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发泄
雷洛赶到手枪模拟练习场时，练习场的观察室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 目光一一从那些人中掠过，看到一个极为眼熟的背影时，不由得精神一振，迅速小跑了过去。 啪嗒一声立正，敬礼：“参谋长好！” 穿着体能服挺着微发福的肚子的中年人摆摆手示意他安静，目光依然停留在观察玻璃上，道：“雷洛你来看看，小七是不是比当年更沉着稳定些了？成绩跟以前我看也没有多大变化www.shukeba.com。” 被称之为参谋长的中年人正是当初给沐七砂委派前去X军校的李参李玉喜。 雷洛闻言，目光也不由得投向玻璃窗里映出来的画面，画面的里沐七砂动作敏捷地奔跑在各个隔墙之间，精准无误地一枪击毙目标，目标应声倒下。一连串的动作都依然那么完美。 它原本可以更完美的。沐七砂完全可以更进一步，只是失去了一半视力听力的沐七砂，还能保持现在的水平，已经是非常人所能及的事情，怎么敢再要求她做到更完美？ “不退步，就是最好的进步了。”起码，对沐七砂来说，就是这样。 李玉喜闻言，也微微笑了笑，点头，“难为小七那么久没有训练，还能保持这样的水准。” 谁说不是呢！尽管只是沐七砂在发泄的情况下击发瞄准，也同样正中红心不是？ 尽管以前，沐七砂可以更加精准的击中正心圆点，可是如今，她却永远只能在圆心边缘擦过，依然是十环，却不是最正中央的点了。 李玉喜又看了好一会儿，被通信员提醒晚上还有流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叮嘱雷洛：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小七心里不舒坦，你身为队长，记得好好开导开导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尽给她一些不好的心情。” “是！参谋长！” 雷洛敬礼，礼毕后，又继续转身看向画面里的沐七砂。 抬手叫来个练习场的管理干部，问：“她拿了多少子弹？” 管理的干部立即精准地报出一个数字。 “所有成绩都记录下来了吗？” “旅长吩咐，让我们记录下来。” “结果都如何？” “除了刚开始的几发子弹射偏在八、九环徘徊，后面都是满环。” “她打过的靶子都先别糊，全都送到特战队去，这些靶子的空缺我会另外补给回来。” “这……旅长已经吩咐我们结束后就把那些靶子全部送过去。” “……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雷洛忍不住暗暗揣摩旅长要那些靶子的用意，该不会……跟他一样吧？毕竟，自家的人，居然被欺负受了委屈，怎么着都要狠狠地给那些欺负人的家伙一个好看…… 沐七砂这麽一场发泄式练习，练习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忽然剧烈运动的疲倦，瘫倒在地后，雷洛才从观察室中出来。 “队长……”她微微侧头看向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雷洛，低低叫道。 在她面前站定，雷洛居高临下地问她：“还吃得消么？” “能！”她毫不犹豫地点头，这训练场上，无论何时，她都不愿意低头认输。 雷洛眼中亮光闪烁，却轻嘁一声，斥责道：“就你现在这个水平？你以为你还能坚持多久？” 沐七砂怔了怔，然后苦笑。 是啊！她还能坚持多久？ 太久没有握枪，太久没有剧烈性运动，她的水平究竟退步了多少，她自己一清二楚。 抬手捂住眼睛，她低低笑着。 她果然还是不行，还是不能在这副残缺的肢体基础上，重新胜任百战百胜的沐七砂这个标杆！ “队长……我是不是……很狼狈……” 让她混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都是因为此刻的她太过狼狈了。 “是不是很丢特战队的脸……” 这样的水准，怎么能挺直摇杆告诉所有人她是特战队的战士？！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队长……我……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再也无法回到当年意气风发的沐七砂的时代，如今的沐七砂，只是一个普通的博士生，一个简简单单的社会女青年。 “所以队长，不要再……让我回来了。” 她现在已经是个普通人，再也不是那个神话一般存在的特种女兵沐七砂。 身边的光线一片阴影，她微微移开手，愣了愣。 雷洛在她身边坐下，目光停留在远处，也似乎没有。 “阿七，你想太多了。” 他口气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心疼。 “你把目标定的太高太远，却忘了你自己本身的条件。” 沐七砂反驳：“可是组织说了，有条件上，无条件就创造条件上。我……” “说你聪明，可偏偏在这种时候你傻的让人想揍你一顿！”雷洛不满地说着，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头，道：“是你自己要走进你自己设的禁锢圈里走不出来的，阿七，关于那件事情，我们都知道，那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不管什么原因，我选择了抛弃，那就是我的不对。事已至此，队长，我再也回不来了，我知道。”她自脱下那身军装起，即便重新穿上，也不是军人。 雷洛撇她一眼，“可你现在不就回来了么？！” 沐七砂愣住，是了，她现在不就回来了麽？不管回来的原因是什么，但她就是回来了，并且重新握起枪…… 雷洛见状，也心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有些答案明明只是隔着一张纸的距离，只要轻轻一戳就可以戳破找到答案，但偏偏就是看不穿。 “好了，该点名了。”潜意思是，他们该回去了。 站起身，伸出手，放在她眼前，雷洛沉下声音，道： “走吧，难道你想连点名都赶不上？” 沐七砂又是一阵怔忡，好半响，才伸出手，放在雷洛手中。 雷洛一个用力将她从地板上拉起，宽厚的手掌心敏锐地感触到手中的女儿家手掌上的异样，不由得微微皱眉。 沐七砂被雷洛这麽一拉，原本是助力的，却让她感到掌心处传来一阵刺痛，她这才想起，曾经她手心上厚厚的茧子早已褪去，今天忽然发奋握枪，手上自然无可避免地长了好几个水泡。暴露了她退役后，就荒废了手上功夫的事实。 每天对着电脑，体能也只是跑跑步而已，她的双手，早就变得白嫩细长，再也找不回曾经厚厚的茧的模样。 雷洛的异样她看在眼里，顿时不由得脸上有些发烫，极为羞愧道： “这是意外。” 那几个水泡，换做以前，完全不会存在。 雷洛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并未拆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