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33 各扫门前雪
T市。一间倒塌了门面的小超市门外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丧尸的尸体。两男一女三人手持砍刀铁锤等武器站在超市门口的小货车前，分别面向三个方向对付着靠近的丧尸。尽管三人砍杀丧尸都毫无招式可言，但动作却十分敏捷流利并精准有力。小货车后方还有五人正行动迅速有条不紊地将超市里的物资一趟趟地搬运上车。从他们默契的配合和脸上沉着冷静的神色就能看出，他们一个个都是久经历练的末世淘生老手。 不过话说回来，能活到今时今日的人，还有几个人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呢？能够外出搜寻物资的队伍，这一队的实力已经算是中下。毕竟这八人中竟连个普通异能者都没有，随便一只S2都有可能让这支小队灭团。 显然能在这地狱般的末世里活下来，多少还是得靠些运气的。 而今天，这些人似乎就不怎么走运了。担任防御工作的三人一直在不停地重复着挥砍、锤击、踢踹的动作，呼吸渐重，动作也比先前迟钝了许多。三人的体力都已经开始明显地下降，而街道上的丧尸还在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三人一边继续抵御着丧尸，一边不住地注意着自己前方远近的情况，并不时地向车后飞快地扫上一眼。后方仍在马不停蹄地忙着搬运，显然还需要再多一点时间。 三人只能咬咬牙继续撑着。毕竟多一分钟，就能多装一些食物。 然而时间还没过去几分钟，三人都开始有些应接不暇起来，散发着恶臭的丧尸呜咽着，一只接一只地扑来，几乎快要没有间隔。也不知是因为三人动作变慢的原因还是别的缘故，街道上的丧尸似乎又比之前多了不少，密度也大了许多。 此时，在超市对面的一栋居民楼的三楼内，两道人影各站在窗户的左右两边将窗帘挑起一条缝隙向外观望着。 “苏晴。看那边。”苏俊洋用下巴指了指窗外苏晴的后方。 苏晴将窗帘再撩起了一些，侧头朝着苏俊洋所指的方向看去。 与此同时，超市外小货车前的女人正奋力地挥着砍刀劈向迎面扑来的一只丧尸的头颅，在砍刀挥下的瞬间。女人的余光穿过了眼前的丧尸，瞟见了远处的街道口那犹如漆黑的污水一般灌入街道，正朝着这边涌来的黑压压的尸群。 女人震惊地瞪大双眼，手里的砍刀劈进了丧尸的颅骨。一秒的震惊之后，女人被手心传来坚硬的震感所惊醒。 “尸群来了！！”女人半回过头朝着后方一声嘶吼。同时奋力地一脚将砍死的丧尸踢了出去，抽回了砍刀又立即向另一只丧尸挥去。 听见女人的吼声，几人皆是动作一顿，并警觉地抬起视线往远处一看。果然见远处街道口密密麻麻的丧尸正在朝着这边涌来，并且不只是女人面对的那个方向，连另外两个方向的街道也是同样的状况。 “老邓？！” 搬运货物的四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搬着一箱罐头冲出来的男人。 那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健壮的中年男人在门口停住脚步放眼一扫，面部肌rou顿时就绷紧了起来，浓眉紧锁地沉声道：“糟糕！是那个怪物回来了！” 老邓的这句话使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紧张的神色。 “快上车吧，现在说不定还能冲出去！”担任防御工作的其中一个男人锤击着丧尸的脑袋一边回头道。 然而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两只丧尸却同时向他扑了上去。其中一只丧尸抓住了他的手臂。皮肤上突然传来冰凉粘硬的触感让男人顿时后背一凉。 “王超！” 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年轻小伙见状，焦急地一声大吼扔下手里的箱子就冲上去。在那只丧尸张开血口准备向王超手臂咬下的瞬间，小伙扑到了丧尸身后，想也不想就徒手抠住了丧尸的眼窝，硬生生地抠着丧尸的眼窝就向后猛拽。丧尸的头颅随着那生猛的拉力向后仰了起来，小伙牙关一紧，手背上的青筋陡然暴起。噗地一声闷响，小伙的四只手指深深地陷入了丧尸的眼窝中，一股恶臭浑浊的液体伴着稀黄的脑浆喷起了半米来高。 