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时光匆匆
皎洁的月光笼罩着窗外的一切,月樨树孤独落寞地站着一动也不动,衬得它身后的天空更加蔚蓝。夜幕下的那一抹天空就像是继白心中的疑惑投射出的影子,漫天地铺开,铺满了整个天际。他的思绪又飘向了五百年前,刚刚的那场恶梦。自从他找回记忆以来,这个梦一直纠缠着他,让他夜不能安眠,日不能静心。 那月此时翻了个身,他知道继白做了恶梦,知道他不想吵醒自己悄悄起床。他的目光看向窗前的背影,感觉它就像是矗立的雕像一般。继白的身影看起来比之前要消瘦了许多,这让那月心酸的同时更强烈地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对于神而言,时间是漫长而枯燥的,对于时间的消逝他们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感觉。而此刻,那月感觉继白的时间仿佛凝结了一般,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他仿佛看见了他忧郁的眼睛,让他想去到他的身边。虽然此刻他们近在咫尺却又似隔着无边无际的星海银河。他缓缓起身,慢步走向他。 “做恶梦了?”那月温柔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打断了继白的沉思。 “恩。”继白感觉到身后的那月,心中顿时涌入一股暖流。“我又梦见了。最近一直重复梦见这段记忆。它就像是刚刚发生的一样。清晰到令我心痛。这不是一个神应该有的感情。” 那月没有说话。他在思考继白说的话。作为神,应该拥有理智胜于感情,几千年来一直如此,所以神是冷酷无情铁面无私的。然而,这又是以何作为标准的呢?想着他又觉得自己可笑,质疑这些又有何意义呢?这时他竞想到了暾夜。似乎有些明白他为何要辞去月神一职了。 关于当初的一切,那月早已放下了。对继白来说这一切不就是昨天的事情吗?在五百年前被夺去记忆之时,现在取回了记忆,时间回到五百年前的那个时候。一切不都是刚刚发生了的吗? 那月沉默着。想着他只需要这么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就好。 “没想到五百年之约这么快就到来了。”继白缓缓说道,月光下他的神情平静。 “什么五百年之约?”那月不明所以,好奇地追问道:“当年你和谁定了五百年之约?” “一个紫发紫眸之人。才五百年而已,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继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身看着那月的眼睛,用眼神追问着他。 “是吗?我真的不记得你有对我说过这样的一件事情。”那月抬起左手轻抚额头,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继白看着这个男版的那月,不知道为何心中五味杂陈,有一种叫做歉疚的情绪从心中冒了出来。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那月却没有发现继白的异样。 他想了半天,还是记不起曾经自己有听到过这样的一件事情。 “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很冤屈,当年的那件事情是由你一手承办的。我当时顶多就是个连带责任。今天若不是你对我提及此事,我恐怕一辈子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遭受那么严厉的惩罚。这就是你所谓的公正的审判吗?居然跟凡人定了约?” 那月嘴里平静地说着这些话,心里却生出了一丝悲凉。他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他一直不明白的事情今天终于有了答案了。只是这样的答案他真是无法接受。一如当初他突然地再也找不到继白,而自己又从女人被迫成为了男人。绝望、愤怒、悲伤、崩溃、破碎......这些本不该属于神的情感,他统统体验到了。 “可我仍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我只是做了一个公正的审判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早已成为了记忆,当年之事我绝不会再让他重演。” “呵呵。”那月笑道,“那你就再做一次公正的审判。若是再次被天神责罚或许我就能重回女儿身了。” 继白被那月逗乐了。他的心却是抽痛的,刚刚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那月当时的那么多种心情。那些令继白无法承受的情绪让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中了,疼痛不已。 “其实你现在也可以是女儿身呀?” “你当我是狐妖吗?可男可女?我才不要变身成女人呢!那个只不过是障眼法,凡人看到的东西。” 那月知道继白心中的乌云已经散去,他自顾自地回去继续睡觉。 此时,遮挡天空的蓝幕已渐渐褪去,天空渐渐明亮了起来。