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爱向你走来(1)
“都说这里是宝岛，可宝岛虽好，却不是我们异乡人的归宿! 我是男人，来宝岛是被逼，是被抓壮丁。 她有知识，有文化，为何要从大陆来到这孤岛呢？ 自从国军退守台湾岛，海峡成了天堑屏障，海峡两岸双双进入军事管制状态。 她不是军人，她怎么会来台湾的呢？ 真的如她所说，是随军官丈夫一起来台湾的吗？还是如人们私下议论的那样……？ 还是有特殊任务，是潜伏……？ 不！不可能，那有女人会干那么危险的事情。 她那么善良，对阿翔的孩子像亲生，应心照顾，所以她更不会去干那些被人病诟的事情，一定不会的。 不过……” 平时，海滩不知一次听到人们私下议论米华，海滩想象着大陆那些目不识丁的女人，除了知道丈夫、孩子之外，别的什么都不知。而米华温文尔雅，落落大方的举止，使大陆同源的那份亲缘使海滩不得不为米华的处境担心，他不得不将自己的担心一股脑全部告诉米华，目的是希望米华要小心处事。 “海滩哥，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我也明白你的心思，你不希望我为了阿翔家的生意给自己惹麻烦，要自己保护好自己，你的心思我都懂。我也知道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做，让你担心了！” 米华看着海滩，无限深情的向他表示感谢。 既是海滩不提醒，米华也有所感悟，在残酷竞争的商场上，加之百万陆兵驻守台湾，使基隆，不仅是基隆，台北人患压力比基隆更甚，整个台湾岛都不堪重负。 商家不仅是在争地盘，更重要的是挣业务。 不仅是商家在竞争，道上的人也在挣，而且不止一家。 由于阿翔家鱼行以其物美价廉赢得了很多回头客户，特别是米华的存在，有人妒忌她，更多的人是欣赏她。当然，欣赏之中也有别有用心者。， 在现实社会，女人因优秀而被男人欣赏，同时也有男女双方相互妒忌，这都没有醋，错就错在，由于米华的精心打理，而使阿翔鱼行的业务量在不断增加。 过去，阿翔主要以经营零售业务为主，现在虽然零售数额没有增加，但大宗业务增速势头使阿翔始料不及。为了适应顾客的需要，阿翔每天不止一次去海边进货，而且对于大宗业务的固定客户，阿翔会遵循米华的指导，送货上门以期减少客户的等待，为此，阿翔的鱼行赢得了更多客户，同时也引起了同行的妒忌，米华已经预感到有人开始算计阿翔的鱼行，对此，米华早有准备，商业竞争必不可免。 而米华不为人知的身世，既让那些那些妒忌者好奇，更成了那些妒忌者想颠覆阿翔鱼行的秘密武器。为此，如果米华的言行有什么差池，一定会遭遇不可预知的灾难，因为地缘治正在台湾暗流涌动；因为台湾所谓的肃清运动，其实就是肃清有大陆倾向者。地缘政治以及肃清运动，使多少无辜者，无辜丧命；多少大陆在台老兵即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思乡的情缘有什么错！ 由于阿海兄妹对学习的渴望，为此对米华洒下的知识的甘露是那样的如饥似渴； 由于米华希望通过让阿海兄妹读书这样一种方式报答阿翔夫妇的收救之恩； 由于海滩的担心和提醒，使米华只有下决心让阿海兄妹去学校读书。一方面是为了让两个孩子能够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另一方面米华担心，一旦真的有人想欺霸阿翔的鱼行，她不想让孩子们过早领略商业竞争的残酷。然而米华的建议却被阿翔夫妇以无经济能力予以拒。 虽然阿翔鱼行的业务增速在提升，但他还没有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他不敢奢侈让孩子住校读书，因为那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同时另一个原因是，鱼行也需要阿海兄妹的帮助，也许他们的力量有限，但正是孩子们有限的努力，才更能为鱼行的诚信加分。 如果没有米华的到来，阿海兄妹或许已经成为爸爸的得力助手，使米华改变了他们。然而，当米华以情以理并以自己的玉镯做支持，终于说服了阿翔夫妇同意阿海兄妹去学校读书，当阿翔拿着米华的玉镯准备去玉器行卖掉玉镯为自己的孩子筹集学费时，渴望读书的阿海却阻止了父亲的行为。 “为什么？ 孩子，你爸都说了，将来我们有钱了，他再给我买一只大玉镯。不卖玉镯，我们家是没有足够的钱供你们两个人到外边读书的。” “阿姨，我明白这个道理。” “你明白什么呀！基隆到处是大兵，人满为患，世风变幻莫测。你爸经常去海边进货，每天都能看到海上漂浮的无名尸，多么可怕呀！ 嗨！你们是孩子，不可能知道那么多。总之，在上学的路上有很多不安全的因素，学校建议家长，如果有可能一定要让学生住校是有道理的。如果不能住校，学校要求家长尽可能去学校接孩子，我们鱼行人手本来就少，谁有时间去接你们呀？如果再添帮手，就会增加费用，如此还不如你们住校。住校读书当然会增加很多费用，而且你们是两兄妹，所以，我们的支出就更大。不过，既然是我提出来，让你们兄妹去学校读书，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们筹措学费的，这是大人的事，你不用cao心。” “阿姨！您误会我了。” “误会什么？我知道你懂事，不想让家里为难，如此你就错了，难道你真的要放弃读书？ 难道你过去向我说，喜欢读书都是为了讨好？我很讨厌阿谀逢迎的人，你知道吗？你还是孩子，不要学得如此世故！” “阿姨，我没有说谎，去学校读书是我和meimei盼望已久的心愿。不是我们不相信您的辅导能力，而是我认为作为孩子，只有走到孩子中间，才能真正感悟和感受孩子之间的那份童真和童趣，而且同学之间的友谊是你们大人无法理解的。” “哈哈！不要忘了，我们也是从孩子长大的吆！”听着阿海的话，米华会心一笑。 “阿姨，我去学校看过，我知道学校有图书室，我们只有到学校才能获取更多的知识，我们只有与同龄的孩子在一起，才知道自己还是孩子，否则整天与大人在一起，我早晚会变成小老头的。” “这就对了，你是男子汉，既然是男子汉，说话就要一言九鼎。如果过去你向我保证，只要给你机会，一定会好好读书的保证仅仅是儿戏而已，不是你的真实意思表达，阿姨真的会生气的。” “阿姨，我没有忘记自己曾向您做过的保证，只要给我机会，一定好好读书，而且要学有所成。 我知道您让我们去学校读书是为我们好，不想让家里的事务影响和羁绊我们。但我明白，我们家并不富裕，要供应两个孩子，而且是住校读书，确有很多困难，可我就是不想放弃，我也不会说让meimei一个人去读书，自己在鱼行干活，我就是希望爸爸能同意我和meimei一起到学校读书。阿姨，您说我这种想法是不是太自我了，不知道为父母，为家分忧，而且还要家长畏难，为我们筹措学费cao心。” “孩子，你的想法没有错，这才是我喜欢的阿海，有担当!有追求！有理想！”阿海的话既感动了父母，更感动了米华。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卖玉镯？” “阿爸，哥哥不让卖阿姨的玉镯，肯定有他的道理！” “小丫头，你知道啥道理？” “阿爸！您不是说玉镯是阿姨mama送个阿姨的吗？mama给的纪念品当然不能卖呀！哥哥比我学习好，让他去学校读书吧，我在鱼行干活，我们家供一个人读书应该没有问题，这样就不用卖阿姨的玉镯了！” “丫头说什么呢！如果你不去读书，哥哥我一个人才不会去学校的。” “孩子，在我眼中，你和哥哥都好孩子，要读书，当然是两个人一起呀！” “谢谢阿姨，如果把玉镯买了，阿姨是不是会心疼？” “傻丫头！你说什么呀！” “哥哥，你怎么老说我傻，是你不让阿爸卖玉镯的？” “我说不能卖，但我没有说不能当呀！” “臭小子，你阿姨的心血没有白费！”阿翔爱抚的拍了拍阿海。 “阿爸，您甭cao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以后，别买什么大的玉镯送阿姨，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把这对玉镯再赎回来。” “孩子，只要你有出息，比什么都强，玉镯阿姨要不要都没关系。” “那不行，您mama要是知道您把玉镯卖掉了，不定会有多生气！” “孩子，我已经没有机会再让我mama生气了！”听过阿海说的话，一丝丝难过的情思掠过米华的额头。 “为什么？您不是好孩子，mama不要你？”阿霞调皮似问米华。 “阿姨想当坏孩子，想让mama生气，可我的mama已经死于战乱。” “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再说玉镯的事情，行吗？” “阿爸，我们一起保证，都不能再触及阿姨的痛楚，但我有一个要求！” “小孩家家，有什么要求，说！阿爸一定答应你！” “您一定要把当票保存好！” “知道了！没问题，这还用你嘱咐吗？如果丢失，你拿老子试问。”阿翔因阿海如此善解人意，不觉会心的笑了，并向阿海保证一定要把当票保存好。 看着一家人都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阿海反而不好意思，他害羞似地低下头。 阿翔独自一个人怀揣玉镯走进了当铺。 走出当铺，阿翔回头望，黑底镀金“沈氏当铺”的牌匾在阿翔心头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低头看着手中由当掉米华玉镯而换来的一千元新台币，阿翔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把这对玉镯赎回来。 “阿姐，今天是阿海他们到学校报到的日子，阿翔哥要进货，荣荣留给你照顾，我送他们去学校，行不？”. 阿海兄妹开学的日子到了，米华要亲自送他们去学校。 “妹子，荣荣交给我，你可能不太放心，但两个孩子交给你我是一百个放心。” “阿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荣荣淘气，不懂事，我怕给你添麻烦。” “你对阿海兄妹如亲生，你都不怕麻烦，难道我怕麻烦吗？” 阿妹的话使米华为之感动。 “你会淘气让阿姆生气吗？”米华尊下身抚摸着思荣的小脸蛋问。 “阿姆！荣荣是乖乖，荣荣不淘气！”思荣扬起笑脸看看阿妹，而后又转向米华。 “mama，我听阿姆的话，您送哥哥jiejie上学去吧！” “mama再见！” ”思荣与mama一边说再见，让mama送哥哥jiejie去学校，扭头再看米华时晶莹的泪珠滚出思荣的眼眶。 思荣抱着mama的腿，看着阿海，希望阿海能为自己说话，希望mama能带上自己一起送哥哥jiejie去学校。 米华知道，思荣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舍不得阿海兄妹离开。同时米华知道，思荣小，没有定性，家长会是要保持安静，带着思荣，如果思荣淘气，不仅影响会场纪律，更是对学校和老师的失礼。 “乖乖，不要哭，再哭你会变成大花猫，过来，阿姆给你讲故事。 你去吧，生意有海滩照应，荣荣会听话的！你就去做一个好家长吧！” “阿姐，不是的，我昨天去过学校，老师要求入学第一天必须由家长陪同。” “妹子，我明白，孩子交给你，我能不放心吗？问问他们，这几年，他们早把你当做母亲，你甚至比我这个做母亲所尽的心都多！” “阿姐，我送他们去学校了！” “再见！宝宝！” “mama，我也想去~” “小心，眼泪流到嘴里，吃到肚里，你会变成丑八怪的，荣荣，一会伯伯忙完了带你去基隆码头玩，你不是最爱吃铁板鱿鱼吗？伯伯给你买，好吗？” 海滩边说，边走到米华跟前抱起两眼泪汪汪的小思荣。 “阿妈再见！” 思荣嘴上说着阿妈再见，却用力挣脱海滩的怀抱又撒丫朝米华跑去。 “思荣，走！伯伯带你去买人参娃娃好不好。”海滩知道小思荣最爱的水果是人参果，于是投其所好，抱起小思荣使米华得意解脱。 按照学校的要求，米华到百货店扯了两丈深蓝色布料，早为阿海、阿霞每人做了一套新衣服。 看着两个孩子身着蓝色新衣； 看着两个孩子在米华左右又蹦又跳； 看着米华一手拉一个孩子从自己的视线中慢慢消失。 阿妹拄着拐杖依着门框，目光中淡淡的微笑和淡淡忧伤相互交错。 “伯伯你好好，讨厌呀！” 望着米华带着阿翔的一双儿女走出家门，看一下怀中的小思荣，委屈的泪水依然在滚动，海滩不得不将小思荣搂在怀中。 “把思荣给我，你去忙吧！” 看着小思荣被海滩拥抱，阿妹脸上疑云丛生，她双臂着地，想站起，却无力地坐下；她张开双臂，要海滩将思荣给她，可思荣反而用小胳膊紧紧的搂着海滩的脖颈。 “不！她是阿翔的孩子，是我孩子的姊姊，我一定要保护她。” 看着思荣对海滩如此的依恋，看着海滩将思拥抱在怀中，阿妹面部肌rou微微抽动，不祥的阴云顷刻在额头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