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破晓即将来临
书迷正在阅读:捡到一个神秘空间、我在末日进化、模拟人生,从朱厚照开始、我在日本推理、骑砍之征服世界、替换人生从四合院开始、空白的唠叨、斗罗签到万年,比比东跪求我出山、秦时明月之君子六艺、单手插袋,制霸舞台
陈言几人离开元府天色已晚,几人后面聊的内容陈言并不是听得很懂,大概意思就是接下来周子诚会布局,元户昌助他一臂之力即刻,毕竟想要扳倒左党这么一个在朝堂上盘踞多年的庞然大物,光靠他们几个人不够的,自然需要助力,而被左党打压了多年的元党则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在朝堂之争中元党始终式微,但总有一些位高权重的人,虽然底子干净不到哪里去,但也好过左党。 况且周子诚找元户昌密谋还有一个原因,元户昌代表的是世家,身后的势力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传承,而左珩却是从平民中爬上来的,准确的来说,他的父亲是从平民中爬上来的,跟着先帝几十年,左珩也享受了父辈的荫蔽,成为了当今皇帝的书童,才得以爬到现在的位置。 几人回到王府,陈言肚子饿的咕咕叫,在元府没怎么吃东西,按照周子诚他们的说法是: “元府伙食你吃不惯,等我们回府再用膳……” 陈言本以为导演这句话是哄他的,只是没想到一回去陈言的鼻子就被一股股香味缠住了,走进去一瞧,好家伙,整个府里无人入睡,灯火通明,丫鬟仆人们站成两排,见陈言几人回来,齐声道: “殿下,请用膳……” 陈言心想,跟着导演混,三天吃九顿,这待遇就是好,几人走进院子,陈言只觉得有些燥热,虽然是临近冬日,但南城本就地处南方,加上院子里起了很多个炭炉,他的脸上也冒起了微汗,周子诚注意到了,走近,帮陈言将最外面的披袄脱了下来。 陈言不是不会穿衣服和脱衣服,这两天他已经学会了,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学表演的,当初在学校各式服装也学过不少,可是这剧组的衣服却很难穿上,也许是因为比较考究,穿上去还比较气派,总之一个人是不好穿脱的。 周子诚将陈言的披袄递给了一旁的丫鬟,两臂张开,一旁的一个丫鬟就走上前,将周子诚的披袄脱了下来,陈言突然觉得,导演这是故意的,他也想要漂亮小jiejie服侍他脱衣服! 三人中唯一没感觉到人的是衍川,陈言觉得很奇怪,三人中衍川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汗水,衣服也依旧白衣似雪,不沾一丝尘灰,就连一旁的群演们,都已经热的脸上冒汗,衍川却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一丝的疲惫。 衍川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身体素质却真的很好,和他们一起外出的时候也是,陈言和周子诚两人都快走不动了,衍川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健步如飞,陈言心想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俩,说不定衍川真的可以做到“健步如飞”。 三人很快入座,因为是夜晚,言王府大部分人早已经入睡,剩下的都是一些丫鬟仆人在忙前忙后的为陈言几人准备菜品,陈言心想这些群演真辛苦,有时候演戏就像是人生,你的人生分配到哪个剧本,你就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有人说,你如果努力可以改变当前的生活,可以改变命运,但陈言觉得,如果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那你的努力,你的改变,也都是命运给你安排好的,也许你会因为某一件事情性情大变,也许你会意志消沉,也许你会斗志昂扬,这些也许都是命运的安排。 待到吃完,陈言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他忍不住感慨,这剧组的伙食是真的非常棒,做出来的吃的比起外面馆子里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饭后还有甜点和水果,水果的种类还比较丰富,甚至都不用自己处理,直接吃就行,削好摆盘的梨子,剥好皮去了核的荔枝,还有一个个鲜翠欲滴的大葡萄,陈言觉得自己吃过的水果里很少有比这些还要好吃的水果,他一边吃水果,一边消食,一边和周子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子诚,我们明天去干嘛?” 周子诚笑道: “明日你想去何处?” 