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闪烁的霓红(上)
噩梦醒来是早晨! 迎着“日照香炉生紫烟”(李白《望庐山瀑布》)的晨雾,杨德荣不知道今朝是何夕! 杨德荣带着对米华的思念,带着组织的重托,置身与对手的“心脏”。 杨德荣身在南京,身在敌营,但无时无刻不思念自己心爱的人。滔滔长江水,难掩他相思的情结…… “你看什么呀!我有什么可看的?我有让你百看不厌的地方吗?” “不是百看不厌,而是一辈子都看不够。” 意念纠缠着思绪,思绪绑架着思念,使杨德荣常常生活在回忆之中不能自拔。 在后方医院,在杨德荣入住的病房,当杨德荣脱离危险后,米华每天像个小燕子。 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杨德荣,每天总是痴痴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 看着杨德荣像个痴人,米华常常不好意思,她低头整理一下自己的依着,没有问题呀!所以她不得不问杨德荣。听着杨德荣的回答,米华内心像吃了蜜一样甜。 看着将自己从鬼门关上呼唤回来的米华,杨德荣忘情的目光使米华含羞的低下头。 看着米华,杨德荣从医生那里得知,虽然自己的命是医生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但是,如果没有米华的千呼万唤,也许自己就再也不会醒过来。 “米华,你等着,等我完成任务,等我们团圆之时,我一定要加倍偿还欠你的感情债。” 自从米华离开医院、离开杨德荣归队以后,特别是杨德荣离开部队,来到南京之后,夜色人静之时,他眼前挥之不去的全是米华的身影,杨德荣想象着自己在医院昏迷不醒,想象着米华面对只有呼吸而没有思维的自己,该有多煎熬,毕竟自己是她的未婚夫,由此米华精神上所受的煎熬不是常人所能体会得到的。虽然杨德荣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容不得他儿女情长,但对米华的思念、牵挂总是占据他业余生活的全部。 “处长,我有约,去百乐门,今天下午请假。” “是公事还是私事?”杨德荣的直接上司,副处长雷北成直直的看着杨德荣问。 “是不是有任务?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是不是百乐门那里有共DANG集会?我还从没有直接与共DANG接触过,他们什么样,是不是青面獠牙?”杨德荣积极向处长请战。 “是否是青面獠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虽然他们之中很多人是土包子,但他们那种不怕死的精神却是国军欠缺的地方。” “处长,你……” 杨德荣惊秫地回头看了一下门外,而后小心翼翼将门关上,雷处长却不以为然。 “玩你的去吧!记住玩归玩,千万不要误了DANG国的大事。” “保证不误事,处长,如果有任务,一定要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 副处长异样的眼神,使杨德荣不得不佯装机密的走到副处长面前,积极请战。 “你是不是在A座6号包厢?” “处长,没错!” “好!我知道了!” “处长,有任务一定要通知我!” “没有,不过最近GONG军的地下组织在京南特别猖狂,二处一线人手不够,如果有任务我会通知你的。” “处长,有任务你一定要想着我。” “就你这小白脸,即使有任务我敢委派你吗?” “处长,您小瞧我,您看看这是什么!" “杨德荣捋起衣袖,欲展示自己的肌rou给雷北成看。” “百乐门就是为你小子开的场子。” “处长,真的没有公事?那我可走私事去了。” “与女人有约吧?” “谢谢处长,特理解我,你就是我的上帝,我的神。” “敬礼!阿门!” 杨德荣没有回答副处长的问话,而是立正敬礼后又潇洒的双手合十颌首做了一个祈祷姿势,而后转身离去。 “公子哥!除了知道泡女人,你还会干啥?臭德性?” 望着杨德荣的背影,副处长雷北成不屑的摇摇头。 杨德荣到京南后的第十天,他向副处长请假,赶场到百乐门,欣赏下午场。 杨德荣从百乐门出来,西边的太阳如血色残阳,他戴着墨镜,从上到下,一袭白色,唯独红色的衬衫那么耀眼。沿着临江大道,看着一对对情侣,相互依偎着,欣赏一去不返的长江水,他伸手摘一片柳叶含在口中,旁若无人的吹着口哨。 “救人啊!” 突然,在杨德荣十米远的地方,四个蒙面人,正挥拳在殴打一位中年女性。 “住手!如此晴天白日,竟敢欺侮女人,反了!” 杨德荣三拳两脚,将蒙面人打跑。 “谢谢!” ”快!披上!” 看着衣着不整的女人,杨德荣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为女人披上,中年女人连连感谢。 “你是来欣赏歌剧的吧?咋不约个伴一起来,刚才多危险啊!” 杨德荣回头看看身后的百乐门,而后关切的问。 “歌剧是高雅艺术,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的,我去哪找伴呀?” 中年女性无奈的说。 “太好了,找我呀!我也喜欢歌剧,正像你说的,高雅的艺术,不是每个人都会欣赏的,我们处里的那帮弟兄除了去萧红院、酒楼茶馆,他们是不会来这里享受的,所以每次都是我一个人来,孤独郁闷死了!以后每个礼拜天下午,我们一起来吧,相互有个照应。” “不会麻烦你吧?”中年女性试探性的问。 “不会!就这样决定了。天晚了,赶紧回去吧,以后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出来,不安全,我要辆车送你吧。” “不用找了!” “谢谢您!” 没有等中年女性应允,杨德荣即时招手!并将车费付给了车夫。“拜拜!不要忘记礼拜天下午百乐门见。” 杨德荣食指与拇指相互摩擦打着手响,还不忘再回头向中年女人微笑示意。 “请夫人上车。你先生真潇洒。” “多话,拉你的车吧!” 听了车夫的话,中年女性并没有纠正,而是喜滋滋地坐上车。 中年女人看看自己身上披的白色西装,一阵窃喜,当她准备与杨德荣挥手再见的时候,杨德荣已经走远。 “礼拜天下午!” 虽然杨德荣已经走远,但中年女人还不忘大声提醒杨德荣,礼拜天下午的约定。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就是杨德荣所在军情二处副处长雷北成的jiejie雷北蕾。 雷北蕾也非等闲之辈,当年,在杭州多少人为他倾倒,多少王公少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有了英雄救美的铺垫,杨德荣与雷北蕾好像有前世的姻缘,虽然论年龄他们是姐弟,但在雷北蕾面前,杨德荣俨然就是雷北蕾的保护神,一副大哥哥的派头。 抖去了满身的征尘,西装革履的杨德荣经常在工作之余,有时候甚至是在工作之中,只要一个电话,杨德荣就会及时赶到约定的地点,与雷北蕾“厮混”,形影不离,杨德荣脱变了吗? “小白脸有能耐,时间这么短,他用什么魔力把那个老女人给搞定了? 面对“同事”鄙视的眼神,杨德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这是工作。 “要想尽一切办法,与‘闪电’的jiejie接触!” “闪电”是谁? 闪电就是京南市府军情二处副处长雷北成,是‘雷’的同意词。 在玄武湖石板凳下,杨德荣收到了6号情报员的指示,要他加快接触雷北蕾。原来杨德荣百乐门前英雄救美的一幕是组织安排的。 一天,杨德荣上班后给每一位同事到了一杯水,然后翘着二郎腿若无其事看报纸,而后向他的同事们询问:“哎!经常和杨德荣一起的那个女人,和雷处是什么关系?”“老弟,别搞错了,那是雷处的jiejie,你不是经常与美人一起去看歌剧吗?怎么不知道她是谁?你就装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跟踪监视我?” 杨德荣佯装不解,且吃惊的问。 “谁喜欢监视你,你以为你是共产党不成?甭问了,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那老娘们可不是一般的人,当年在杭州可是一姐,特别爱听歌剧,还弹了一手好古筝,小心哥们!姐弟恋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不定啥时间,人家有了新欢,就会把你这个旧爱给甩了!要是被雷处发现,你就更惨了!哥们可提醒你了!” 同事拍拍杨德荣的肩膀,相互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对他说。 虽然有组织的指点,但杨德荣没有忘记要仔细调查雷北蕾的身世。 雷北蕾的确是歌剧迷,喜欢歌剧。于是杨德荣就投其所好,经常带着喜欢歌剧的雷北蕾去歌剧院,每每看到激情处,雷北蕾都会情不自禁的拉着杨德荣的手,把头微微的靠在杨德荣的肩上,人都中年的雷北蕾惬意地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那份快GAN; 每逢触摸到杨德荣的手,雷北蕾好像被电流冲击一样,不停的微微的抽动。 