “何银，那方奕还没来吗？”马陆有些不耐烦，他向身边一名青年喝问道。 “马哥，我当时好言好语请他，他却根本不搭理我，将请柬一揣就走了。”何银大声回话道。 这就是那给方奕送请柬的青年。 “有这等事？”马陆面无表情的道。 “我哪敢骗马哥您，我报了您的名头，他理都不理我。”何银怒道。 纨绔之间，也许很多事情都不在乎，但最在乎的是脸面。他们这样一说，周围的人们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来了，马哥。”身边的人小声说道。 只见方奕从外面走了进来，不时的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对什么都很感兴趣一样。 “方奕!”何银站了起来，招呼道，“过来。” 方奕寻声看去，见是那个给他送请柬的青年，便缓步走上前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让马哥等你。”何银喝了一声。 “恩？”方奕朝四周望了望，发现陆续有人在进来，便以为这何银在开玩笑，再加上自己境界刚突破，心情大好之下，只是说道：“听说这丰和酒楼的菜不错，我可是一直没吃过。难得今天马陆生日，我可要沾个光，马陆你不介意吧？”他扭头向马陆问道。 他这种做派倒是少年纨绔们之间常见的。 方奕自从穿越后，发现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与华夏并无太大区别，而且纯天然，绿色无污染，同时，一些具有灵气、对修行者有补益的珍稀佳肴更是美味无比，经常引得他食指大动。 最近几个月他虽然修行辛苦，但有了充足的营养，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多了一丝红润。 马陆朗声说道：“我马陆请客，还不怕被吃穷。” “但我要问你一句，哥哥我先前邀你过来，下午一起坐坐。不知何事耽误了你，这都入夜三分，晚宴都要开了，你才到？” “什么？”方奕吃惊道，他虽然有时候神经大条，但记性是不错的。 想起那日情景，他眯着眼看了看何银，正色向马陆抱拳道：“当日我接了帖子，但送贴之人并未有此话带到，若是信我，不如问问这何银是怎么回事。若是不信，我在这儿陪个罪。” “哦？”这一番对答，顿时让马陆和周围的几个大纨绔心中一动。 这方奕原本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胆小怕事的饭桶，今日怎么言行看上去，倒像是能进能退，颇有气度。 难道在黑云山历练一番，有些长进了？ 不行，这方奕跟王爷相熟，要废的话得趁早，可不能给他一飞冲天的机会。马陆皱了皱眉，心中的念头转的飞快。 “哼，花言巧语，想不到一个一年多都不敢出去执行任务的软蛋，今日竟敢挑起我和马哥之间的矛盾。”何银看上去怒不可遏，他伸手就掀翻了身旁的一张桌子，那些碗筷碟盘碎了一地。 本来几人答话已引起了在场很多人的注意，何银将桌子这么一掀，整个酒楼都静了下来。 要说这何银已经修到第四轮巅峰，在千机府的众多纨绔中修为排在中上水平，平日里紧跟着马陆，纨绔圈子里倒也颇买他的帐。 他这么一动作，立刻就有人起哄道：“何银，好好修理他一顿！” 方奕向马陆看去，马陆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扳指。 “软蛋，你准备好了没有？”何银狞声道。 “准备什么？” “被我废掉。”何银怒喝一声，扑上前来，抡拳就打向方奕的面门。 方奕身形一动，何银扑了个空。 “咦？”有人讶声道。 方奕自从回来之后一直在闭关修炼，外面只知道他不再是个吃喝玩乐的废物了，至于他的实力如何，才一年不到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人去关注。 “还敢躲，今天不修理你一顿，外面还道谁都能欺到我何银头上来。给我跪下！” 何银一脸的恼羞成怒，一脚向方奕的丹田飞踢过来，这次却用了十二分力。 方奕暗暗皱眉，如果说是这具身体的前身，这一下就直接被踢残废了。丹田受损，这辈子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再也别想修行。 只见两人交错，一人猛的往外飞去，“轰”的一声，和丰楼的墙壁被打穿，随后外面的街道传来一阵嘈杂声。 众人定睛看去，站在原地的竟然是那方奕。 “父母之外，我还真没跪过谁。”方奕好整以暇的说道。 立刻就有人出去寻了何银，只见他蓬头垢面的躺在街道中央，人已经昏了过去。 那人跃了回来，向马陆道：“被踢断了两根肋骨，左臂也断了。” 一阵抽冷子的声音响起，纨绔们面面相觑，这方奕什么时候有这等本事了？ 