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朱大七的惨痛回忆
朱大七望着眼前这个一副慵懒笑意的青衫青年,脑门上的肥rou突兀的绷出两条青筋,随着胸膛的起伏一抽一抽。 大约三年前,就是这个青年,抱着两个一脑袋大小的酒缸来到青珠酒楼找到朱大七,一脸无耻笑容,说自己来青州游玩,路过花城,发现这酒很对自己胃口,特来求个两小缸。朱大七很客气的告诉了这青年青朱酒楼的规矩,刚要婉拒,这青年却很是坦荡与豪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告诉朱大七,自己是穷人一个,没有什么钱,要钱的话就不要说了,日后若是青珠酒楼有难,自己一定出面帮忙妥妥解决。 朱大七当时抽着脑袋楞了半响,然后才反应过来,敢情这是哪来的地痞疙瘩,竟然跑到青朱酒楼来骗酒,把主意打到我朱大七头上了?!再说,我青朱酒楼好好的做生意,又不偷又不骗的,能有什么麻烦?就算有麻烦,在花城,我朱大七都摆不平的事情,你又是哪根葱? 朱大七瞬间就拉黑了脸,让这个青年马上离开,谁知这青年就站在那里,不移不动,就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盯着自己,而那青年的眼睛,盯着久了,就好像有一丝精芒在其中闪烁一般,看得自己直发毛。朱大七终于忍无可忍,吆喝店里巡护的伙计过来,就要将这青年轰出酒楼。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朱大七惊得差点下巴都掉在地上。十来个伙计冲上前去,青年站着没有丝毫移动,只是微微晃了下手,那十来个伙计就像挨了狠狠一巴掌一般,斜着身子摆着一个飞翔的姿势落在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青朱酒楼虽然算不上青州最好的酒楼,但也差不多不较高下了。青朱酒楼巡护的伙计,全都在通启顶端的级别,青州本就民风闲适,不如江州那般崇尚图腾修炼,宗派林立,这样的伙计队伍,放在花城,甚至整个青州的酒楼来说,也能排得上前三之列。然而这些伙计连人衣角边儿都没碰到就全倒在地上哭爹喊娘了。青年随意解决掉十来人,还抬起头对着朱大七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看得朱大七心里瘆的慌。最后一咬牙,rou痛的从酒窖里给青年打满了两缸胭花醉,将他打发离去。 谁料三个月后胭花醉再次开供时,青年又是抱着两个一人头大小的酒缸来了。上次朱大七吃了亏后,早就留了一个心眼,见到青年走来,立马叫人去通知了马家。马家是花城除克莱一族之外的三大家族之一,如今的当家人马泰早年受过朱大七的恩惠,听闻有人找青朱酒楼的麻烦,也就很爽快的同意帮忙。 收到报信后,马泰让小儿子马欢亲自带着二十来个家中身手不错的族人风风火火赶到青珠酒楼,这二十来人里,加上马欢,总共有三名银启级别的强者,而马欢更是达到了银启九段,即将踏入到金启级别。马欢肆无忌惮的来到青珠酒楼,刚到门口就扯起脖子大喊:“是哪个不开眼的杂种………”谁知话喊到一半还没喊完,就觉得面前黑影一闪,脑袋上顺手就是一巴掌拍下来,顿时被打得眼冒金光晕了过去。二十来个马家族人见状立马冲上前来,却和三个月前一样,被青年一巴掌全扇翻在地上。 朱大七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他这次算是看明白了,这青年绝不是普通人。如此年纪,实力却如此恐怖,说是星洲成名已久的人物倒是太年轻,那么肯定是在外游历的豪门贵族之后了!所以朱大七乖乖的去酒窖给青年将两缸胭花醉打好,然后带着一抹自己都觉得僵硬的笑容,屁颠屁颠的将青年送出门口,几乎是费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抵住了对这个青年的畏惧与不安,把那句“下次再来”给咽在了喉咙里。 不过朱大七却不可能真的让这青年就这般任来任取。要知道胭花醉的酿造工序及其复杂,不仅是原料中青州特产的这种谷物每年的产量很低,而且原酒勾兑好后,还得经过朱家特有的发酵法来发酵,发酵时需要添加的佐料也非常昂贵稀少,所以才会每三月中仅供一月。 而青年打走的这两缸胭花醉,基本就相当于青珠酒楼整个一天的供量了,百银一盏,一天的胭花醉恐怕就得值将近五金,想想都觉得rou疼。 思来想去,朱大七这才去见过父亲,托父亲老一辈的关系,到海清宗寻求父亲的老相识,宗主克莱达的帮助。 