抚mo着杨德荣的手,雷北蕾时而松弛的像一条蛇软软的。时而又像刚刚出土的竹笋尖尖的,大有要穿破肌肤,直至要融入杨德荣的rou体之中。 每每此时,当雷北蕾将头靠在杨德荣如山一样,厚实的肩膀上的那一瞬间,他整个身子都会剧烈的发颤,面无表情,他不知在那样的场合自己该如何! 每每此时,杨德荣的内心恰似蚂蚁在蠕动,更像被蟾蜍爬过一样。 每每此时,杨德荣真的希望自己就是一把老虎钳子,将雷北蕾的手紧紧地钳着,使她无法再像蚯蚓一样在自己的手臂上来回蠕动。 每每此时,杨德荣不得不强制约束自己的思维,并不停的自己告诫自己“混账,你忘了这是工作吗?” “此一去,你会遇到不同的场合,远离组织,场合特殊,我不会用守身如玉来约束你,我只要你牢记自己是共产党员就行。” 在百乐门的音乐响起后,没有言语的交流,有的只是肢体动作,在歌剧院那样的特殊场合,当杨德荣看到周围男女都沉浸在爱河之中尽情享受,他不得不随波逐流。 此时杨德荣来南京前李克农对他的教诲在耳畔回响。 当责任约束了思维,杨德荣会顺势轻抚着雷北蕾的脸颊,颌首轻轻的亲吻雷北蕾的秀发。 “蕾姐,咱去红袖茶楼吧?” 为了讨雷北蕾的欢喜,杨德荣还时常带着雷北蕾去鼓楼红袖茶馆。 红袖茶馆是一家自助音乐厅,音乐厅内有各种乐器,每个乐器爱好者,自己选择擅长的乐器和曲目演奏,演奏者免费;听音乐者只收茶费。这样以来,茶馆不仅节省了一笔不非的高额演员的费用,同时又给音乐爱好者提供了一个实践的环境,双方互惠互利。 到红袖茶楼喝茶的人,不仅能享受品茶的雅兴,而且还能免费顷心听专场音乐演奏会。所以红袖茶馆的生意,红红火火。如果不提前预定座位,根本得不到入场的机会。 在现实,在人们的心目中,在解放前,但凡到茶馆的人都是老学究,或游手好闲之人。然而来红袖茶楼的人,更多的是情人或恋人,象红袖茶楼这样的经营方式,在现实应该叫自选音乐茶座更确切。 杨德荣对音乐欣赏本来一窍不通,明明不懂音乐的杨德荣又不得不装懂,还真难为他,他后悔在大学时没有积极参加音乐社团的活动,早知有今日,当初一定努力,也不用现在,如此难为自己!虽然在特训时有音乐教程,但那仅仅是皮毛而已。 “姐,听说你古筝弹得特别好!露一手吧!我特别想听《高山流水》。” 杨德荣的目光中充满着渴求、希冀,像放电一样看着雷北蕾。 “好!我就献丑了!” 雷北蕾身着典雅的旗袍,端坐在古筝前面,优雅的将双手轻轻的抬起,又轻轻的放在琴弦上,芊芊的手指在琴弦上慢慢的滑动,恰似安徒生笔下的“豌豆公主”,在琴弦上翩翩起舞。 从小喜欢弹古筝的雷北蕾,她弹的《高山流水》,旋律幽雅,如峡谷潺潺流水,使听者如身在空旷的山野,仿佛听到高山流水的音符;仿佛看到清澈的溪流在峡谷之中欢舞画卷。 虽然雷北蕾如少女般沉浸在“高山流水”的意境之中,但在雷北蕾的面部,却找不到青春的铅华;虽然雷北蕾窈窕的身躯,风sao的神韵依然可见。但在她眉宇之间看到的却是岁月的风霜所刻下的道道遗恨。 “好!好!” 每当雷北蕾弹奏完毕,杨德荣一定会带头鼓掌叫好,花童为雷北蕾献上一束鲜艳的玫瑰花。雷北蕾知道这是杨德荣的杰作,但她佯装什么也不知,还频频向花童道谢,同时大方的将小费递给花童。 杨德荣与雷北蕾成了鼓楼红袖茶楼的常客。“先生您来了,鸳鸯包厢给您留着呢?”每次只要远远看见杨德荣和雷北蕾挽臂朝茶楼走来,早有伙计将他们迎接到鸳鸯贵宾包间。 有时候雷北蕾已经弹奏完毕,花童已将玫瑰献上,杨德荣还如痴如醉的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在陶醉。 雷北蕾知道,杨德荣在佯装,但她依然一幅得意的神色看着杨德荣。一直等到有人又弹奏新的乐曲,杨德荣才从暇意中回到现实,与雷北蕾对饮,品享着浓茶的清香。 杨德荣除了工作,也就是将各种情报资料收集整理归类入档,并报送给各个对口的部门,他把大部分业余时间,用来陪雷北蕾逛街、听歌剧。 由于有雷北成这层关系,无论杨德荣和雷北蕾到哪里!都有人免费接待,而且还是最高级的贵宾包厢位置。无论他们到哪里,杨德荣总能隐隐约约听到,“瞧,就那个小白脸。”。 虽然,他人议论的声音只是断断续续的传到杨德荣的听觉系统之中,但在杨德荣听来,犹如听到炸雷一样灼心。 