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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 深渊怒吼(中)

    傀儡师微微抬起头,露出深藏在斗篷里的金属面孔。

    他显然不是人类,但他恐怕是所有机械生命里最像人类的。

    因为他是机械生命里唯一一个穿衣服的。

    许无和骆国华站到他面前,许无手里还提着刀。在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抬手就能将刀送进傀儡师的胸膛。

    “希望你们对我有用,”傀儡师沙哑地说,“我将向你们展示奇迹。”

    他伸出手,用奇长无比却异常纤细的金属手指抵在了许无胸口。

    然后突然刺了进去。

    许无岿然不动。傀儡师并没有洞穿许无的胸口,事实上手指只刺入浅浅的皮肤。小小的血点在许无胸口的白衬衫上漫开,如宴会时别在胸口的一朵花。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资格,”傀儡师转过身,面向身后的巨大石台,“恭迎神的降临。”

    石台缓缓褪去了伪装,粗糙的表面变得光滑而透明。

    这是一个巨大的水箱,随着内部的灯光亮起。水箱内浮动的波纹投影在地面上。

    傀儡师将手指移到水箱上方,指尖一滴血水落下。

    血水奇迹般地穿过水箱上层的玻璃,滴落水中。它凝聚不散,静静地沉入水底。

    “许无先生,你和你的朋友已经没用了,”傀儡师凝视着水箱头也不回,“但是我特地恩准你做个见证。”

    一团血水中已经出现了手指大小的实体。

    “这是……”骆国华看着那个小块以rou眼可分辨的速度长大,“这是胚胎!”

    “我的克隆体?”许无眉头紧锁,“你是打算批量制造……我吗?”

    傀儡师没有回答。胚胎已经成长到二十厘米,这个过程只有几分钟。而在子gong里,几分钟甚至不够一个细胞完成一次分裂。

    水箱里“水”的水位也在慢慢下降,很显然这种透明液体里包含胚胎生长所需的一切,甚至还有某种促使细胞以超高速分裂的激素。

    银色的长针从水箱底部弹出,直接贯穿了已经接近成形的胚胎。胚胎向竹签上的rou块一样被钉死。剧烈的挣扎中它终于发育成了婴儿,头顶甚至长出了胎发。

    许无和骆国华有些失色。即使他们的阅历超出常人,这样残忍而诡异的景象他们也从未见过。

    婴儿被贯穿时的伤口早已愈合,它已经牢牢地长在了银针上。

    傀儡师向上翻动手腕,幽蓝的电流顺着银针流入婴儿体内。

    “你何苦折磨一个婴儿。”骆国华阴沉地说。

    “它属于我,”傀儡师头也不抬,“它是我创造的……神!”

    婴儿的眼睛猛然睁开,怨毒的目光几乎要刺破水箱,刺穿穹顶。

    许无不敢相信那种带着狂怒的威严会来自一个被钉死在水箱里的婴儿,而这个婴儿,正是他的克隆!

    婴儿剧烈地抽搐着,眼底泛起隐隐的红光,它的瞳孔如同翻涌着岩浆的深井,千万条红蛇绕着井口纠缠。

    “它在发动意灵,”许无拉着骆国华后退半步,“准备撤离!”

    机器人围拢来,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傀儡师扶着水箱,对许无大喊:“看!我造出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造出了什么鬼东西,”骆国华冷冷地回答,“但看样子你离死不远了。”

    婴儿赤红的双瞳泛出紫色,它已经长到半米长,只是仍然紧紧钉死在银针上。它的四肢漫无目的地摆动,嘴大张着,像在尖叫,又像在怒吼。外面听不见任何声音,因为水箱的外壁中是真空的。但是许无和骆国华都能感受到自内而外的强烈震撼。

    “逃!”许无怒吼。

    意灵·抹杀!

    意灵·追影·影之溯!

    意灵·追影·影之溯!

    意灵·追影·影之溯!

