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群英遇险潼关城)一
虽已入春,呼啸的北风却好似宫廷中的女人在幽怨着,低歌浅唱,想是年华暗中偷换,难敌这一江春水愁!而只有在这晴天白日,北方才方显一切的美好,万里白云空悠悠,一缕骄阳抚去人心中的寒寂,而此时正是雪化路开,春回大地之际,南方早已春锦繁华,燕子来时旧社,碧空飞鸟回旋,北地却还是萧萧风霜,画中凄凉。 长城以北,群山乱立,雪地茫茫如漠,风声忽紧忽随,千树万树仿若披上银装,在阳光辉映下构成了一道壮观的雪景。前方已是关中要地,是为苍凉古道,王昌龄曾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此地有着北临黄河,南踞山腰之势,为华北,中原,西北之咽喉要冲,是关中的东大门,西进长安,东去洛阳的必经之路,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想是必有重兵把守,远远望去,一座城墙高起数丈,是为古道“潼关”。 “驾、驾、驾……”紧喝声,马叫长嘶,数十匹膘肥体壮的关外俊马,踏着皑皑白雪,向西急驰而行。 马蹄溅雪,奔走如雷,见一行人身佩刀器,于前于后神色都突显张情,一时马奔甚急,后方更有数百匹战马急驰相追,一时间后拨人马于前队人马相距不到一里之地。 “十三弟,小妹前方已是潼关,我们快些冲进关内。”见前拨人马,三骑最先冲在当前,中间一人骑着一匹膘肥体壮的“乌云踏雪”。男子气宇轩昂,生得龙眉凤眼,唇红齿白,身后背着一名看似伤痕累累,气息赢弱的男子,便是他们千辛万苦从洛阳大牢中救出来的大哥李嗣源。 李存勖对着身旁同时飞驰的二人扬声一喝,急用手拍打在马的臀部,那马儿一下子更加的飞驰起来,见他一身劲装结束,两道浓眉如墨而染,双眼炯炯有神,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小蝶,快些跟上。”见行于左道的男子紧声道,右手中拿有铁马鞭顿时一挥打马的屁股,急冲了上去,此人倒也生得异常俊逸,身穿黑衣,腰间跨有弓箭,背缚着长矛,见其两道斜眉,肤有三分古铜,虎眼有神,外披貂皮大氅,足登一双厚底官靴,跨下一匹世上罕有的汗血宝马。 再观另一人是一位女子,一袭白衣衷身,有着窈窕身段,清新而脱俗,眉如蚕丝,一双盈盈大眼,眸若寒泉仿是让人不敢轻越雷池半步,见她三千青丝垂肩,玉簪轻挽,脚穿一双狸红长靴,跨下一匹白龙驹,腰佩一把弧月形亮银弯刀,外披朱红色的大氅,金线构勒凤凰于飞的图腾。 女子看着身旁两位兄长依次超她数丈,一时眉头一蹙,玉手中拿有三尺来长的牛皮鞭,“驾,驾……”见她蹙眉之间急用皮鞭打在马身,紧声喝道,一时间白马奔驰开来,她那大氅随风飘起只感觉女子气质不凡,胜却世间男子无数,后方皆为清一色劲装健壮的虎躯男子,个个像是长年经受训练,骑术不凡,依次紧追三人后方。 奔出数里,道路渐窄! “呃……”马奔之时,前拨人马中一人惊现惨叫声,当即有人跌落马下,在雪地上翻滚开来,前队人马大惊失色,骑马飞奔之际,第一时间视目看去,可谓满目愕然,那汉子已被一箭穿胸而过,没了半点生机,正见后方一人骑马疾驰而走,身后马匹无数,那男子身着亮银雪甲,一双炯目有神,手持长弓,开弦如满月,竟又一箭射发而出,朝郡主李梦蝶射就而来,两拨人马前后相距五百米地,眼见这一箭来势凶猛就要射在郡主娇躯之上。 “抓活的——” “小蝶(小妹,郡主)——” 一时间两拨人马中惊声齐出,后方那拨人马中老将急声喝道,前方众人皆为一惊,李存孝,李存勖等惊声大叫,只见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之下,郡主当即抽出腰间银月弯刀,刀光却如秋水般炫人眼目,娇身一侧,那箭已被她手中弯刀砍成两半,散落地上,骑马飞奔之际目光泛着冷意看向那射箭之人,众人暗自乍舌,随即骑马飞驰之际戒备起来。 “胆敢伤我小妹。”却见李存孝眸光一冷,被这些人追了这么久,也着实让他憋屈,要不是担心他小妹和两位兄长的安危,他早一个人杀过去了。 可那女子是她在世上最为关心之人,有人却要杀她,此刻再也无法忍受,由于马跑得太快,得亏他骑术精绝,陡然一提缰绳,那匹马“希溜溜”一声长鸣,连打了好几个盘旋才停了下来,见他一时蹬马而起,身体往于空中骤然一转,拉弦如满月“嗖,嗖,嗖”只见三支羽箭,已分三路,破空而岀,一路直去那射箭的年轻男子,另外两路则射去两旁兵士。 