陈言想了想,摇了摇头,他确实是不知道明天应该干什么,拍了几天,他觉得自己这个角色只要好好听导演的话就行,只不过导演有时候应该是因为遵守剧本人物关系,会反过来询问他,可他怎么知道明天应该干些什么,索性道: “要不明天待府里歇息?” 周子诚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点了点头,道: “这样也好……” 陈言严重怀疑,周子诚也想休息,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自己提出来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番,不得不说,虽然是拍戏,但是真的很累,因为这个影视城真的很大,这几天为了御史台的事情忙的晕头转向,确实是很辛苦,既然明天休息,那他明天想睡一个懒觉。 待到第二天,陈言睡醒,已是正午,一如既往,周子诚在房间的桌子旁坐着等他睡醒。 陈言心里忍不住腹诽: “导演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虽已至秋,但蝉鸣声却不绝,陈言的耳边传来阵阵鸟语虫鸣,陈言两人走出房间,导演守在他房间是因为担心他还没有适应穿衣服,不过在陈言一番别扭的努力下,倒也穿上了,只是有些许不雅观,最后周子诚还是无奈的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比起陈言自己穿的来说也没那么不雅了,昨夜周子诚答应了陈言今天休息,也就是放假,不过前几日的奔波一下子停了下来,陈言倒有些不知道该干啥了,毕竟他也不能玩手机,现代人没有手机等电子产品玩,属实无聊。 他不由有些担心,虽然他提前和自己的家里人说了,但为期这么久的封闭式演绎,他很担心家里两口子会不会担心自己,这个“王府虽然奢华”,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家,一想到家就在附近,却不能回家,陈言不由的想起“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小时候他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总会想,既然都到家门口了,进去一趟也不会耽误些什么,现如今他也有些理解为什么了,人总要为了一些理想放弃些什么。 很快,有丫鬟来提醒用膳,照常的吃过午饭,王府的食物依旧美味,陈言盘着腿,坐在位子上打嗝,照常的饭后例会开始了。 一位留着络腮胡的老者先向周子诚汇报: “先生,御史台已重修十之七八,三日内可检阅。” 周子诚点了点头,道: “麻烦季老了,这御史台是殿下首次在南陈手握的实权,还望季老多上心,以免招人诟病。” “分内之事……” 紧接着,又是一个三十四五左右的中年人汇报: “许浩与其同僚的尸首已带回王府,还望殿下定夺……” 陈言觉得很奇怪,他们死了还要演尸体的吗?真辛苦,而且,尸体带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用途吗?他想说挖个坑埋了吧,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妥,思索片刻后下意识的看向周子诚,周子诚也注意到了陈言的目光,随即道: “找块宝地,好生安葬,王府会为其立碑传颂,待会我们也会去城隍庙求城隍老爷……” 陈言觉得,还是周子诚处理事情靠谱一点,自己什么都不懂,就像是混进了职业赛场的新手小白,不懂装懂反而容易招人笑话,既然有人能帮忙,那自己就能躺则躺,只不过他不太懂,去城隍庙是去干嘛?求城隍老爷保佑“许浩”下辈子投个好胎吗? 接下来,又有一个人汇报,昨日许浩等人“墙头事件”在京城已经宣传到位,掀起轰然大波,只是百姓们还没有什么具体行动,周子诚若有所思,陈言觉得,周子诚在想看来还要给京城百姓们下一剂“猛药”!只不过这一次牺牲的哪位的“戏份”他就不知道了,期盼不要是自己先去“领盒饭”就行。 这几件近日发生的事情手底下人都汇报完了,就是一些关于王府财政的事,陈言也听不懂,开始把玩着筷子,很快,所有人都汇报完了,整个主厅就只剩下陈言,周子诚和衍川三人,他们三个好像除了睡觉,基本上都形影不离。 周子诚看着陈言在发呆,衍川一个人细心的擦拭着手中的配剑,他对自己的剑很爱惜,基本上是人到哪剑到哪,看自己剑的眼神就和看爱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陈言忍不住好奇的问衍川: “衍川,你的剑叫什么啊?” “斩龙……” 衍川没有抬头,依旧细心的擦拭着剑,陈言心想,真的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剑客,自己是小姑娘应该挺吃这一套的吧?