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卖梨的庄稼汉
茂愧村和宝安村同属都阳县，只因茂愧村人户比较多，而且位置又刚好连接附近几个村，因此其他村的人都拿着物品来茂愧村做起以物换物的交易，久而久之形成了集会的场所。 从宝安村到茂愧村两地相距不过十四五公里，路途崎岖难认，周围杂草密布，若是生人经过这里，极容易被附近劫匪拦道。 陈建虽然是隔壁宝安村的人，但也是终日务农，记忆里也没来过几次，至于小弟陈卫年纪比自己还小，更不用提了。 正如此，陈父才让两兄弟和村里的人一起出发，好在路上有个照应。 来到村口，四五个兵丁手握铜枪木棒站立路口中间，正巡查进村的人，维持治安秩序。 陈卫一伙人被简单盘问清楚身份，兵丁就挥手放他们进村。 走到村集会中心，就可以看到好多聚集来此买卖的村民，每个人旁边都有各自带来的东西。 摆放在地的花果山梨，竹笼里面鸡鸣狗叫之声，还有卖草衣米饼的…… 同行的一伙人已到目的地，便约定好时间在村口集合，四下散去。 “小弟，你第一次出远门，不要到处乱走。” 我们只需要买好父母说的东西，尽量早点回去。” 听着陈建的话，陈卫感觉到一股莫名搞笑： 像极了自己以前去商场购物，都是买好需要的东西就走，不像陪女生逛街，走完一家门店换下一家。 然而现在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类似于后世的“摆摊”，不同于平时在宝安村里那冷清僻静的气氛。 “这才叫有点“人气”嘛。” 陈卫劝说着自己大哥不要急着买东西，好歹到处看看再走。 说到底，陈建这个年纪，心里也有一颗年轻人爱热闹的心理。 加上旁边比自己“年幼”的弟弟一眼舍不得离开的样子， 心想着自己和弟弟不容易来次，也默认了逗留一会。 “也好，反正也是要等大家一起回去，”陈建点了点头说。 兄弟俩一边逛着，一边留意着父母吩咐要买的东西。 渐渐地，天空中云朵飘散开，烈日阳光直直照射，干燥的土面看着似乎冒出热气一般燥热起来， 有准备的行人连忙拿出遮阳的草帽戴在头上，没准备的只好四处找找大树底下乘凉。 一声醒耳的叫声吸引住了大伙。 “卖脆梨了，刚刚现摘的鲜梨呦。” 众人顺着声源看去，只见一个貌似本村的庄稼汉从村路边走来。 庄稼汉左手托着一只盛满山梨的木桶，右手拿着一根长满梨树叶的树枝，举在头顶防晒。 按理来说，来此摆摊的村民中肯定有卖梨和卖其他解口用的水果。 可此时换谁在这个炎日当空下，耳朵听见叫喊声“梨”，眼睛看见那一片片绿茵茵的梨树叶被阳光照射得闪闪发绿。 可能都会咽下唾液，按捺不住想尝尝这个庄稼汉木桶里的梨。 那庄稼汉走近人员比较密集的地方，把那木桶和梨树枝往地上一放， 接着从衣袖内抽出一把七寸左右的匕首，再从木桶里随便挑了个白梨， 只听“咔嚓”的一声清脆声，伴随着白色果汁流出，庄稼汉手上的白梨已被削成两对半。 庄稼汉手拿着两半梨展示给早已口渴的一片路人，说： “看见没有？各位父老乡亲，” “我的梨看着还可以吧？” “我再削几个梨，免费让你们品尝味道，好吃再买。” 庄稼汉话还没有讲完，就已经动手陆续削着梨子。 每削好一个梨就切成小块任意分给路人。 “小兄弟，你和你旁边的兄弟也来尝一块梨怎么样？” “我的梨，像你们这样孝顺的后辈，更应该买几个送去孝敬家里的父母。” 看着庄稼汉这么热情的又是夸人，又是削梨，搞得陈氏兄弟在大家目光下不自然，陪笑着接过了梨。 “真是谢谢你了，这大热天确实需要点解口的东西。” 陈氏兄弟看着庄稼汉这么卖力，一人一口吃下了梨，脸上显然露出了高兴的样子。 “真甜，这梨确实不错。”陈卫夸起了梨，也算间接达到了庄稼汉需要的销售效果。 人群里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卖梨的，你这梨怎么卖啊？” “虽然好吃，但是太贵的话，我们可买不起。” “能不能让我先买，买不到怎么办。” 