    在许无和骆国华消失的同时,水箱出现了裂纹。转瞬间爆炸席卷了整座山体。那是黑暗与无声的爆炸,冲击波高速扩散,将波及到的一切吞噬进完全的黑暗之中。

    万物归于沉寂。

    五百米外,骆国华精疲力竭地仰面躺在地上,许无提着长刀,看向那座小山。

    那里仍然是亮如白昼,几十辆跑车整齐排列,打着大灯。傀儡师默然站立中央,身后是黑色的石台。

    一切都是他们进去之前的样子,仿佛他们只是在原地做了一个梦,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许无意识到,他没有听见引擎的轰鸣。他提刀走向小山,走向仍旧光明灿烂的“大厅”。越靠近,四周越是安静得诡异。很快,天地之间只剩下许无自己的脚步声。

    在山洞前,许无迟疑了一秒,还是抬脚跨了进去。地面无声地瓦解,他踩了个空,直线下坠。

    许无反握长刀向身边刺去,刀身没入坚实的土地。许无单手挂在刀柄上,长出了一口气。

    许无抬头,看见了灰暗的夜空。他只下坠了两米。许无用剩下的手脚攀住岩壁,敏捷地爬回了地面。

    整个世界在许无眼前涣散,汽车,石台,地面,甚至是光线,一切如幻象般粉碎消失,悄无声息地归于黑暗。

    哪里还有什么山,只有巨大的天坑,连月光都照不到坑底。

    “太疯狂了,”骆国华在身后虚弱地说,“连渣都不剩。”

    “你在这里歇一会儿,”许无说,“我去附近看看。”

    “以前的六次‘审判’,大概也是这样吧”骆国华呆滞地望着天边,“西门统帅阵亡的时候,也是这种场景吗?”

    许无摇头:“这方面的资料不够详细,我们只知道谁死于何处,原因大致为何……我们从来没有取得过真正意义上的胜利,每次都是敌人自行停止攻击,我们才得以幸存。”

    “包括这次?”

    “不知道。不过我认为这次应该不是‘审判’。”

    “我想也是,”骆国华挠头,“如果这就是结局,我们的敌人未免也太蠢了。玩火**啊简直是。”

    “真叫人失望啊。”沙哑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许无眼底爆出夺目的红光,无形的领域暴涨开。

    意灵·抹杀·无常鬼域!

    许无转身,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就在身后。

    “真……”骆国华震惊地扭过头,“真巧啊!”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许无冷冷地说,“你在我的领域之内,抹杀你,只需要一个念头。”

    无常鬼域,动念屠神!

    傀儡师阴森地笑了一声,抬起手掌。

    转眼间他就被抹杀,如同从未存在于世。

    “您的领域真的很危险啊。”

    傀儡师的声音。

    许无再次转身,傀儡师正站在他的右边,毫发无损。

    领域溃散。

    “你还能复活几次?”许无阴沉地问。

    “这要看您抹杀我几次了,”傀儡师语中带笑,“随时奉陪。”

    “连紫色瞳孔都伤不到你,更何况我。”许无说,“你是来杀我们的?”

    “我来需求合作。”

    “合作已经失败了,不是吗?”骆国华说,“你貌似赔了老本。”

    “不,”傀儡师摆手,“要是我造出了神,你们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我喜欢你的坦诚,”骆国华冷笑,“但是我们的态度也很坦诚地通知过你了。”

    “你们不想要整个世界吗?”傀儡师问,“绝对的掌控,无上的荣光,还有无穷无尽的财富。”

    “不想。”许无冷冷地说。

    “我们只想让你变成一坨再也组装不起来的零件,”骆国华抬起头,眼中暗红的花纹流转,“你的鬼把戏已经被我看穿了,‘傀儡师’,你不死不灭的假象,全是用傀儡伪装的,是吧?”

    “我也这样怀疑,”许无说,“只是无法确认。”

    “我看清了它们移动的轨迹,”骆国华说,“这两只傀儡师来自不同的方向。不出意外的话,周围每座山包后面,都有傀儡吧。”

    “哈。”

    傀儡师沙哑阴沉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晦暗的月光下,当初都是傀儡师修长的身影。

    “许无先生,”傀儡们慢慢围拢来,“请尽情破坏它们。”

    意灵·抹杀·无常鬼域!

    领域暴涨,很快笼罩了所有傀儡。

    “你的体力支持不住!”骆国华说,“把它们全部抹杀会要了你的命!”

    “请尽情破坏它们!”傀儡们齐声说。

    “这些傀儡说杀不完的!”骆国华大喊。

    “我在找它们的信号接收设备,一定有一个装置将它们与信号源联系在一起,”许无平静地说,“但是它们每一条线路都被我切断了,还是没用。没有机器人能在线路全部断开的情况下运动自如……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许无横刀在胸,退后半步作出防御态势。

    “它们是由意灵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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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崖附近。

