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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步步惊心

    此时正是“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深秋之季,天气微寒,让人想到处于这乱世之间,那些食不饱腹忙于逃难的人民,更是一番悲怆。“绝代有佳人,常年锁金阙。度日似如年,更是愁滋味。”

    生逢在这乱世之间,有些人的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对于这皇宫,平常女子无不想深入宫中,做王的女人,可又有谁知晓,被锁在这皇宫内院中女人的痛苦,他们一生都将面临着孤苦,他们只是帝王家的一只燕子而已,更何况此时天子被挟,连天子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已,他们这些做妃子的更是毫无身份可言,不过比起那些逃亡的百姓而言,他们幸运多了,至少没有面临饥寒交迫。

    见一座宫殿,寝室辉煌之极,白玉红毯铺地,殿内摆放着无数稀奇古玩,水晶玉璧为灯,卧塌是六尺宽的沉香木床,床边悬着珍珠帘幕,风起绡动,如坠云山。殿内,一人高的铜镜内,见佳人身坐檀香木椅,身着素色长裙,双袖上绣着雪白的点点红梅,身后用金丝勾勒成片片祥云,一只活灵活现的仙鹤冲天而起,用一条白色织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腰束住,头绾成倭堕髻,青丝垂肩,金簪斜插,面夹桃花羞色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风生情,其相貌也,面如满月,目若春风,星眸皓齿,怎一个美字了得?那女子虽貌美如花,可却双眸之间带着点点哀愁,有着世间一种凉薄之气。

    想女子身世悲惨,娘亲被乱军杀死,自己虽侥幸逃得一命,成为仇人所养的家姬,生活艰辛,度日如年,后被仇人将自己献给梁王的二公子朱友珪,换得那人的荣华富贵,随后又被梁王朱温瞧上,强行抢走,不免让人觉得荒唐至极,自己明面上虽是皇上的妃子,却在这宫殿之内是为朱温的女子,她若不是心怀深仇大恨,恐是早已结束了这可怜的一生。

    上官飞燕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有面对镜子,她才能发觉自己还活着,不至于在这荣华富贵中迷失自我,看着那一张让旁人欲罢不能的脸蛋,却让她自己觉得恶心,要是她没有这一张面孔,她将失去所有的宠幸,想到此处不由得冷冷一笑,面容上涌现憎恨之意,愤怨之情,一时间自顾伤神道:“要不是因为这张面孔,我怕也是早死了,娘亲,兄长的仇,我一日也不敢忘,只是那仇人深得老贼信任,我无从下手,娘,你告诉燕儿,我该怎么办?”

    这一时只觉自己显得孤依无靠,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那蒋玄晖本是一个不入品的武将,却因晋献上官飞燕有功,先是任职四品官职,后来更是直步青云,深得朱温的信任,上官飞燕虽得朱温的宠幸,可那人却已成为梁王的心腹,想要将一个朝堂重臣除掉,自己想要报仇谈何容易?还在她忧心忡忡之间,从殿外走进一名丫鬟,叫声“主子”,随音而落,忙对着上官飞燕毕恭毕敬的委身一礼,说道:“蒋大人求见。”

    上官飞燕听闻丫鬟禀报,全身一颤,眉头紧蹙,望去那铜镜里面的一双眸子冲斥着寒意,让人目光一触如坠冰窖,对于那人,想是女子无时无刻不想将其除掉,那人杀了她的娘亲,杀了她的兄长,是女子的仇人,上官飞燕神情变得激动,在这寂静无声的大殿,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一想那人的权势,还不是她此刻能解决的,自己绝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只能是飞蛾扑火,她那激动的神情才缓缓平复下去,对方既然敢来见自己,必定有恃无恐,她倒想看看对方的来意,沉声说道:“带他进来。”

    丫鬟应声告退,上官飞燕刻意压制自己的心情,俏脸上仍是冰冷,缓缓起身走到一处用珠帘隔开的别室,那里放着一架古琴,显得颇为古老,上官飞燕望着那架古琴,一时愣愣出神,自己从小被人教练琴技,只是别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坐了下来,玉指在琴弦上拨动开来,琴音从殿内传荡开来,那先前的丫鬟引进一人,见男子体型匀称,一袭黑衣,威风凛凛,一对时不时眯成两道细缝的眼睛,透露出心内冷酷无情的本质,男子有一管笔直挺起的鼻子,唇上蓄胡,发浓须密,此人如今已被梁王朱温任命为枢密使,权同宰相。

    蒋玄晖立在几丈开外,隔着珠帘能隐隐看到其中女子的背影,听着女子所奏的琴音,闭上眼沉醉其中,那琴音由原先的婉婷,宛若春雨蒙蒙,润物无声,渐为激昂,宛若蛟龙出海,江河泛滥,遍布杀机,蒋玄晖尤为心惊的睁开眼,再听那琴音缓缓已毕。

    蒋玄晖微眯双眼看着那名丫鬟,那丫鬟接触到蒋玄晖投射而来的眼神,心头一颤,已经知道对方的意思,微微一礼自觉地退了出去,蒋玄晖见那名丫鬟离开,此刻大殿只剩下他与上官飞燕,一张冷酷的脸上泛出一丝嘲笑,望着那珠帘内的女子的背影,笑道:“小美人,如今已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可别来无恙啊?”面对仇人上官飞燕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眼眸显得冷彻之极,沉默了好一会儿,冷冷的说道:“你来,就是对我说这些的吗?”

