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锁于阵中
滴答 古堡被灰‘色’的世界包围着,石壁之中‘潮’湿‘阴’暗,若非聂秋确信自己身在的长安城。不然的话,他真的会以为,自己此时此刻身在那水下老鬼的水牢之中。 古堡的石壁均是中土的南境翠山青石,这种石壁质地坚硬。在中土的南境一些岭南的红土地上,这类青石都是搭建城堡所用。 但是长安城却是黄土地,地质松软,翠山青石倒是不容易搭建石壁建筑。长安城号称天下第一雄城,四周城垣均是千百年前便建造出来的。 前朝皇帝曾巩固了一次城防,用的也是北地的白石。而城内许多建筑,多是北地白石,活着河间地烧出来的砂石。 纯‘色’的翠山青石的建筑,聂秋倒是没有注意过有这一类的建筑。 幽静的古堡之中,聂秋就好似是孤立无援的那一个笼中的鸟儿一般,世界就在外面,近在咫尺却始终逃不出去,飞不出去。 因为一些原因,因为这座城市之中,一些即有权利和力量的人彼此之间的角力,而使得南雨柔不能杀死自己!但又因为一些人不希望自己再出现在百子宴上,出现在太极殿。 所以南雨柔被迫使用出来这等的手段! 聂秋突然想起来,长安城的下面埋着六朝的古都! 一座城市叠着一座城市,先帝太宗创立大唐,建都长安。同时也将那长安城修建成为了天下第一的雄城,而在这座雄城的下面,却也有着天下第一的玄关阵法——北落师‘门’! 那夜朱雀楼外与魔宗的厮杀,聂秋无意的触动了那北落师‘门’大阵,惊醒了朱雀‘门’的朱雀。 而想到这些,聂秋不由的便想起来,这长安城中住着五位看护北落师‘门’大阵的阵师! 这南雨柔的行阵之术丝毫不差,甚至放在泥犁宗,都是可以排的上号的!难道她就是这那五位守阵师之一? 聂秋想着,站在这空旷的古堡中央,周围空‘洞’‘潮’湿,‘阴’冷。整个世界都好像是一片灰‘色’的,‘阴’暗的力量将自己包围,一种无端形成的无力感,涌上了心头。 “虽千万人吾往矣?” 南雨柔闻言微微笑了起来,笑声就好似那极北冰川常年不曾融化的冰雪一般,但也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你又逆流而上的勇气,可偏偏却少了一点漏船载酒的运气。我不会杀了你。但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参加百子宴,不会让你出现在太极殿中。等待过了今天,我便会放你出来,绝对没有人能够伤你分毫。我虽然是‘女’人,但我说话算数。” 言罢,南雨柔的声音逐渐变得轻飘飘了起来。一直到后来,这空气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极轻的叹息声。这声音很熟悉,以至于聂秋微微一怔,确实发现,这声音的来源,是那一直躲藏在暗处的二师兄白桥。 “在唐皇宫中修行,果真进步神速。多年不见,南雨柔今非昔比,你早已不是当年那‘私’塾里面的伴读丫鬟了。” 二师兄随后又说道:“南雨柔,你把小师弟留在这阵中,我知道因为什么。无外乎有人不想让小师弟参加百子宴,但是我不理解的是,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听到了那白桥的声音,虚空之中,传来那南雨柔的神识,却听到她微微一笑:“你何必知道?” 二师兄笑着说道:“唐皇陛下养了很多狗,范尧只是其中一条最能咬的。但我不清楚,你是夏后的人,怎么会这么帮着天策府的人?” 风声传来,偶有夏天的绿叶沙沙作响,雨水滴答滴答的落在那那青石板的地面上,传来泉水过涧一般的叮咚声响。 周围的一切那么的安静,却又那么的不安静。 聂秋虽然困在了这牢笼一般的古堡之中,周围的满是那青‘色’的石板垒砌起来的古堡墙垣。却好似像是一面将他与世界隔离开来的石墙。 身处于这古堡之中,却依然能够听得到古堡外世界的风吹草动。两股真气就好似两条盘旋在半空中的黄金巨龙一般,在那空中‘交’织着,碰撞着,摩擦着! 聂秋知道,这其中的一股真气便是来自于那南雨柔,另外一股真气,则是来自于二师兄白桥! 斗法已经悄然开始! 在此之前聂秋并不知道,二师兄的行阵的手段竟然也是如此的‘精’妙绝伦! 空气之中爆开上万的灵气节点,就好似一盘黑白子相杀的棋局一般。一方是那南雨柔,一方是那二师兄。 天下所有的阵都是由符搭建拼凑而成的,而所有的符篆却是靠着灵气引动符篆之中的真元。而天地间的万物灵气,却是又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靠着神识领悟的节点组成! 