    吉普车在夜幕下奔驰,车后拉起两条长长的烟尘。

    那萨尔丁独自躲在改造成货仓的后车厢,昏暗的光阴森地映亮了他的脸。

    忽然间灯光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然后是长久的寂静。

    手机终于没电了,那萨尔丁怅然若失地把手机放回口袋,用力揉了揉眼睛。

    黑暗如潮水般退却,车厢里每一个角落纤毫毕现。

    意灵·灵视。

    那萨尔丁的瞳孔微微泛红,他扫视了一遍脚边的机器人,从车厢的角落里翻出了乙炔喷枪。

    机器人的外壳在那萨尔丁眼里就像空气一样透明,内部的线路一览无余。“灵视”除了让他无惧黑暗,还能让他透视任意厚度的金属,但仅限于金属。那萨尔丁常常邪恶地想,如果他生活在一个女孩们都穿着金属衣服的星球……

    能被透视,说明机器人的外壳确实是金属的。那萨尔丁用乙炔灼烧机器人胸口上的刀洞。

    两分钟过去了,除了漆皮被烧糊,露出暗金色的里层之外,这种金属没有任何要熔化的迹象。

    那萨尔丁将喷枪扔到一边,叹了口气。

    连导弹都炸不烂,真真是金刚不坏之身。

    想到许无来去无踪的一刀,那萨尔丁不禁一颤。

    不愧是终极的战斗型意灵。

    面对直接抹去物质实在的绝对力量,装备坚不可摧的钢板还不如什么都不装备,至少减轻一点负担,还可以更迅速地逃命。

    从分区基地毕业好几年,这还是那萨尔丁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机械生命。虽然它没有威震天和擎天柱那么威猛,但是在致命性上是一样一样的——一只蚂蚁计较自己到底是被人捏死还是被导弹炸死,有意义吗?

    那萨尔丁靠近机器人仔细地观察,想找找有没有螺丝可以让他拧下来,方便他拆卸。遗憾的是,他没有看见一颗螺丝钉。机器人的躯干和四肢由类似关节的金属构件连接,线路如神经一般在它体内织成网络。它的中枢毫无疑问是位于胸口的主机,因为所有线路都在这里汇集。

    主机里到底是什么那萨尔丁不得而知,因为主机已经没有了,他只能猜测是一块或者若干块集成电路板。就算是集成电路,它的精细程度也是明显超越人类现有的水平。

    许无一刀贯穿了它的主机,损毁了它的大脑兼心脏。要不是遇上“抹杀”这种变态到没朋友的终极意灵,这只机器人的无敌装甲足以让它毫无顾忌地暴露在所有轻武器和大部分重武器的正面火力下。

    对机器人大致察看一遍以后,那萨尔丁开始研究起它的武器系统。

    在人类世界尚未大规模应用于战场的激光武器,已经被精简微缩在十五厘米粗细的机械手臂里,不过……激光武器装枪管是个什么鬼?

    那萨尔丁想起机器人随手卸下枪管的情形,禁不住也想拧拧看——完全拧不动。两根已经卸下来的枪管末端有螺旋,但是这只机器人的武器与枪管似乎是一体的。

    同样型号的机器人不太可能有差别,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它的紧固件已经紧密切合到rou眼识别不到缝隙的程度了。

    那萨尔丁忽然发现了枪管的真实用途。这只机器人的手臂里装了两套武器系统,因为在激光系统周围有类似弹夹的装置,弹夹长至肩膀,容纳了无数一厘米见方的金属圆柱体,很明显这种非同寻常的子弹里没有装炸药,那么它是怎么发射的呢?

    那萨尔丁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是电磁武器。它的子弹发射不需要借助化学能,通电枪管给它的投射力远远高于炸药引爆。

    无论是激光还是电磁,机器人的武器系统毫无疑问是耗能巨大的,要耗能就要有能源,以人类目前的技术,要长时间为这两套武器系统供能,得准备一个小型反应堆。

    但是机器人并没有背着一座小山行动,武器系统只是连接在一只小小的金属罐子上。透过罐子的外壳……那萨尔丁什么也没看到。

    一个空罐子竟然能供应这么高的能量,在任何一个理性的人眼里都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它神奇地做到了。

    那萨尔丁再次感慨,一旦破解了机器人身上所有的技术,那么人类将迎来科技爆炸的时代,登上自有史以来文明的巅峰。

    谁又知道巅峰之后,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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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黑暗中,他睁开眼睛。