    蒋玄晖听到那冷冷的语气,反倒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带着颇为冷酷的表情,笑道:“小美人,你我可是生分了些呀?”听到那人的笑声,上官飞燕只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暗暗叫声“老贼。”目光犹如一柄利剑,望着琴弦,是无尽的杀意,只觉得自己此时显得弱小无助,拿对方根本没有办法,再听那人继续道:“老夫今日来,可不是对美人说这些的,哈哈……我要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事,老夫沾美人的光,已被梁王赐封枢密使,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夫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倚仗美人,老夫特来拜谢美人。”

    上官飞燕听这一番话脸色巨变,没想到自己的仇人又晋升了,那她要对其下手,谈何容易?心下惊道:“难道上天真的放任这是恶人逍遥法外,真的不想让我报此血海深仇吗?”蒋玄晖见上官飞燕默不出声,洋洋笑道:“老夫希望你能做一个聪明的女人,虽然你我过去有些恩怨,但你应该仔细想想,你能有今天的地位,身份,全是拜老夫所赐,如今你得宠,翻手是云,覆手是雨,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你别忘了,再美的人,终是有人老珠黄的一天,终会被人厌弃,只有爬到最高的地位,才不会担心被人挤身下去,只要你我二人联手,今后我做丞相,老夫定当倾尽所能,祝你登上皇后宝座。”

    上官飞燕心中可谓是百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自己的兄长被眼前人一箭射死,她岂能忘记那痛心的一幕?从那一日,她日日夜夜都活在噩梦中,只有杀了对方,才能结束这场噩梦,可对方的身份已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女人能够扳倒的,除非自己真的能登上皇后之位,到那时方有可能,此刻冷冷一笑,说道:“你真有办法,能助我登上皇后的位置。”

    没想到她委屈求全,还要求一下自己的仇人,这都让她觉得是奇耻大辱。蒋玄晖知道女子和她有着的深仇大恨,原本只是来警告对方,自己的身份已经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女人能够扳倒的,想让上官飞燕早点死了这条心,此刻见到上官飞燕对皇后宝座之位也感兴趣,不由得哈哈大笑,如今的昭宗皇帝被朱温挟持在手,女子名面上虽是昭宗皇帝的妃子,却是朱温的女人,只要她能永远抓住朱温的心,一旦朱温一日登基,上官飞燕便有可能成为皇后,而他也可以通过女子稳固自己朝堂的地位。

    上官飞燕听到那人肆意痛快的笑声,这无不是对她的折磨,不由的愤恨,双眼放射着森人的寒光,她一刻也不想见到对方那张可憎的面孔。蒋玄晖目光望了一下四周,殿内可谓是精心布置,与那传说中的天宫有的一比,可见梁王对女子的宠爱,缓缓笑道:“人世间,只要敢想,一切皆有可能,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观梁王,有取而代天子之心,只要你能抓住梁王的心,你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让他醉于你这温柔之乡,皇后之位,只是你不敢想而已。”

    上官飞燕紧紧的攥住拳头,面无表情,这些伤害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蒋玄晖知道这个女子,姿色虽不可方物,但却少了一些手段,继续说道:“小美人做皇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若是一直这么冷冰冰的,一个男人若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会失去耐心,你不妨多主动一点,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捕获男人的心,又何尝不是?一个人若是没有真正的能力,只靠一副皮囊,即便到了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也不适合你,也会被命运替换,老夫我就知道图其所好,怎么能让人感受到自己的能力?虽然一时丢了颜面,可却能将一个人捧高,让那人在自己的身上得到享受,从而使自己加官进爵,这何尝不是一个人的能力?再说了,一个人的颜面又值几个钱?用热脸去贴冷屁股,虽然在他人看来可耻,可有些人就是不会,放不下自己的身段,从而与机会失之交臂,哈哈哈……老夫言尽于此,全看美人自身的造化了。”

