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慈母手中线
朔州城很热闹,好似一年四季都是如此的热闹。 喝完酒的第二日庞凤雏和昭华便一并上路,一个前去千里之外的西京洛阳。另外一个则前去那十几里之外的朔州大营。 庞凤雏走后的第二日,术老和徐晚一并也上了路。徐晚的小叔子范琦骑着一头枣红马驹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聂秋对于这个不算朋友的朋友,没有十八里相送。只是送到了朔州城外,聂秋多嘴问了一句:“你是人家的小叔子,可是没见过徐晚小主的丈夫,你爹是血手人屠范尧,你哥什么样?” 本以为提起范琦的家族,这矮个子男人会沾沾自喜,大肆吹嘘一翻。 谁知道骑在马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范琦,听到血手人屠之后,却也是嗤笑一声。 “我爹啥都好,可惜命不好,家族不幸出了我这么一个‘花’天酒地的败家子。”范琦的话是在自嘲,聂秋听得出来。 “我二哥倒是好命,娶了我二嫂,可惜,无福消受,一年前死了。” 提起自己的二哥,范琦没有丝毫的好意,满满的恶意,嘴里更是口不遮掩了起来。 “所以我这二嫂子未婚便成了寡‘妇’,我那大姐找星官半步,说是徐晚犯白虎命,克父。这次前来朔州,便是给她徐家家祭还愿的。”范琦说的心不在焉,前面的徐晚已经走了很远了,着急的好像不愿意和范琦同行一般。 “那徐晚为什么别术老称为小主?”聂秋继续多嘴追问,道。 范琦笑道:“徐晚本就是徐王爷的千金,这‘门’亲事是我二哥和徐晚在娘胎里便订下来的了。两家商谈不妥,就这‘门’便就这么僵下来了。” 范琦大大咧咧的说完,聂秋却也恍然大悟。 他老爹范尧的名字天下闻名,但他的短命儿子,却也和其他儿子一样,人尽皆知。只是聂秋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玄妙的故事。 送走了徐晚等人,朔州城依然热闹。而聂秋成了十方山泥犁宗‘门’下真传弟子的事情,也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开来。 如今的朔州城已没多少人叫那聂秋解元郎,而是改口称之为聂大真传。当然这其中也有那始终瞧不起聂秋之人的调侃。 海棠苑空了下来,唐渡厄住了进来,却也只是暂住几日。过了初十他便要带着聂秋离开,前往十方山。 初九的日子,唐渡厄让人从流觞楼买来了小菜熟食,桃‘花’‘春’备着,宴请了聂青崖和聂秋母子二人。 “你从小未曾离家,第一次离开娘,去了十方山,拜入唐长老‘门’下,一切事情都要依师尊才行。” 酒席间,聂青崖嘱咐着聂秋。 俗话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聂秋即将迎来人生第一次远行,临行之前聂青崖自然有万千的话语要‘交’代。 “娘,你放心,待儿子学成归来,定然好好的孝敬你。”聂秋喝了一口酒水。 这番话说的平淡无奇,但却连那习惯了威严的唐渡厄,也不免为之动容。 天底下亲情大于天,唐渡厄虽说是七大宗‘门’之中的绝顶高手,却也始终是那凡夫俗子。 “娘不指望你孝敬,只希望你能一生平稳。”聂青崖说着,双眼微微泛红。‘欲’言又止的好似有些话想说出口,却最终还是选择藏在了心里。 十月初九,按照规矩,是那泥犁宗山‘门’大开的日子。 一大早朔州城外便来了不少的人,朔州书院不少黄班的士子前来相送。 “费师傅,待我学成归来,定然将费氏‘药’学发扬光大。” 费长房哭笑不得,踢了聂秋一脚,道:“傻小子,去了泥犁宗哪能随便说回来便回来!有这份心就行了,滚吧!” 老头子膝下无子,迟暮之年收了聂秋为徒,却也是觉得人生一大幸事。 “你这孩子‘性’格要强坚毅,品行还算端正。