忽见后方射箭之人飞马急驰,为这一变故突感一惊,双手陡然开弓弦如满月,羽箭夹风而去,电光火石之间。 五百米间距,只见得两物骤然一撞,火花并溅各无规则地散落地面,众人骑马飞驰之际,听得两声惊呼,那男子有百步穿杨的箭法,当即抵去了那一箭,两旁兵士可没了这种本领,目光骇然相视下,且来不及取出腰间长刀,便被那箭穿胸而过,飞马奔出没了知觉,狠狠地从马上重摔了下去,连连在雪地打起了滚,那一片雪地上顿时染起一滩殷红。 马奔之际,后方近百人抽刀而出,目带凶光,声声吆喝,骑马飞驰,直杀而来。 十三太保李存孝艺高人胆大,身形落于地面,目光好似透着光芒的霜刃,有恃无恐,待那些人飞骑而来相距于他三百米地,猛一拉弦“嗖,嗖,嗖”三支羽箭一时间又分三个角度夹风而出,数匹健马冲就而过,见那飞箭角度控到好处,顿时数匹烈马长嘶,三人重跌滚地,只见后方那帮人纷纷紧拽马缰,一时不敢上前。 但见后方追兵全被他十三哥一人震慑住,李梦蝶勒住马缰,梨涡浅笑,对着立于雪地的李存孝直直竖起了大拇指,喊道:“十三哥,射的好。” 她另一只玉手早已握紧了弯刀,其余一行人也不再逃亡,紧拽马缰而立,手中各握刀刃,目光死死地凝视着数百米之外的敌人。 “三哥,小妹,你们带着大哥先走一步,留我来断后。” 李存孝似如利剑的目光凝视着那严阵以待的数百名将士,手中紧握着一杆长矛,面对后方数百骑毫无怯意。 “十三弟,不得胡来,你要是有了闪事,让三哥如何向父亲大人交待。”李存勖一脸严肃的说道。 想是他这十三弟勇武过人,可就是性情中人,向来意气用事,他们此刻面对的可是朱温派出的骁勇军队,虽只有数百人,可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死士,尽管他十三弟武功盖世,可他大哥此刻伤势惨重,危在旦夕,当下是寻找郎中,赶紧疗伤要紧。
李存孝面对前来追杀他们的这些精兵,他眼中却已生出死战之意,轩眉一笑,神采之间,意气飞扬,含笑说道:“三哥,军营少了我可以,但是不能少了你,你带小妹快走。” “十三哥!”李梦蝶听到他十三哥要独自断后,蚕眉一蹙,一双水盈盈眸子格外紧张。李存勖不知可否,望着站于地上的李存孝,目光旋即望向敌方数百人,自顾道:“真是没想到我李存勖今日会被困于此。” 说话间杀意凛然,又转过目光望向身前九名汉子,说道:“众位兄弟,可否敢与我迎战敌军,今日纵不能得以生还,也当杀他几个回本。” 这一帮追兵是怎么一回事?话说,他们经过李振的帮助,好几日下来,才从大牢中救出他大哥,就在他们刚被李振暗中送走,连夜兼程而走,却还是被朱温的属下发现,及时禀告了朱温,朱温听闻被关在大牢中的大太保李嗣源被人救走了,大发雷霆之怒,连夜派出统领王守仁追赶,务必将其追杀。 李存勖知道这会人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欲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九名汉子相顾一视,顿时大笑开来,纷纷抱拳,说道:“我等愿誓死追随少主,死不旋踵。” 李存勖望着这帮昔日随他连年征战的义勇之士,一时颇为感动,虽说这会人只是自己挑选出来的随从,可都是有血有rou的男儿,今日他们怕是都难逃一劫了,哈哈大笑,道:“只可惜今日无酒,要不然定与列位兄弟痛饮几杯,再痛杀这帮贼人。” 三百米开外,且看那帮人甲胄在身,身强体壮,骑着上百匹健马,手持霜刃长刀,显然是以中间一人马首是瞻,见那人头戴甲盔,身穿金甲,腰佩长剑,见他骑匹红棕马儿,唇上留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瘦削的老脸,面色苍黄,淡淡的眉毛下老眼有神。 “连城,抓活的,这可是几只肥羊啊,死了价值可就损失大了。”老将对着身旁方才射箭的年轻男子说道,话意间透着一股老练。 此人便是梁王朱温帐下禁军统领王守仁,不但武功高强,且领兵作战能力非凡,深得朱温信任。那身着银甲的男子闻言,皱了皱眉,对身旁的老人所言极不耐烦,又不好表现,强忍着说道:“义父,前面可就是潼关了,要是放跑了他们,我们可怎么向我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