无情剑客多情剑,就是这名字,多多少少有点中二,要是自己给剑起名,可能会叫什么“白虹”,“临渊”,“飘雪”,“青雀起”之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名字在他一想起剑的名字的时候就突然从脑海中冒出来,虽然听上去也不是很正经,但好像也想了很久的样子。 周子诚见衍川还在自顾自的擦剑,笑道: “这把斩龙可是衍川的命根子……” 衍川这才抬起头,朝周子诚翻了个白眼,道: “以为人人如你一般,一把破扇子天天扇来扇去,柔弱无力!” 听这话,周子诚不乐意了,反驳道: “折扇,是读书人的意境,以剑杀人,是莽夫所为!” “柔弱无力!” “莽夫!” 陈言眼见两人吵起来了,想从中调和,连忙道: “两位,要不咱回去歇息?” 虽然他知道两个人只是在斗嘴,但是,电视剧里往往两个人斗嘴的时候,总要有一个人跳出来当和事佬,显然,他就是,他大致觉得,自己和两边的关系应该都不错,导演是帮他的,很多事情都会听他的,是自己的“智囊”,而衍川也是帮他的,虽然平时话少,但确实武力超群,算是“贴身侍卫”,自己都发话了,两个人多少会给他们一面子吧,谁知道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朝着他道: “闭嘴!” 陈言只得默默闭嘴,毕竟,谁要他只是一个躺平的“废物王爷”呢。 说完这句话,两人倒也没有再斗嘴了,而是纷纷起身,朝门外走去,陈言以为他们都要各自回去了,却没想周子诚突然回头看向他,道: “起来啦,出门……” 陈言摸不着头脑,问道: “不是歇息一日吗?” 周子诚无奈道: “确实是歇息,但整日待在王府也闷得慌,我们去城隍庙,祭拜一下城隍吧!在南陈,人死后亲戚朋友都要祭拜一下仙人,保佑死去的人灵魂能顺利投胎,不受折磨,元户昌担心许浩儿子被冯尕陷害,早就被元户昌转移出了京城,现如今应该还不知道许浩已经身死的消息,我们理应去帮忙祭拜一下。” 听到这,陈言郑重的点了点头,起身,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悲伤,他在想,如果这是现实,这是真的,如果自己不去祭拜,许浩和他的儿子,应该都会很难过吧?为了一个国家赴死,最后连一个祭拜的人都没有,那他们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城隍庙离得不远,小吃和一些新奇玩意都挺多,倒也挺有趣,是最适合歇息的地方。” 周子诚补充道。 一听有小吃,陈言脸上流露出笑容,悲伤的情绪也稍微好转。 “走!” 在陈言一路的催促下,三人来到了城隍庙,虽然也在外城,但好在是直线,只穿过几扇大门就到了。 午饭后的城隍庙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就是能看到有人供奉香火,但供奉的人不多,陈言吃了没文化的亏,不是很清楚城隍庙供奉的是谁,于是好奇的问道: “我们去拜哪一路神仙啊?” 周子诚听到这话,似乎是被逗乐了,笑道: “城隍庙不供奉神仙,供奉的是城隍。” “啊……” 陈言不解,城隍不就是神仙吗? 周子诚看陈言一脸不解,就耐心的和他解释: “城隍庙是供奉城隍的,按照说法,城隍也算是半个仙人,但是不同的是城隍一般是德高望重的人死后被册封的仙人,得加上常年的香火供奉,才有仙人的法力,所以说南陈的人一般不把城隍算作仙人的一类。” 陈言恍然大悟,道: “那这世间上真的有仙人吗?” 虽然他知道没有,但是为了入戏,为了观众能看懂,为了能更好的了解一下这剧组的背景,他还是得问出这一句有些脑残的话。 谁知道周子诚突然一脸的严肃,道: “慎言,这世间自然是有仙人的,只要心灵福至,仙人自然是会听到你的请求的。” 陈言心想,那仙人是不是和许浩故事里的仙人一样,需要将自己的愿望写在墙上,虽然说,故事的最后,其实是丁家小姐自己看到了许浩的心愿,并且推断出许浩在找她,但也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心愿还是有用的,起码你会为了自己的心愿努力。 “那这座城隍庙供奉的是谁啊?也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先人吗?” 陈言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周子诚点了点头,道: “这里供奉的是前任太尉,王铧。” 陈言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只不过觉得既然是前任太尉,听起来也是很厉害的吧…… 周子诚知道陈言应该不懂,接着解释道: “你看着城隍庙来供奉的人,是不是大多都是年近半百的老人家?” 