    上官飞燕目光冷彻,见此人把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说的如此义正辞严,心下不由的冷笑,对方真是一朝得势的小人作风,不过再次一想,对方能从一个外来州地不入职的武将,从而变成如今权倾朝野的梁王心腹,身居朝堂一品官职,必有其过人之处,说他是心狠手辣,毫不过分,将一些与梁王作对的朝堂重臣,暗中逐一迫杀,从而获得梁王朱温的信任。

    蒋玄晖脸上红光满面,哈哈一笑,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一双眼神微迷看着四下,神态显得颇为冰冷,阴沉沉笑道:“时晨也不早了,我想梁王也快迫不及待的登门了,老夫就先告退了,哈哈哈……”只见他大笑着转身出门而去,此刻可真是春风得意,上官飞燕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看着自己手掌中捏出红红的指印,眼神中充斥着一股狠劲,她又陷入了那一幕回忆,一群乱兵残杀逃亡的流民,自己的母亲也被乱军一枪刺死,不一时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便被一群地狱走来的魔鬼残杀殆尽,那里躺着尽是尸体,那拉着她手逃命的兄长也被一箭射死,想到此处不由得热泪盈眶,就那样坐在琴架旁愣愣出神。她不知他的兄长尚在人世,不然她冰如铁石的心中或许能得到那么一丝宽慰。

    随着蒋玄晖的离去,已是夜深人静,寝殿中侍候着两名丫鬟,大殿内点着数盏油灯,忽听一阵笑声传来,上官飞燕已知来人,忙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只从殿外走进一个虎虎生威的男人,见其一身黑衣蟒袍,足蹬黑色的厚底官靴,身上气势凛然,金冠束发,乌溜溜的眼珠闪烁着神采,陈迹斑斑的老脸上挂着喜悦之情,两名丫鬟见到来人,急忙跪地而拜,喊声:“王爷。”

    朱温听到那温柔细语,看去那两名侍候的丫鬟,脸泛惊讶之色,见其岀落得也是婷婷玉立,仪态万千,只一副色相,贼眯眯的看着,直把那两名丫鬟看得脸红羞涩的垂下了头,谁不知朱温是远近闻名的好色之人,只要是被他看上的女子,都难逃厄运。上官飞燕也注视到了朱温看丫鬟的炽热神情,她一张俏脸虽无表情,一双眼眸却冷不见底,这让她认清了一个现实,若是自己一天失去了这一张脸,她将变得一无所有,心下狠道:“我必须得登上皇后的位置,那样才能杀了我的仇人。”

    朱温笑着将一名丫鬟的下巴高高抬起,看着那一张浩然白雪的俏脸,那丫鬟显得有些羞怯,可却不敢反抗,朱温惊奇的笑道:“没想到美人身边的丫鬟也是如此的美丽,瞧这白嫩嫩的脸蛋,水灵灵的大眼,哈哈……”上官飞燕对朱温的好色视而不见,只拨弄了一股琴弦,琴音传开,朱温注意到自己失态,忙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

    那两名丫鬟应声告退,而刚才被朱温戏弄的丫鬟,再走到殿门的一刻,突然回过了头,秀目看着朱温不知在想什么,微微愣了一会儿,才出门而去。朱温笑着走近上官飞燕身旁,当看到那上官飞燕红红的眼眶,眉头一紧,伸手摸着女子的脸,十分生气的问道:“美人这是怎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生气的?快告诉本王,本王定让他不得好过。”

    上官飞燕冷哼一声,将这个权倾朝野的王爷的手拨开,将头撇过一侧,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你,这么晚才来找燕儿,让燕儿好等,王爷是不是厌倦我了。”朱温微微一怔,头一次见女子这么说,更是喜不自胜,一把将上官飞燕哈腰抱起,看着那一脸娇媚的女子,哈哈笑道:“美人,可着实冤枉本王了,朝中政事繁忙,那些大臣全是酒囊饭袋,什么事都让本王亲自处置,本王又要时刻关心河东李克用的动向,可谓是身心交瘁,哈哈,再说本王这不是来找美人了吗?”一边说着便抱着上官飞燕向床塌走去,这一夜鱼龙戏水,燕儿双飞宿,这一刻的上官飞燕或许不再是那么单纯了,一个原本天真善良的人都是被生活所迫,心中的阴暗都是被周围的环境所压抑造成的。

    ……

    话说上官飞羽剿灭虎岭山上的匪患,被封平冦将军,统辖三千人马,每日cao练兵士,以拳击枪法为主。时光匆匆,一别寒冬已至……

    这一日,天降鹅毛大雪,一处别致的小院之中,院落有几颗松树依然翠绿,见一个女子呆呆的立在长廊,女子内穿一袭素衣,外披名贵的雪白狐裘大衣,上层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下层将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光滑白皙的皮肤,也许是寒气的原因,让得她红润的脸庞将美如花,白里透红的脸庞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小可爱,目光呆呆地看着那墙角下的一树梅花,那女子长的亭亭玉立,貌若天仙,腰间挎着一口银月弯刀,女子冰冷的眸子散着寒光,虽然面无表情,立在这雪天之中,却别有风韵。