在泥犁宗中,聂秋倒是亲眼见过江楠师姐,在那细小的刀上,镌刻下来几道节点,雕刻出一个小型的法阵。但是当他第一次知道,整个长安城的下面,便是有着号称天下第一阵的北落师‘门’的时候,聂秋便不敢相信,想要支撑这么大的一个法阵,设计者要动用多少灵气?布置多少个灵气的节点? 这简直想都不敢想! 而一如南雨柔所说的那样,他不会动聂秋半根毫‘毛’。 二师兄显然也没有打算真的和南雨柔动手,这周围暗灰‘色’的青石城堡的四周。二人却同时间的调动真气,运行自如。 “原来修士还能斗阵?”聂秋感觉万分的不可思议。 那些周围冲天而起的真气,升腾而起。有的那直冲云霄,有的则遁入土地之中,有的水银泻地,有的凝聚成气。 嗷呜! 兀自的突然那古堡的四壁之上,跳脱出来一张苍白人脸,怪叫连连,手持钢刀,端的是凶恶非常,张开了那血盆大口,好似是要把聂秋一口吞下一般。 只是这苍白人脸似是被砌于白墙之中一般,周遭身体几乎已经和那白墙合为一体。那张极为狰狞的面容从那白墙之中跳脱出来,端的是一股子满满的凶恶! 紧随着,那四周墙壁之上有更多的这苍白恶鬼一般的人脸浮现出来。 本应坚硬无比的墙体,此时此刻却好似灌了水的白泥一般,极为粘稠,一张张人脸嘶嚎着,好似要将从墙中走出来一般。他们无眼,只有口鼻,尖牙利齿,如鬼怪一般。 “长安城的下面埋了六朝古城,死人无数。这些死人,就是北落师‘门’大阵的一部分!” 此时,聂秋的神识一震,再次传来了二师兄白桥的声音。 聂秋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这长安城下挖地三尺,便是三座古城。而这古城之下,经历六代战火却是死人无数。而这些砌进墙中的人脸,怕就是那些千年以来,死于长安城战火之中的怨鬼‘阴’魂! “这北落师‘门’大阵落成之后,困住了长安城的青龙和朱雀,玄武和白虎。也困住了这千年六朝的亡魂,果真是煞气冲天啊!” “聂秋,我不会伤你分毫,但是如果你胆‘色’不足,吓成了疯傻痴呆,可就不怪我了!” 这时,窗外传来了那南雨柔冷冰冰的声音,带这一种让聂秋百般不爽的自鸣得意。 聂秋啧了一声,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聂秋兀自的觉得自己脚下一寒。却看到一只皮包骨头一般的苍白手掌从那地下伸出,一把朝着聂秋的脚踝抓去! “哇!” 聂秋看着那爪子伸向自己,当下一声怪叫。 铮的一声,手中如月出鞘。端的是狭小的古堡斗室之中,月华之彩之光陡然窜起,兀自的一片寒光掠过四周。只是那些古堡中的‘阴’鬼,却是见到了如月之后,显得格外忌惮,纷纷后退避让。 然而就在这时,兀自的那古堡石壁的墙体突然坍塌了一部分,瓦砾横飞,尘埃四起。几只小鬼哭嚎着,却好似见到了极为凶恶的妖魔一般,纷纷避让退让。 紧跟着,便看到那无数小鬼之中,一个衣衫褴褛,身披破甲的‘精’壮武士从那尘埃‘迷’雾之中走了出来。 那武士手持古锭钢刀,极有古朴之意味,身上甲胄也并非是大唐的军戎甲胄,反倒是更像前朝的甲胄。 他低着头,蹒跚前行,拖着那把古锭刀,周围小鬼纷纷避让。 聂秋屏息凝神,紧握着的如月此时剑魂突然惊醒。仿佛也是感受到了那不远处破甲武士身上所蕴含着的强大煞气,剑芒之上闪烁起来一片幽兰‘色’的光泽。片刻之后,月华之彩四起,紧随着炎阳异火护主心切,立刻从聂秋双手之上升腾燃烧,环司在聂秋的周围,形成了一道屏障,火焰升腾,光芒刺眼的让那些小鬼纷纷避让! “唔哇!” 兀自的突然那破甲的古代武士一声怪叫,却是抬起头来,头顶红缨盔甲微微一颤。身上的破败铠甲发出铿锵之声,迈开穿戴沉重马靴的双‘腿’,提起长柄的古锭长刀,便朝着聂秋砍杀过来! 那是一张极为狰狞的面容! 半张脸皮已经悬在半空中,脖子上有明显割裂的伤痕,已经血液凝固,成为一团死‘rou’烂‘rou’。如墨一般的煞气从他破败的皮‘rou’中渗透出来! 那古代战士拖着他那粗壮的双‘腿’,双脚踩着生铁的马靴,走起路来,铿锵有力。甲胄碰撞,在空气之中,爆发出来铁甲碰撞的金属摩擦的声音,虽然声音并不算特别的大,但是听上去却也是极为的刺耳。 聂秋可以断定的是那古代披甲战士,绝非是寻常的人类。而是那长安城下埋葬着的古代战士的亡魂! 岁月洗礼,年月久远。这古代战士的神魂早已残缺不堪,甚至不能够称之为神魂,只能算作是一缕残破的神识! 那古代战士冲破这北落师‘门’大阵的灰‘色’世界和现实中土世界的边界,浑身上下的铠甲纷纷落下浓厚的尘埃。古锭刀上的鲜血早已凝固,远的看那刀好似生锈的铁疙瘩一般,毫无锋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