钳制着王超手臂的两只青泥般腐烂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 “谢了小吴！”得以脱困的王超朝着救他的小伙感激地飞快道了一句，同时挥锤朝着另一只丧尸的脑袋猛砸了三锤。 手指上粘满脑浆的小吴点了点头。随手在身后抹了一把，随即摸出了腰后的砍刀继续帮王超砍杀着连续不断地扑来的丧尸。 女人那边也早已应付不过来，一边砍，一边奋力地向身边的另一名同伴靠拢。两人聚拢后，背靠着背不停挥砍才勉强没被丧尸困死。还想转身上车是不可能了。 搬货物的其余四人见状，赶紧把手里的货物扔到了货兜里，拎着武器就冲上去解救同伴。 然而此时街道上的丧尸早已不是他们来时的数量，丧尸之间的间隙已经不足一米。眼前的丧尸还未倒下，后面的已经接二连三地扑上来。八个人都被逼得双手并用左右开弓，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全力应对，此时只要稍有不慎就会立即葬身尸口。 他们已经到了极限，却仍只能勉强维持不被丧尸捉住，而始终找不到撤退的机会。此时只要他们一转身，就会有丧尸立即扑向他们的后背。他们只能一刻不停地抵挡着丧尸的攻势一步步地后退着。 尸群的包围圈正在渐渐地缩小着，很快就要将他们合围。 通往外界的三条街道都是拥挤着涌来的丧尸，海潮般的呜咽声犹如死亡的丧钟向他们逼近。 苏俊洋紧锁着眉头再度看向苏晴，脸上的神色比先前更多了不少按耐不住的焦急情绪。 而此时的苏晴却仍旧神色淡淡地挑着窗帘看着那些人浴血拼杀。 看到苏晴这样气定神闲事不关己地神态，苏俊洋焦急的内心里顿时窜出了一股怒火，沉声埋怨道：“咱们真的不管他们吗？就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全喂了丧尸？” 苏晴转过眼淡淡地看了苏俊洋一眼，又淡淡地扫了一圈后方沙发上坐着的几人。语气平淡地开口道：“你数数外面有多少丧尸，再告诉我你准备怎么管。” 苏俊洋皱着眉一脸不悦地闷声道：“那么多丧尸，我哪里数的清？” 苏晴看了一眼苏俊洋，微微弯起了唇角：“你也说了那么多丧尸了，数都数不清。我们统共就这几个人，全下去再加上下面那几个，恐怕也不够那些丧尸塞牙缝吧？” 苏俊洋咬着牙关面部肌rou紧绷了起来，停顿了两秒，尤不死心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苏晴平淡道：“你还可以不看。” 苏俊洋紧抿着唇看着苏晴，下垂的双掌用力地握起了拳。 苏晴定定地看了苏俊洋道：“哥。如今这个世界，任何人想要活下去都只能靠自己。我们不是英雄，更不是救世主。既没有拯救世人的义务，也没有拯救世人的能耐。别说我们现在没那个本事去救他们，就算有，我也不会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让我们的人身陷险境。” 苏晴直视着苏俊洋顿了顿，继续道：“你想说我冷漠也好，冷血也罢。我苏晴在乎的，只有我身边的这些人。” 苏俊洋眸光一晃，与苏晴对视的眼睛里浮起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这时，一直背对着窗户坐在沙发上目光闪烁不定的马毅民拳头紧了紧，垂下了头去。 顾媛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宫城，又看向苏俊洋，无奈地吐了口气道：“对于这个既无奈又残酷的世界，心软的人还是少听，少看，少想为妙。苏俊洋，我们这一趟就是来转移物资的，其他人，其他事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苏俊洋缓缓地垂下眼，泄气地松开了拳。转身离开窗口，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回过身撩起了窗帘又向对面超市看了一眼。 短短几分钟，超市门外的整条街道已经变成了一片黑压压的尸海。而几分钟前还在为了同伴浴血奋战与丧尸殊死搏斗的八个人此时已经统统不见了踪迹，只剩下那辆小货车还在尸群中被推挤得微微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