    这一时李梦蝶或许想起了幼年和他堆雪人的少年,教他骑马射箭的兄长,那一代猛将就被他父王下令处死,她心灰意冷之下,便住进了这别院之中。只见李梦蝶将腰间的弯刀,缓缓取下,一番深情的凝视起来,这是他兄长送给她的礼物,只可惜那人已经不在了,忽见她将弯刀抽出,目光一冷,身形弹射而出,磅礴的刀气将那墙角的梅花一个旁枝斩断,似乎是想到了伤心之处,刀法之间尽是凌厉,凶狠,身形跳转之间,只可惜了那一树梅花,不惧这严寒之冬,却被女子无情摧毁。

    在那院落之中,雪如柳絮随风轻飘,像织成了一面白网,落往人间,女子一个“乳燕穿空”腾身而起,见她就像是凌空的仙子一般美丽,令人魂不守舍,随着李梦蝶身形翻跃,手腕转动那柄银光闪闪的弯刀,渐渐地,刀式越转越快,把天上的飞雪也卷起来,随同那一树梅花洒落人间。

    见小院的木门轻轻地被推开,从外走进一个男子,见那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身上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玉冠束发,斜飞英挺的剑眉,蕴藏着锐利的目光,男子身姿修长,内穿一袭黑衣,外披一件无比名贵的白毛貂皮,腰佩宝玉,神情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还在翩翩起舞的女子,似乎惊艳了时光,李存勖的目光一下子被其吸引,望着女子那妙嫚的身姿,那姿态可真是翩若惊鸿,让他神情有所呆滞,见女子转动身形飘落而下,一片飞雪,与之紧紧而随,让其美得更是不可方物,似乎是那一尘不染的九天玄女误入人间,李梦蝶转身看见来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一张脸上便是仰不住的愤怨之情。

    李存勖见到那一张冰冷的脸,接触到他小妹冰冷的眼神,饶是他的定力,也有所心寒,知道女子还是对自己当日见死不救而生气,他心下是满满的愧疚,唉声一叹,说道:“往事不堪重回首。世事繁华如梦,故人何处?已是阴阳两别离。故人已死,生者当活。”他所言之意,就是李存孝已死,让李梦蝶莫要再牵挂了,迈步向他小妹走近,却不想李梦蝶转身一刀将他逼退,李存勖尤感惊心地看着她小妹,李梦蝶紧紧的攥住弯刀,神色冰冷之极,身形一跃而起,施展出一招“抽刀断水”,将那墙角的梅花砍了一个凄凄惨惨。

    李存勖望着他小妹对那一树梅花一阵疯砍,知道自己当初的见死不救,让他小妹一念俱灰,只摇了摇头,叹道:“小蝶,你这又是何必呢?故人已走,爱恨别离当休。你独自住在这个小院之中,孤寂至极,何必这样惩罚自己呢?马上也快春节了,春回大地,万物重生,一切也该变得喜庆美满,随兄长去向父王认个错吧。”

    李梦蝶空中一个浪里翻花,身形一转,头上脚下,将那飘落的梅花以一片刀气搅弄起,李存勖望见雪地上的那一个由梅花组成的字,眉头紧紧地皱起,抿着嘴唇,无比的惊讶,那女子竟用那飘落的梅花写下了一个“恨”字,想来她经过一番爱恨别离,刀法已经到了浑然天成的地步,也能从这一个字里面,体会到女子对她的恨意。

    李梦蝶身形落下,冷澈的目光凝视着李存勖,极为委屈的苦笑一声,说道:“当日我去求过你,让你向父王求情,能保十三哥一条性命,让他带着自己的妻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你非旦没救,反而给我下了迷药,更让我未得见十三哥最后一面。”

    李存勖听到女子那冷冷的语气,能感受到女子对他有着无尽的恨意,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叹道:“我知道你对三哥有恨,恨三哥见死不救,不过我想告诉你,即便三哥前去阻止,向父王求情,父王还是会下令行刑。”

    李梦蝶听到男子这番解释,一张脸颊变得愤怒至极,咬牙切齿间施展出一招“盘龙吐信”转身一劈,一道刀芒破空而出,只将那梅树拦腰折断,那一对冷澈的目光望着那倒下梅树的树身,浑身似气得发颤,愤恨的说道:“可你还是选择袖手旁观,我不怨你见死不救,但是我恨你让我不能见十三哥最后一面,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走吧,以后请别来这里了。”

    李存勖望着女子那一对凶狠的眼神,又看着地上残枝英梅,极为无奈的摇头一叹,只好转身,黯然下自顾自的说道:“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每个人降生都是偶然的,离去却是必然的;一个生灵与另一个生灵的相遇总是千载一瞬,分别却是万劫不复。说到底,谁和谁不同是这空空世界里的天涯沦落人?”