显然吃到梨的人已经想要买梨，没吃到梨的人看着吃到梨的人都表现出要买的样子，心里都产生了买梨的冲动。 “我这梨按往日价钱，应该卖三文钱一个，但是你们都是我的父老乡亲，现在天气又这么酷热，两文钱一个梨。” 庄稼汉说出“两”字时，特意提高声音，抬高左手单独竖直两根手指代表两文钱。 “给我来三个，快点。” “我也要买个梨，口渴。” 周围的卖客们听到合理答复以后，一股劲围住庄稼汉，生怕买不到似的。 陈建看着这么多人哄抢，计划着也买三个梨：两个梨拿回去给家里的父母，一个梨对半，自己和小弟分着吃。 刚走上几步，陈建就被后面的弟弟陈卫拉住身子，忙回头看着陈卫解释说： “兄弟，我不是馋梨，只是父母天天在地里挺累的，想让他们也可以尝口梨。” “你放心，够用的，花不了带来的钱。” 陈建以为陈卫担心自己买了梨，带来的钱就不够用。 于是从袖子里拿出七文钱继续补充说： “大哥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你看，大哥一直舍不得花以前父母给我的这七文钱，如今正好刚刚可以买到梨。” “大哥，我不是怕你买梨，而是想告诉你，等你挤进去，估计梨都卖完了。” 陈卫明知道趁现在梨多可以买到，却紧紧拉住陈建不让他走去买梨。 只因为“梨”谐音“离”，陈卫平时不迷信这些说法，如今轮到自己身上也有点忌讳，所以才拦着陈建。 陈建作为古代人，哪里懂得这些现代才有的这些迷信说法，心里想着买梨是对父母的一份心意。 眼见陈建这么态度明确要买梨，陈卫也只好陪着他去庄稼汉那里买梨。 “两位小兄弟，要买几个梨？” 庄稼汉看着眼前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子，已吃准了他们买梨。 “是不是说好两文钱一个？我只能买三个梨。” 陈建没什么谈话经验，说话都带着一点怯意。 那庄稼汉看见陈建怕生的样子，忍笑着说： “我这梨又不贵，小兄弟你想买几个都行。” “我就要三个梨，多了我买不起。” 陈建强调自己要买梨的数量，怕万一庄稼汉多拿梨卖给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 庄稼汉注意到散开的人群，试探着问陈建： “小兄弟，你也知道，我这梨卖给别人都是两文钱一个，现在我桶里也没有多少个了，不如这样，一文钱一个，桶里那六七个梨都卖给你。我看你样子是来买东西，我也好卖完梨回去，这就叫你我的缘分。” 庄稼汉托起木桶，一副要准备离开的样子。 陈卫看着这个满身戏精的卖梨贩，瞬间明白了他从开始叫卖到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多收点卖梨钱。 就比如这个要离开的动作，首先用最低价让买的人犹豫不定，再表现出离开的样子，刺激买者买梨的心理。 “就买三个梨，我和我哥第一次来这里看集会，我哥自己就只有七文钱，”陈卫向庄稼汉解释。 “那你呢？” “我陪着我大哥来这里，哪里会有钱。” 庄稼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你们两个今天来这里，就只有七文钱买梨？” “买你的三个梨，六文钱就够了，剩下一文钱，以后我爹妈问起，还可以告诉他们为什么只有一文钱。” 陈建交代自己那七文钱的重要。 庄稼汉看着陈建说话一本正经老实，不像跟自己开玩笑，于是接过六文钱，包好三个梨递给了陈建，说： “听说回去的路上容易遇到强盗，我看你们两个年纪小，好心劝你们趁早回去。” 庄稼汉说完话就抱着木桶朝村里走去，半会只听见背后陈建的声音： “六文钱明明可以买好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