    脑海和四周一样混沌,他呆滞地瞪着眼,直到意识里出现一些零散的碎片。

    他最先回想起他的名字。他叫,至少他被叫做,齐齐洛。

    脑海里有一个男孩喊他的名字,他时而觉得那个男孩就是他,但时而又觉得不是。

    思维像杂草一样疯长,它们同时在喊叫。齐齐洛想同时分辨这些思维的呐喊,接过一个都听不清,他只觉得头疼得想要炸裂。

    他开始有了感觉,虽然这感觉始于痛楚。

    齐齐洛想起了自己醒来的原因。他要等待光。

    上一次醒来,再上一次醒来,上上上一次醒来……他一点点地向前回忆,这回忆没有尽头。

    每次醒来都一样,混沌,清醒,然后混沌中出现了光,然后他冲向光,然后在拥抱到光的那一刻重新陷入沉睡。

    他有了情绪,厌烦中带一点点期待。

    他的四肢不安地划动,上下左右都触不到东西。无穷无尽的混沌缠裹着他,齐齐洛独自一人,无所依凭。

    愤怒,一闪而逝的愤怒。

    无限的、回溯不了源头也不知晓终点的循环让他愤怒。但当他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又平静下来。

    他在通向麻木与疯狂的岔路口,左右摇摆。

    我叫齐齐洛。我是齐齐洛。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混沌的大脑中出现了秩序,他开始思考。

    虽然他思考不出答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同样没有答案。

    来不及思考了,光已经出现。

    夺目的白光从远方来,瞬间贯穿了无尽的混沌。

    齐齐洛看得见光,但他看不见自己。

    他有感觉,微微有些麻痹的身体告诉他,他真实存在。

    齐齐洛毫不犹豫地奔向光,他踏着无尽的无形的虚空。他预料到将发生什么,他又会睡去,又将在不知道多久以后醒来。但他别无选择,别无选择。

    很接近了,只有一步之遥。

    他迈出这一步,融入了光里。

    齐齐洛摔在了地上。

    重力!他感受到了重力!

    齐齐洛惊喜地发现自己并未沉睡,而是毫发无损地进入了光柱。他不记得自己体验过重力,但他就像习以为常一样,手脚敏捷地爬起来向光柱的末端狂奔。

    一切都将改变。他欣喜若狂。无尽的循环终于要终结了。

    尽头很快就到了。

    尽头是一堵暗红色的墙。

    齐齐洛举起拳头砸墙,墙很软,他的拳头深深陷进去。但也仅此而已了,齐齐洛收回拳头,墙又恢复了原状。

    慌乱。他觉得慌乱。

    他本能地觉得这是一次不能错过的机会,它急火攻心地撕扯那堵柔软却又坚决地挡住他去路的墙,甚至企图用牙齿咬开它。

    没有用。

    慌乱。他被困住了。向后是没有意义的,向前却不可能。

    过不去了吗?

    过不去了吗?

    过不去了吗?

    慌乱。愤怒。极度的愤怒。

    白光开始燃烧,橘色的火焰与暗红的墙相映,狰狞可怖。

    这头囚笼中的困兽发出震天裂地的吼叫,手指深深刺入柔韧的墙。

    墙被他撕开了两道裂缝。

    脱离无尽轮回的渴望。无数次被命运耍弄的愤恨。重新陷入沉睡的恐惧。

    齐齐洛拼命地撕扯裂缝,把手尽量塞进墙里。

    热烈的情绪炙烤着他的全身心。他真的开始燃烧起来,连同墙一起。

    愤怒如火山爆发,齐齐洛燃烧着,充满了力量。

    他终于撕穿了这道墙,尽管只是小小的一条缝。他热切地把双臂挤进去,用力向两边扳,又把脸凑过去,急于先看看墙那边有什么。

    是光。与光柱的光不一样的光,新世界的光。

    希望给了他更大的力量,齐齐洛竭尽全力撕扯。光柱在燃烧,墙在燃烧,他自己也在燃烧。火海中齐齐洛疯狂地扩大裂缝,裂缝外凉凉的,是一种异常新奇的感觉。墙的这边他被火焰完全吞噬,但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体力快用尽了。虽然手上力量不减,但他能感觉到他快撑不住了。

    裂缝远远不足以让他钻过去。

    恐惧如同山洪,淹没了其他所有的情绪。

    恐惧之上另一种愤怒在升腾,夹杂着厌恶与不甘。

    齐齐洛怒吼起来。

    深红色的液体从墙外倒灌而入,它是如此迅猛,转眼间就淹没了齐齐洛。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从耳朵鼻子嘴巴里灌进来,转眼间就吞没了火焰和火焰中的齐齐洛。

    他的意识受到巨大的冲击,逐渐淡漠下来。原本冲天的愤怒如黎明前的烛火,微弱地闪烁。

    绝望。带着丝丝缕缕的愤怒。

    齐齐洛最后奋力挣扎了一下,吐出一连串气泡。

    黑色的潮水淹没了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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