    虽然他还想劝说女子,让她走出心中的那层忧伤,可毕竟是自己曾经不对,如果他当时对李存孝求情,希望他父王网开一面,即便他父王依然对李存孝行刑,那也不至于让女子对他怀恨在心,这还不是,李存孝的能力让他感到害怕,要是以后自己继承了王位,他很难控住对方,心想与其让他成为隐患,不如尽早除掉,以解后顾之忧。既然事情已经做绝,让女子对自己怀恨在心,当下只好摇头一叹,迈步而去,空落落的院落,铺满了一层白雪,只剩下女子孤零零的立在院落,她手中的银月弯刀不自觉地脱手而落,蹲在雪地,掩面而哭。想她连他十三哥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恨自己,是她当初进城,劝他十三哥,向他父王认罪,却不想被他父王事后下令车裂之刑,在她看来,他十三哥之死就是因为自己,她不能原谅自己。

    “满地残树枝,人肠欲断裂。”她无意于世俗的声色犬马,无意于浮云般的富贵荣华,流转的时光,当一场红尘风月的过后,他十三哥的离去,竟令她化做了一只亘古寂寞的寒鸦,夜夜伫立于忧伤的枝头。

    ……

    蜀中成都,仍是大雪飞扬,见一处别院,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松柏傲然,屋外是天寒地冻,屋内却搭着小小的火炉,倒是相当温暖,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见一男子坐在案前,正聚精会神翻阅着一卷古籍,男子一身雪白蜀缎长袍,金色丝带缠着一头乌发,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一对英挺的剑眉,温和的双眼看着那些文字含着笑意,时而微微点头,似是从那古籍中得到智慧的启发。

    外面的雪势依旧,远远从长廊走来一名汉子,那人身着一袭黑衣,体瘦肤黑,眼睛虽小,眼神却格外有神,其相貌普通,但却给人一种踏实,心安的感觉,那汉子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大步而来,来到屋前喊一声“大哥”,站在台阶上弹去沾在身上的雪花,随后推门而入。

    上官飞羽并没有被那汉子所打扰,仍是不动如山,全神贯注看着古卷,马向前看到一副认真读书的男子,只恐打扰了对方,特意放轻了脚步,走到案前,将那食盒轻轻放下,又走到火炉旁,添了一点木炭,再看上官飞羽还在读书,不由的摇头一笑,对于上官飞羽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将饭食放在这里就行了,就要转身离去,却听背后一阵笑声传开,喊道:“有道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屋外是冰天雪地,对于我来说却是上天馈赠,前人智慧,不可不读也,虽得其智慧,还需亲自实践,哈哈……马兄弟,你来了。”

    马向前听到身后人说话,笑着转身,急忙走上前去,一边揭开食盒,一边笑道:“学识固然重要,但人是铁,饭是钢,大哥还是要先吃饱肚子嘛。”上官飞羽只觉对方说的在理,微微点头,望着那食盒笑道:“马兄弟,素素姑娘今天又做啥好吃的了?”马向前笑着将饭盒摆开,但见鲜活的鱼汤,还有无比鲜嫩的卤豆腐,红烧鸭子rou,大碗米饭,但见热气呼呼的香气传开,上官飞羽凑上前一闻,满心欢喜道:“好香啊。”

    马向前憨憨一笑,这可是他媳妇儿亲手做的,这一个偌大的小院就住着他们三人,他妻子每日就负责他们的伙食,虽是他妻子手艺比不上皇宫御厨,但所做的饭食却很对二人的胃口,在这乱世能讨到媳妇,而且还能在此处过上好日子,真是他上辈子积了福,而这一切多亏了上官飞羽,要不是上官飞羽当日在潼关城外格外留情,他怕是早已成为一堆白骨,哪还会有这后来的幸福?忙将一只筷子递向上官飞羽,笑道:“大哥,快尝一下,觉得素素的手艺怎么样?”