马陆慢慢的站了起来，道：“今日是我生日，你们这样闹，是将我马陆置于何地？” 随着他站起来，在场的千机府纨绔们赶紧都站了起来。 “你要如何？”方奕不动声色道。 “这样，”马陆沉吟着，“两个月之后府内会举行比武，如果方奕你退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果然戏rou来了，方奕冷笑一声，他开口问道：“那何银呢？是不是如果今天我被废掉了，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马陆嘿然一声道：“今天我摆宴，你在这儿伤了人我都没跟你计较，你倒跟我计较起来了。” 周围便有不少人附和道：“马哥给这小子一个台阶下，这小子也不知道感激，还敢跟马哥计较，真是个蠢货。” “是呀，七轮之下都是普通武者，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么？” 纨绔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马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阴冷的盯着方奕道：“我知道王爷亲近你，也知道你如今修行努力，但是你可有想过，夭折的天才，那便什么也不是了。” 他指着方奕的脸道，“你那张小白脸，我要你变成什么样，你就得变成什么样！”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方奕长叹一口气，喃喃道：“本想来见识一下大酒店的菜肴，看来还是回去吃食堂吧。”说着，就扬长而去了。 众人莫名其妙，一些聪明的倒是琢磨过来，这小子居然在可惜吃不到今晚的酒菜。也就是说，这方奕竟一点也不把马陆放在眼里。 有些机灵的纨绔再一深思，虽然你马陆是骠骑大将军的嫡子，可人家也是宰相的嫡子，这事儿自己掺合进来实在太危险。想到这里，不少纨绔看马陆的眼神就多了些说不明的意味。 一张桌子被马陆拍的粉碎。 “方奕，你给我等着。”马陆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夜，马陆的生日筵席不欢而散，随后几天里，当晚的事情就传遍了千机府。 在马陆等人的有心宣传下，方奕从过去的废物变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傲慢无礼的蠢货。 方奕对这些不理不睬，他深知除了实力，一切都是浮云。试问要是自己有九幽旱魃那样的实力，又有谁敢在自己面前多嘴？ 回到静修室，他再次进入了闭关修炼的状态。 “马哥，小的无能，递进去的饭菜又被他丢出来了。”一个兵士哭丧着脸跪在马陆等人的面前，“他说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再弄不好饭菜，就要去见王爷了。” 在座的大小纨绔们面面相觑，“这也太奇怪了吧，”一个跟马陆关系很好的纨绔沮丧的嘟囔道，“从第一次饭菜被丢出来开始，我们已经换了五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这些毒药都曾在江湖上干掉过不少英雄豪杰。他是怎么察觉的呢？” “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马陆沉声问道。 “小的把菜篮子刚递进去，他才看了一眼，就都丢了出来。”兵士觉得自己很无辜。 沉思片刻，马陆一双三角眼扫了扫在座的纨绔们，他压低了声音道：“前些日，落霞宗来人时，七王爷曾唤他进去，也许那些修行大宗有鉴别毒药的宝物，被七王爷赐给了这小子。” “对了，一定是这样。”众人恍然大悟，随后眼神都热切起来。 修行宗门赠与的东西！那可是修仙界所造出来的宝物，偶尔有些流入普通武者的世界里，得到这些东西的人都成就了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哼，如今看来只有在比武前制造点事端，把他给废了。”卧在躺椅上的何银咬牙切齿的道。 “此人我倒不忌惮，我唯一担心的是王爷跟他父亲关系密切，怕到时候王爷念旧。所以为了防止这次名额争夺出现意外，我才想早一点拿下他。如今他不识趣，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马陆缓缓的道。 “张武，你功夫好，你去寻个由头做掉他，万事有我撑腰。” “马哥你就放心吧。”一个身形魁梧的少年狞笑着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