在青州地域,如果海清宗说自己是排名第二的宗派,那么就绝没有哪个宗派有胆子敢自称第一。海清宗宗主克莱达是克莱一族的族人,不仅身份高贵,前些年更是晋入到了图腾之力金启顶端。而克莱达的图腾精元是注入于一把利剑之中,这些年已经是青州非常出名的一位图腾剑士。 按照朱大七的想法,这个青年再怎么厉害,总不可能连克莱达也敌不过吧,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的实力在克莱达之上,但他得罪了克莱达,可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克莱家族,在青州地域,得罪了克莱家族,死期恐怕也就不远了。 三月过后,待到青珠酒楼胭花醉再次开供,那青年果然又抱着两个一人头大小的酒缸来了。轻车熟路的在三楼找到朱大七,便是笑眯眯的将酒缸递了过去,丝毫没有理会在朱大七一旁坐着的闭目养神的老者。 朱大七刚要将酒缸接过手,老者便猛的睁开眼睛,朱大七双手一震,便被一股刚猛的图腾之气按下。 无手相接,酒缸从青年手中滑落,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青年手掌微微一挥,轻柔的图腾之气从青年的手掌处传出,将那两个酒缸瞬间包裹,两个酒缸似被一双无形之手抬着一般,慢慢落在青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年轻人有点本事,却锋芒太露,难道不知道凡事不能太过份了么?”这老者正是克莱达,此时他缓缓起身,直视着面前的青衫青年,想从一些言谈举止中看出对方的身份。 方才这青年用图腾之气轻托酒缸,克莱达自问自己是做不到。要将酒缸用图腾之气打碎不难,但是要将图腾之气转化得如此轻柔,凭空托物,就得需要强大的实力和精巧的对图腾之气的把控了。 若不是对自己的图腾剑术极具自信,克莱达恐怕对今日的形式已经不太看好。 “你叫来的?”青年盯着朱大七,开口问道。 朱大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顿了一下,马上又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盯着这青年的眼睛,总是感到一阵心悸,明明双眸漆黑如墨,却又感觉有精灵一般的亮光在其中游走,让人心惊。 “糟老头,你一把年纪跑来和我抽风干嘛?我告诉你,我这酒缸可不便宜。看见酒缸里面的药彩画了么,那可是我帮着龙蛮帝国的习丹老头在悬崖上累死累活采了半个月暄迷草他才同意给我画的,你要是打碎了,我不觉得这青珠酒楼能赔得起,到时候我一定把你往麻袋里一装,就丢到暄迷山去,悬崖峭壁你也得给我采完暄迷草,我才懒得管你多大岁数。” 正在朱大七不知所措的时候,那青年倒是先说话了,一说话还是唧唧歪歪的一长串。朱大七下意识的配合着点了点头,等脑袋清醒过来,听清楚青年说的话时,朱大七瞬间脸色变的卡白,这些年来敢在青州当面叫克莱达糟老头,还敢如此顶撞克莱达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青衫青年了。朱大七尴尬的扭头望向身后的克莱达,赶忙用手撑了撑脖子,眼神又是清澈又是真诚,好像在说刚才我的点头没有任何意思,仅仅是脖子酸了,对,脖子酸了…… “习丹……”克莱达却只是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好像还在反应之中,不过不等他反应完,那青年又开始说话了。 “我既然答应了若以后青珠酒楼有难,我定会出面解决,这也算达成了公平交易。就几缸酒而已,别这么小气嘛。看你岁数这么大了,现在星洲又这么太平,回去抱抱孙子多好,现在最怕的就是你们这些糟老头为老不尊,骂你们又遭人唾,打你们又打不得,一天却闲着没事东搀和西搀和。”说完话,那青年回头小心翼翼的捡起了地上的酒缸,用照顾邻家小妹的眼神扫了个遍,然后才“呼”的一声松了口气。 青年这番话说完后,朱大七只觉得自己身后半天没有克莱达的反应,疑惑的转过头一看,一下子吓得跳了起来。 只见克莱达整张脸都变成了酱紫色,双拳紧握的都要把指甲给压碎了。后背两边接近手臂的地方,透过衣衫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克莱家族的图腾在闪着微光,然后阵阵图腾之力从左右缓慢的*,逐渐遍布身体,在周身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