    上官飞羽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卷,接过筷头,先吃了一口卤豆腐,笑道:“我可真是沾了马兄弟的光了,能尝到素素姑娘的手艺,真是人生一件幸事。”马向前听他大哥这么说,即便是他的厚脸皮,此刻也有些发红,笑道:“我能和素素走到一起,这一切还不是缘于大哥,我这人不会说话,人世上我马向前已经没有亲人了,大哥就是我的最重要的人,以后即便是大哥你让我去死,我也绝不含糊。”

    上官飞羽听男子所言有所感动,微微一怔,一对眼神紧紧的望着那肤色黝黑,心却善良的瘦弱汉子,他自幼在深山里长大,可谓是孤苦伶仃,如今出山已经将近一年,结交了几位朋友,其中有几个让他念念难忘,有他大哥萧远易,郡主李嫣然,月寒宗卓氏姐弟,还有那让他一见倾心的李梦蝶……在这乱世,朋友能够相聚,极为的不容易,虽然与马向前的相识时间也短,但是对方和他也经过几番生死,又见男子动不动就要为自己去死,可谓是真心把自己当成了亲人,面容有些严肃的说道:“马兄弟,你如今有素素姑娘了,以后别再说这样的傻话了,你我形同兄弟,我怎会让你为我去死呢。”

    马向前见到上官飞羽所言真挚,望着上官飞羽一时沉默不语,上官飞羽微微笑道:“好了,你去多陪陪素素姑娘吧,近来无事,我一会要去龙华寺拜会禅月大师。”马向前来到蜀中也有些日子了,知道那禅月大师是一位学识渊博,有名的高人,寻常人是很难见到的,见到他大哥要去拜会,略感惊讶道:“啊?大哥要去见那和尚,要不我陪大哥一起去吧?”上官飞羽一边吃饭,一边说道:“不了,大师是有名的高人,即便是我也很难见到,大雪封山无法作战,一旦到了暖春,可就要发生战争了,你到时想陪素素姑娘都没时间了。”

    马向前知道上官飞羽是替自己着想,想让自己多陪一下自己刚结成良缘的妻子,也便不再多说。上官飞羽饮食完毕,马向前抢着收拾一下饭碗,上官飞羽一笑置之,起身取了一件带毛的黑衣披风,披在身后,出门而去,首先一股寒气袭面而来,吹动着他的一头墨发,只觉他剑眉英挺,神色凛然,英气逼人,见看院内已经积雪厚尺,墙边松柏树木,生机盎然。院内长廊回饶,连个人影儿也无,天上的鹅毛大雪,似如漫天的柳絮而飞,他的心情显得格外的凝重,如今天下战火四起,民不聊生,不知又有多少人在这严寒的冬季丧失了生命?一时又想起了在山上练艺的那些日子,也是顶着风霜雪雨,不畏艰辛,想着想着那位长眉白须,一袭白衣飘飘,长手长脚,仙风道骨的老者又映入了他的脑海,想他师父原先也有济世之心,可是一生漂泊,怀才不遇,最终选择远离是非之地,归隐山林,他可不想步入他师傅的后尘,一双眼神坚毅的说道:“师父,飞羽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不忘他师父的嘱托,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大侠,已经将匡扶天下当成了自己的第一己任,在他看来,人同这个广阔天地,浩瀚宇宙相比,实在太过渺小,只有对这个世界有所贡献,才能比肩天地,更不枉此生。他双眼显得炯炯有神,虽然此时不得重用,但是他相信,会有他大展身手的一天,一时神情坚毅,只一步迈出,踏着那皑皑白雪而行,只觉他一身浩然正气,不惧风霜雪雨,似如那傲骨寒梅,凌寒而生……

    上官飞羽步行来到龙华寺,身上沾着大片的雪花,望着眼前的寺院,笑道:“这也算是故地重游,上次还是沈兄带我前来,只可惜那一次有军务在身,未得一见禅月大师,说来却也遗憾,上次闻其诗作,今我暗生敬仰,但愿今日能与之一见。”一番自言自语,走进寺门前一看,门前写有一副对联:“百家争理,万法一统;三教一体,九流同源。”

    默默读过一遍,不由一怔,其中所指的三教便是儒,释,道,能作出这样对联的人,可真是心胸宽广,知识渊博。上官飞羽算是出生于道教,可却对于佛,儒皆有研究,这源于徐长风在山上对他的教化,其儒家,乃孔子所创、孟子所发展、荀子所集其大成,之后延绵不断,为历代儒客推崇。儒家在先秦时期和诸子百家地位平等,而后汉武帝为了维护封建专制统治,听从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对思想实施钳制,使儒家重新兴起。儒家,孔孟思想,为历代儒客尊崇,是起源于中国并同时影响及流传至其他周遭东亚地区国家的文化主流思想、哲理与宗教体系。前5世纪由孔子创立,脱胎自周朝礼乐传统,以仁、恕、诚、孝为核心价值,着重君子的品德修养,强调仁与礼相辅相成,重视五伦与家族伦理,提倡教化和仁政,抨击暴政,力图重建礼乐秩序,移风易俗,富于入世理想与人文主义精神。