陈言点了点头,周子诚继续说道: “前任太尉王铧,是一个真真正正为国为民的好官,官至太尉,死时家中却只有几斗米,破屋两间,家中妻儿更是一场体面的葬礼都cao办不上,最后还是先帝听闻,不忍鞠躬尽瘁几十年的老部下死后还不能风光一把,就给王铧大办了一场葬礼,并且立了这个城隍庙,言语是说不清王铧当年到底有多德高望重,但在南陈,这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自己供奉的神仙,外加几十年过去了,依旧有人愿意来供奉他,可见这王铧当年多得人心,能当上这南陈的城隍,也不假。” 陈言懂了,难怪城隍庙里供奉的人看上去不多也不少,不多的是那批不诚心供奉的,不少的是现如今任有不少人记得王老爷子的好。 陈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问周子诚: “如果许浩真的为官清廉,死了有人供奉,将来可以成为城隍嘛?” 听到陈言这么问,周子诚想笑,但看着陈言期待的目光,又不忍心让他失望,只能模棱两可道: “大概是可以的吧?不过得原先此地没有城隍,如果一个地方原先有城隍,只要是先前的城隍未曾犯下大错,后来的人哪怕再怎么德行好,再怎么被百姓歌颂供奉,都不可能当上城隍,因为不能因为后人,而去否认前人所做的贡献吧?毕竟,这种事情不分先后,也没有一个后来居上的道理。” 陈言觉得倒也是,每一个时代都有对于那个时代来说意义非凡的人,也许后面也会有很多人,愿意为了国家,愿意为了大爱贡献自己的一生,贡献自己的生命,但也不能因为后面的人贡献的更多,而去否认许浩,将许浩取而代之,而哪怕许浩现如今做的再好,也不可能否认当年的王铧老爷子就做的没许浩好。 其实陈言只是随口一问,他知道自己只是在演戏,现实中,怎么可能会有城隍呢?就算真的有,也别说如果做了一件好事就可以成仙成佛,如果真的可以,那这世间的神佛可就太多了。 他不信神佛,但也不会不尊重神佛,相反,他很尊重别人的信仰,只是他当时在大理寺狱中,觉得许浩很可怜罢了,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做了善事,却没有善终。 虽然事实好像都是这样子,很多人做了很多意义非凡的事情,但是最后却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也许这就是人生,但是他们却不会在乎,因为他们知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一个人做不成,千千万万个人总做的成,也许,这就是许浩愿意相信他,才愿意毅然决然的从城墙一跃而下,成为他“杀人”的第一把“刀”吧,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代入了角色,成为了千千万万个想要救活南陈这个国家中的一员。 周子诚见陈言许久没有说话,其实多少已经猜测出陈言心里在想什么了,他可以透过陈言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悲伤与愤怒,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一半了,起码对于现在的陈言来说,这个“南陈”,他已经有了一点点归属感与共鸣。 周子诚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类似“竹筒”一样的东西,递给了陈言,陈言有些疑惑,但还是接了过来,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席卷全身,陈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陈言仔细把玩着手上的“竹筒”,其实说是“竹筒”有些不确切,因为只是看上去很想“竹筒”,其实是玉质的,暗红色,但有一节一节的竹节,所以说才看上去像“竹筒”,最上面好像有一个盖,可以打开,只不过陈言没有触碰。 只陈言拿着“竹筒”把玩,周子诚解释道: “唉,这个东西叫魂归,是一种收纳残魂的物件,你等下可以试着供奉在城隍庙里,高喊许浩之名,城隍如果心有所感,认为许浩配得上阴官之职,就会招来许浩之魂,存于魂归中,你带回去供奉,许浩也许能成为夜游神一类,成为城隍的下属。” 陈言知道,这又是触发剧情了,虽然他觉得这个有点假,但毕竟是“仙侠”世界的背景嘛,衍川都能“隔空杀人”,自己召唤一个亡魂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况且,他也挺希望剧情能这么发展的,毕竟谁不希望故事的结局最后能圆满呢? 几人站在城隍庙的大殿内,陈言毕恭毕敬的将“魂归”供奉在了大殿的香案上,几人跪地,毕恭毕敬的给城隍爷上了三炷香。 陈言看着眼前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神像,觉得城隍的模样应该是按照王铧老爷子生前的模样雕刻的,因为他觉得很亲切,和往常去道观寺庙拜的神仙神像都不一样,道馆寺庙里大多数的神像给他的是一种生人勿近高高在上的感觉,而这里的城隍老爷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就像是邻居家的老爷爷一样,陈言觉得,如果真的有王铧老爷子这个角色,肯定会是一个慈祥和蔼的邻居老爷爷,每天趁着自己上学路过老爷爷家的时候,都会给他递几颗糖果的角色。