雷北蕾与杨德荣最爱去地方还有诸如:夫子庙、石象路、玄武湖…… 京南夫子庙,位于大石坝街,黎明前的京南,中统、军统、GONG产DANG、日本特工,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等国的情报人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时候情报是战时的需要,更多的时候那些情报机构以情报做交易从中获利,而夫子庙则是京南诸多情报人员接头,交易的重要场地。 雷北蕾仗着弟弟是军情二处的副处长,二处实际上就是直接搜集与GONG产DANG有关的各种情报,是直接破坏GONG产DANG的各级组织的特务机关。 市府中央情报二处,有明确分工,有人搞情报,有人直接搞搜铺。在特殊的历史时期,由于利益的驱动,二处所“捣毁”的GONG产党的秘密组织,其实有相当多的时候是对大财主、财团的绑票。多少时候,有多少无辜的京南市民或富贵人家的家人,被二处以GONGS产党的罪名而处死,或当“棒子”轧其钱财。所以,人们见了雷北蕾有谁不愿意与其套近乎呢?大家有一个共同的心结——破财消灾! 别看雷北蕾一身珠光宝气,有大家闺秀之风韵,但她却喜欢京南的“九喜鸭颈”。 鸭子身上动得最多的就是鸭脖,因此鸭脖rou劲道,在制作的过程中特别能入味收汁。加上有风干的程序,吃起来既不油也不腻。 杨德荣和雷北蕾每人手拿鸭颈一边吃,一边说笑,引得石坝大街上的行人,不时向他们飘来羡慕加鄙视的眼神. “看人家母子多亲密!” “德荣,天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每每听别人带有侮辱性的话题,雷北蕾就会拉着杨德荣快步走开。 “呸!呸!” “我有那么老吗?” 雷北蕾天真的看着杨德荣问。 杨德荣能回答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姐!你看上去像二八年华!” 虽然雷北蕾知道,杨德荣是在恭维自己,但她就是愿意听如此悦耳的言语。 杨德荣越是听到别人说他们像母子,他的臂膀就越紧紧的拥着雷北蕾。 “姐!咱去石像路吧?” 杨德荣像小孩子一样撒娇哀求雷北蕾。 “德荣,听你的!” “姐,你真好!” 京南的石像路,是明孝陵的一部分。这里的石人石马高大而秀美,掩映在春花秋叶中,像是一幅缄默了600年的风景画。走在石像路上,徐老半娘的雷北蕾在杨德荣面前就象梅花鹿一样又蹦又跳。 “姐,我想去玄武湖看看,行吗?” 杨德荣和雷北蕾,挽臂站在玄武湖畔,白鹭在湖面上流连,两只白鹭围着一艘撑着白帆的小船上下翻飞。小船划开的粼粼波纹,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翡翠闪烁着美丽的光泽。 静静的玄武湖,宛如明镜一般,清晰地映出蓝的天,白的云,红的花,绿的树。如此的景色,就像画在湖面上的画似的。远处的小船在湖面上缓缓划行。 与西湖相比,虽然玄武湖没有许仙与白娘子美丽的神话传说,但是,有了六朝烟柳和明代城墙做的衬底,玄武湖的气质更加宁静也更加忧伤。 不知道什么原因,杨德荣和雷北蕾每次去玄武湖,若大的湖面和公园总是游人如织。垂着柳枝的湖畔,仿佛全是情侣们的身影,触景生情。于是,雷北蕾就会自觉不自觉的把手伸到杨德荣腋下,矫情的雷北蕾每拉一次杨德荣,杨德荣都会在内心向自己的恋人米华忏悔,十次、百次…… 雷北蕾每拉一次杨德荣的手,回到家中,杨德荣就象一个洁僻病患者,把自己的手对着水龙头,不停的洗。 杨德荣每次与雷北蕾一起外出回家,他一定会将自己与雷北蕾接触过的衣服放在guntang的热水中浸泡,仿佛只有这样,杨德荣的内心才会平静、干净! 每次带雷北蕾看歌剧、逛大街,杨德荣就有一种负罪感。 为了工作,杨德荣不得不把自己内心的痛苦埋葬在心底,不敢有丝毫的外露。 雷北蕾有吃夜宵的习惯,每次看完歌剧,杨德荣还要强颜欢笑带着雷北蕾去夜市。 新街口的鸡丝馄饨,雷北蕾百吃不厌,杨德荣与雷北蕾成了这里的常客。只要看到杨德荣和雷北蕾,老板根本不用询问,直接为每人端上一碗馄饨,一个油丝火烧。 “姐,咱回家吧!” 吃过夜宵,杨德荣总要把雷北蕾亲自送到雷北成的府上,并在雷府的门外含情与其拥抱道别。 每每拥抱满脸褶皱、浓装颜抹的雷北蕾,杨德荣就在心里骂自己,如行尸走rou。但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远离组织,远离深爱自己的爱人,置身于灯红酒绿之中,组织的教诲,杨德荣还能深深的牢记吗?他与雷北蕾的关系,有多少是为了工作?有多少是个人情感需求在膨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