    而道教以“道”为最高信仰,认为“道”是化生万物的本原。在中华传统文化中,道教是与儒学和佛教一起的一种占据着主导地位。与中华民族同呼吸、共命运,紧密相连。道教教祖老子把“道”作为宇宙本体、万物规律,是超越时空的神秘存在,从而注重修炼养生,老子、庄子提出的清静无为、见素抱朴、坐忘守一等修道方法。其核心便是一个“命”字,既是生命的“命”,也是修炼的“命”,尽力使心灵的虚寂达到极点,使生活清静坚守不变。万物都一齐蓬勃生长,人从而考察其往复的道理。那万物纷纷芸芸,各自返回它的本根。返回到它的本根就叫做清静,清静就叫做复归于生命。复归于生命就叫自然,认识了自然规律就叫做聪明,不认识自然规律的轻妄举止,往往会出乱子和灾凶。认识自然规律的人是无所不包的,无所不包就会坦然公正,公正就能周全,周全才能符合自然的“道”,符合自然的道才能长久,终身不会遭到危险。

    佛家讲的是“见性”。“性”是什么?是“心性”,也就是修养。佛家有七个字:“见性、救世、通万有。”见到你的心性,叫“内观内照”,就是你自己要想到有一盏探照灯,来照亮你,你自己首先要能看明白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是它的一种很客观的修炼方法。佛家的修行基本上都有三步,叫做“戒、定、慧”。戒是有所不为,不能说谎话、不能杀生、不能做坏事。定是不为万物所扰,哪怕泰山塌下来,我也不为所动。慧呢?由戒和定入手,慢慢会产生智慧,就是所谓的“定慧双修”,不定就不能产生智慧,有了智慧以后又可以更好入定。三教总的来说都是治世之道,都是教世人行善。

    上官飞羽对这一副对联暗暗点头佩服,此来已是颇有收获,就如徐长风所说,学无止境,一个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一个人学习应是没有止步的,应该将天下的学术融为一体,博采众长。走进寺门,这古刹雄伟壮阔,庭院整洁,古树参天,庄严肃穆,此刻仍是飘着大雪,四下不见人影,寂了无声,他不请而来,只是为了拜访那位得道禅师,此刻见无人通报,也不敢硬闯,只得立在院中,任雪下,任风吹,倒是一副虔诚之心,虽是立在院中天寒地冻,却自持一身先天无极功内力,不惧严寒。

    时值风雪漫天,过了很久,才见出来一个僧众,想是那禅师的徒儿,那僧人远远一眼认出了上官飞羽,见其是上次随同沈剑三一同前来的贵客,急于走上前来,双手合过一礼,问道:“敢问施主所来何事?”上官飞羽双手合十,回过一礼,答道:“小可不请自来,特意前来拜访禅月大师,烦劳师父代在下通报。”

    那和尚大量一番上官飞羽,见其两腮已经冻得通红,他不认识上官飞羽,可沈剑三是王建的义子,他是认识的,他师父一生漂泊,后来能居住在此地,也是多亏了王建求贤若渴,心想此人能和世子一同前来,必是大有来头,又见他为见师父久立雪中,自是心有虔诚,一番暗想,方才道:“师父正在禅定,即便是我等,也不敢轻易打扰,要是施主能等得住,那就随小僧西厢房先候着。”

    上官飞羽知道和尚是怕自己外面受冻,双手合十致谢,道:“由此麻烦师父了。”那僧人见到上官飞羽连番行礼,真是一个谦谦公子,自有一番好感,面带微笑,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说道:“施主,请随小僧来。”

    上官飞羽见那僧人已先前引路,尾随其后,来到一间厢房,见其室内陈设井然,内设桌椅,上放茶具,一处简便的卧榻,只是墙壁上所画罗汉像栩栩如生,状貌古野,绝俗超群,笔法坚劲,人像粗眉大眼,丰颊高鼻,形象夸张,当即吸引了上官飞羽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要见的那位大师,不仅作诗了得,其画技更是精湛,再见墙壁上写有《阳春曲》一篇:“为口莫学阮嗣宗,不言是非非至公。为手须似朱云辈,折槛英风至今在。男儿结发事君亲,须斅前贤多慷慨。历数雍熙房与杜,魏公姚公宋开府。尽向天上仙宫闲处坐,何不却辞上帝下下土,忍见苍生苦苦苦。”

    上官飞羽暗暗点头,此诗批评了口不臧否的阮籍,表扬了不惧权贵、敢于犯颜直谏的朱云,希望能有魏征、房玄龄、杜如晦、姚崇、宋璟那样的名臣拯百姓于水火之中,心下叹道:“想来大师一生漂泊,和师父一般怀才不遇,观其作,志向高远,兼有猛锐之风,非一般僧众所能比。”那僧人见上官飞羽看着墙壁上的诗作怡然自得,不忘一番提醒,和颜悦色的说道:“施主,师父他老人家一般禅定,都需好几个时辰,感悟大道佛法,有时甚至几天几夜,施主若是等不住,亦可自行离去,小僧还有事做,就先行失陪了。”