继白心中的疑惑虽未解却已经有了新的决定和决心。 说到战争爆发托德突然地不说话了。没有人声,周边一片安静。蓝这才发现夜色已深。心想着这个午觉睡得太久了会引人怀疑。还是先去吃饭,顺便问问垠的情况。 垠自己便是医生,在达拉城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医书看了个遍。这一点小伤还难不倒他。他已经没事了。此刻的他已吃过饭正在房间里看书休息。 说到战争,托德已经说不下去了。尘封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了出来,让他无法承受。那时候的他才刚刚六岁。已经能够记得所有的一切了。森林一族的孩子本来就比普通的孩子记事要早,智者则更甚一筹。想到这里他便想到了达曼,可怜的达曼未出生父亲便因为战争而不得不在外征战,直到他战死于战场,连尸体都没能运回达拉城。达曼的母亲因为接受不了爱人的离去,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不久就病逝了。留下了达曼一人。小小的他便在托德父亲的守护下开始了他的国王生活。那时的他还小,不知道是因为王族天生的能力还是因为他个性乐观,双亲的离世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在大家的眼中,就好像达曼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父亲和母亲的存在。他一直克已本分,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有着比童年孩子更加成熟稳重的性格。 此刻的托德心情沉重,他开始担心起独自一人留在达拉城的达曼了。作为臣子,他没有尽到本份,作为朋友,他更是失格。 “托德大人,故事就暂且说到这里吧。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吧。”蓝感觉出托德有些不对劲,她猜想一定是和他所说的故事有关 托德没有回应。蓝也不管,继续说着。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制造屏障的人就是托德大人所说的阿玛斯。我们还是要尽快想办法出去,不然凯斯托王国以及达曼陛下就有危险了。” 最后一句如当头棒喝,让走神的托德回到了现实中。 “你说得对,可是我毫无对策。关于阿玛斯没有任何的记载,那场战争之后他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人知道他是生是死。” “现在看来他活得好好的。”这一点蓝非常地肯定。“森林一族到底可以活多久啊?五百年前?你说的这个阿玛斯岂不是活了500多岁了?” 托德被蓝的这个问题逗乐了,他大笑了起来。随后他们决定一个人先去吃饭,另一个人间隔一会儿再去,以免让外面的人怀疑。 垠对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的大脑正在高速的运转着。他在脑内搜寻关于这种屏障的信息,结果是没有任何的相关信息。正在他焦虑不安的时候,他听到了蓝的声音。他赶紧合上书本,闭上眼睛,心想一定是刚刚用脑过度自己又受了伤,此刻才会出现幻听。蓝明明没有出现,怎么会有她的声音呢? 正当他自我否定的时候,蓝的声音再次传过来。他依旧闭着眼睛,他明白有人在看着他,不能露出破绽,不能被人怀疑,不能有任何的情绪表露。很好。就这样,他自我鼓励着,再多些时日自己可以去当演员谋生了。 “垠,能听到吧?保持现在的姿态听我说。我现在用的是传音术。我来教你方法。把意念集中于一处,把心中想着要说的话,通过意念传达出去,对象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多个,想要对谁说话就将意念传达给谁。现在我是跟你一对一的通话。明白了就试一下吧。” 垠照着蓝所说的话尝试着与她对话。 “蓝,这样能听到吗?” 蓝听到垠的声音赶紧问了一下他的伤势,确定垠没事了,她的一颗心才真正地放下。 “下面,我要说的事非常重要!今夜零点三分我们三个人要开个会。为了不引起怀疑就用传音术进行多方会谈。” 这是蓝和托德想到的作战计划,多个人多份力量。 三人开会的结果是,既然这个屏障穿不透,唯一能够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只有打破它。既然要用蛮力解决问题,比它更强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托德没有跟他们说他曾经来过牢笼,也从牢笼里离开过。开会的时候托德没有提及此事,垠也就不好提起,他不确定他是忘记了还是故意不说。 要不要告诉蓝?垠从早晨起床就在纠结这个问题。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蓝。也许这对解开屏障有帮助呢? 垠仔细地回忆了当天的情景,那天除了他们二人还有第三个人在,那个人是谁?就是那个带托德离开的人。 穿着白衣的美男子。他不是森林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