入了上宗仙‘门’,便好好修炼,平步青云之日,我这师傅当的也有面子!”费长房往日威严,此时此刻却也难得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柔情。 苏绛仙和老夫子站在一旁,也都各自叮嘱了聂秋几句。 “好了,诸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到这里便可以了,我十方山天宗,自然不会亏待了小聂秋。” 唐渡厄这话的意思便是让大家别再相送,而聂秋却转过头来,对着朔州城,对着自己的娘亲聂青崖,师傅费长房,还有那老夫子和苏绛仙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阿秋此生跪天,跪地,跪师,跪母!家母在朔州,还请诸位多加照顾!” 唐渡厄眯起眼睛,等聂秋说玩便从那袖子当中取出一面黄‘色’小旗,挥舞半空之中。不过多是,天边飞来一只大鹰停在了城外。 唐渡厄一把揪着聂秋的衣领,送上大鹰,唐渡厄默念咒法,雄鹰展翅,眨眼的功夫便将聂秋送上了青云。 此等手段看的众人满面惊骇,不免感叹,不愧是那泥犁仙宗的上师,出手便是一只灵鸟相送! 大鹰飞过雪山,飞越重重沼泽,过了炙热如火的蚕丝走廊方。聂秋站在鹰背之上。大陆万里河山尽收眼底! 不知过了有多久,走过了多少河流山川,穿越了那荒漠戈壁。聂秋在那鹰背之上,睡了三个夜晚。 第四日清晨,聂秋醒来的时候,世界已经变了模样。 “嗷!” 座下的大鹰长长的嘶鸣一声,却看自己已经静茹到了那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 那本就是沙海边缘的一片绿洲,穿过一条长河,便是一望无际的绿‘色’群山! “这里便是十方山的地界了!” 鹰背上,唐渡厄的声音刚说出口,便很快消失在了狂风之中。 聂秋已经无暇去听唐渡厄的声音,一路上他都在鹰背上,看着满天云海,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而如今拨云见日,自己则亲眼见到了十方山的地界! 那是聂秋见到过的最高的山风,山顶有那千年未化积雪,云山深处,几只白鹤游弋在那山间。仙气环绕,万千气象之中,有那‘女’修采摘鲜果而来,笑声盈盈。 也有那英俊神驰的剑修,踏风前行,威风凛凛! “师傅那是什么?” 对于唐渡厄,聂秋的称谓俨然已经改口称之为师傅了。 而刚当上师傅的唐渡厄,却也顺着聂秋所指的方向看去,不顾自己的声音被狂风淹没,平淡无奇的道:“那边是万妖之城的遗迹!那万妖之城的中央,悬空二十七坐决定山峰,中央最高峰,便是光明顶所在!” 鹰背之上,狂风之中的聂秋吞了一口吐沫,却难以让自己干燥的嗓子得以舒缓。 他从未见过眼前的这般景象,十万大山的深处,宛如仙气萦绕秘境。 一座四方城引入眼帘,城楼高耸,气势恢宏。中央有一座高塔,塔楼之上有一雕像。 那雕像几乎和周围的群山平行,那雕像人身鹰翼,双翅展开,手持一根法杖,通体金光熠熠,好似金子垒砌的一般。 “师傅,那雕像是祖师爷吗?祖师爷咋长的这么像?” 后面的话聂秋没敢说出来,生怕自己初来乍到,师兄弟还没见过,便被自己这个掌管刑堂的师傅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责罚。 “像个鸟人?”唐渡厄声音不大,故而听不清是否恼怒了。 “嗯。”聂秋回答的更没底气。 “那不是祖师爷,那是妖祖大鹏!高五百米的石像,当年老祖看他不顺眼,想砍掉。但三祖却说,这么大不如留下来,以儆效尤,让全天下的宗‘门’,和妖‘门’魔宗的余孽都知道,如今的十方山,万妖城,还有光明顶已成了历史和过去。它如今的主人,不再是那妖族魔‘门’,而是咱们泥犁宗!” 师傅唐渡厄声音不大,但却霸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