    上官飞羽知禅定,乃是僧道修行方法的一种,即不动心,破生死关,他来此就是为了拜访那名大师,当日从沈剑三口中得知其诗作,可谓是敬佩不已,寒冬之际,他除了每日训练兵士,也没事做,今日有缘来此,必然要寻那高僧一见,双手合十行过一礼,说道:“小可今日闲情,就留此间等候,师父,大请自便。”那和尚微微垂头,双手合过一礼,转身离去。

    上官飞羽这一候不打紧,却已是几个时辰过去,却见他仍是心平气和,候在其中,时间说来也快,再过了几个时辰,只见一名清秀的小和尚端来几碗斋饭,告知是师兄吩咐的,上官飞羽便知是招呼自己那名僧人吩咐的,告谢一番,简单的吃过一顿素斋,那个小和尚前来收过斋碗,上官飞羽问道:“禅月大师,还未出定么?”那小和尚回道:“不曾。”便已离去,上官飞羽今来是非要见那大师一面,只好在床塌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运转先天无极功内力,抵御屋内所袭来的寒气,不知觉间,夜幕已来,整个寺院静悄悄的一片,显是被这寒冬风雪所止,上官飞羽睁开眼,稳住精气,见到房内四下漆黑,自顾一笑道:“看来此夜,我还要住在此处了,想必要见那大师,还需上天考验我一番,也罢,就在此地等候一晚。”

    屋外,风声呼呼,阴暗的上空中只有点点星光,一轮浅浅的弯月,这场大雪一连下了好几日,想必明日便是个晴空万里,一时间房门只被一阵怪风吹开,上官飞羽不由得惊声:“怎的,这么大的怪风?”一时怎么也睡不着,只得下塌出去转悠一圈,见寺院已是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再抬头看着黑幽幽的天空,雪停了,四下却随着风势伴随着一片飞雪,再听几响暮钟传遍寺内,一时若有所思,静立风雪之中良久,漠然的黯然神伤,想起远在潼关的结拜大哥,深山中的师父,走到一旁折来一个树枝,凌空一跃而起,一个怪蟒翻身,头上脚下,便用那根树枝代笔,在雪地上挥洒开来。

    一片风雪伴随着他潇逸的身姿,他以树枝代笔,这一写字的动作却也怪异,不过好在他外功,内功精湛,那片雪地在他的随心挥洒下,快速涌现出了一些苍劲有力的字迹,良久,见他一个鹞子翻身,身形稳稳的立在雪地,一片风雪吹过,见他那一头墨发飘飘洒洒,两道剑眉,英气逼人,上官飞羽望着雪地上自己所写的诗句,念道:

    “人间飞雪多堪恨,乱世惊魂山河破。于风声处听鬼嚎,王朝更替百姓苦。人道卑贱命已定,若得修行事无常。人生几何去匆匆,却道故交不相逢。暮鼓晨钟人生短,明月如是人颜老。世间多有痴心人,奈何事与他愿违。龙虎不遇磨难中,想是天公会人才。纵使冥冥天注定,我亦拔剑换新天。”

    这一刻,他站在这风雪之中,联想到此刻诸侯并起,山河破碎,心中生出一股恨意,不知在这风雪之夜又有多少人要被活活冻死?只在那风声中听到了苦难人民的挣扎声,一代又一代的王朝兴起衰亡,只是让百姓生于苦难之中了。经常有人说那些卑贱的人命运已经定好了,可是他若及时修行自我,便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人生的时间如白驹过隙是有限的,只是和其好友相见的机会少了。在这佛院之中听到暮钟一响,只恨人生太短,见到天上的月亮,圆了又缺,只是人颜易老。虽然他心怀壮志,也只能感叹一声我所做的这些事是不是徒劳无用?像他这样的济世之才,此刻没有遇到赏识之人,应该是上天有意磨练他。虽然这一切看似已经天注定了,但是他依然想用他手中的剑,去帮助贤明的君主,匡扶天下,早日让天下人民免除疾苦,国家迎来一个彻头彻尾的改革。

    见他立于风雪之中,朗读完自己这一首诗作,自顾一笑,眼神坚毅的说道:“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我又岂能郁郁寡欢。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他想起了,唐代诗人高适与朋友久别重逢,经过短暂的聚会以后,又各奔他方的赠别之作,虽然高适身处晦暗寒冷的愁人景色,但他有也豪迈豁达的胸襟,在此刻他也不能自怨自艾,应该在人生低谷中认识自己,上官飞羽心境仿佛明朗,迈步向厢房那处走去,自嘲道:“诗者,乃人心声,吾写诗全凭兴致,虽不着音律,远不入流,乃有感而发,随心所欲,故难称佳作,只可明其我智,不失吾之初心,再者世间,有李杜诗篇,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