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陈言好像感觉到,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谢谢” 他只觉得,是自己幻听了。 …… 陈言睁开眼,回到现实,看着腰间别着的“魂归”,轻轻的拔开了“魂归”的盖子,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从中飘了出来,人影见到陈言,先是朝陈言鞠了一躬,随即道: “殿下……” 陈言苦笑,他听到这个称呼,只感觉像是嘲笑,之前那么多明显的破绽,他都没有发现,还自以为真的演一场大戏,最后没想到,原来自己才是被演的那个,所有人的戏都是唱给自己听的。 “殿下就不必了,南陈,已经亡国了。”陈言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他原本以为,所谓的“魂归”只是当初周子诚欺骗他的一个小玩意,却没想到是真的,长期间的供奉,居然真的将许浩的魂魄温养活了,只不过因为南陈亡了国,没有了国力加持,许浩的魂魄也变得异常虚弱,毕竟是靠着香火供奉维持力量的夜游神,现如今没有香火,也就没有力量,能保持身形,也是靠着之前城隍老爷的册封。 “唉……” 许浩叹了口气,虽然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在“魂归”里温养神魂,可是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他也感知到了一二,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宽慰眼前这个帮过他的“殿下”,他自身受限,无法接触任何实体,不能离“魂归”太远,也无法帮助陈言逃离这个牢笼。 “你说,当初我要是早些醒悟,也许还能救下些人?”陈言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自责,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的画面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觉得他现如今会沦落成这样子,也是咎由自取,上天的报应。 许浩不知道该怎么宽慰眼前陷入自责的陈言,只得沉默。 昏暗的地牢里,只有一道微弱的火光,两个人里,只有一道残影。 颓废良久,陈言终究还是要思考一个问题,怎么逃离出这个地方。 他被关到这个地方,已经有九十多天了,这些天里地牢里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如果这段时间没有许浩陪他说说话,也许他早就疯了。 他不知道是谁把他关在这里面的,也不知道这个地牢外是何处,他只知道北周大军踏进皇城以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身处这个地牢。 他不知道关他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陈言身上什么物件都没有丢失,甚至衣服都是原先那一套看上去不菲的华服,如果说是图财,南陈已经亡国,如果是图别的,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值得人觊觎的。 而且,最为细思极恐的是,就连每日送饭菜的人,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人是鬼,每每只有他睡着,睡醒,才会有一碗饭菜出现在眼前,他曾经尝试过装睡,可装睡许久,都不曾见到有人来送饭菜,而直到他真正睡着,睡醒以后才会出现饭菜,他也曾尝试过要许浩帮他盯梢,许浩现如今是魂魄,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吃饭,可得出来的结论依旧是不知,因为许浩没有回“魂归”里也是不会有人来送饭菜的,陈言觉得,那人一定是自己认识的,否则不会千方百计的避着自己。 陈言越想脑袋越发疼,疼的难受,许浩见陈言似乎有些难受,连忙询问道: “殿下?身子是否有些许不适?” 陈言也顾不得计较那些有的没的称呼了,摇了摇头,缓解了一下思绪,道: “无妨,我在想如何逃出去……” 他要活着离开这个牢笼,他有很多事情想问周子诚,他还要回到原先的世界。 “殿下,或许你可以试试练气。” 许浩的话,似乎给陈言带来了新的出路,这虽然是一个牢房,普通人虽然逃不出去,但如果他真的练气了,说不定真的能破开这个牢房,离开这里。 可话虽然是这么说的,陈言却没有修炼法门,他扭头看向许浩,询问道: “你有练气法门吗?” 不出陈言所料,许浩摇了摇头。 许浩怎么可能会有练气法门,许浩原先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死了以后魂魄被招入“魂归”温养神魂,差不多等到陈言被关在这地牢以后才能勉强显出身心,更别说南陈亡国了,城隍庙估计也在战乱中毁于一旦,许浩这“夜游神”估计也就这是个“山水神庙”册封的花架子。 陈言长叹一口气,有心无力道: “唉,没有练气法门,我又如何能练气?” 许浩却有些疑惑,指着陈言腰间的玉佩道: “殿下腰间,不就有一门练气法门?” 陈言伸手将腰间玉佩取下,他看着眼中平平无奇的白色玉佩,有些疑惑,他再次询问道: “你确定这是练气法门?” 许浩点了点头,道: “虽然这块玉佩里没有灵力波动,但是我却可以看到玉佩中有字在流动,上面写着《太和太清御剑真君法门》,想来应该是道家的练气法门吧?” 陈言大喜过望,连忙拿着玉佩左瞧右看,可惜,虽然许浩看到了,可他却什么都没看到,陈言不由的有些怀疑,这法门难道只有残魂能瞧见? “为何我什么都看不到?” 陈言询问道。 许浩沉思几秒,他脑海中回忆起很多之前看过的小说话本,里面似乎有关于修行的一些描述,沉思片刻,又觉得小说话本里的有些许的不靠谱,只得实话实说: “殿下,我未曾修炼过,不知道该如何帮助殿下。” 陈言丧气,但一想到许浩既然能看到这玉佩里写着《太和太清御剑真君法门》,想必也能看到内容吧?于是连忙询问道: “要不你来讲讲这里面写着什么,我来修炼?” 许浩摇了摇头,解释道: “殿下,我只能看到这几个字。” 许浩也很想帮助殿下,他知道是殿下帮助他,他才能得以残魂的形式还活在这世间,活着的时候事情已经了了,那死后的事情就只剩下帮助他温养残魂的殿下了,如果可以,他愿意为了殿下做任何事情,可惜关于这件事情,他做不到。 陈言也是干着急,原先是没有法门,现在是空有法门,却无能为力,他不死心的问许浩: “你们就没有什么道听途说过什么关于修行的事吗?” 许浩犹豫良久,终究觉得这样子不是办法,还是缓缓开口道: “我年少时曾看过不少小说话本,里面有关于修行之事的描述,只不过我觉得小说话本终究是小说话本,极有可能毁了这门法门,还望殿下好好思索……” 陈言很想说,小说里的东西能是真的吗?如果小说里写的有用,那还是什么小说,直接变成练气法门算了,不过现如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他只能破罐子破摔道: “你先说给我听听,我再决定是否尝试。” 许浩决定,将自己感觉最有可能的成功的方法告诉陈言,因为小时候他看小说话本中写的那一段十分的确信,甚至毁坏了不少物件。 “将一滴血滴入法门容器,心中不听默念法门道篇,同时将法门容器砸悔,法门便会进入识海,无师自通。” 听着许浩的描述,陈言心想,这真的能行吗?如果失败了,自己估计就这辈子都出不去了,可他心里,却不由的想尝试这个方法,内心一番思想斗争,他决定了,尝试一下,大不了再想别的办法嘛。 不过再次之前,他还有一个问题要问许浩: “道篇是什么?” “应该就是《太和太清御剑真君法门》,话本里主角使用这个这个办法的时候心里默念的就是法门的名字。” 陈言虽然感觉还是很不靠谱,但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一狠心,用牙齿将手指咬破,滴在白色的玉佩上,奇怪的是,原先雪白的玉佩一粘到血,就开始有些泛红,不是因为血,是玉佩内部开始涌出血色,陈言也顾不得这些,一边心中一直不断的重复《太和太清御剑真君法门》,一边将玉佩狠狠的砸在地上。 “翁……翁……翁……” 玉佩发出清脆的响声,应声而碎裂成许多块,陈言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法门进入自己的脑海中,叹了口气,心想,看来是失败了。 正失望着,突然玉佩的碎片发出耀眼的光芒,陈言差点被光芒闪瞎眼睛,许浩也被光芒刺痛,连忙躲回了“魂归”之中,一大段文字顺着光芒,涌入了陈言脑海中,陈言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一篇名为《太和太清御剑真君法门》的练气法门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也在一瞬间,理解了那篇法门里的所有东西。 陈言怎么也没想到,那一日集市之行,能获得一门练气法门。 原来,天无绝人之路,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