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虚伪的神君
榆雾死了。 凤凰一族继摆了山灵测试大阵之后,又开了一场吊唁之礼。 凰后虽对榆雾心存芥蒂,还是命人取来凤凰一族珍贵的百尾棺来停棂,九百九十九支凤凰尾羽造就的凤凰棺,可保尸身不腐。 “退下吧!” “是” 一众祭司行礼退下。 灵堂瞬间空了下来,凰后也不再绷着威严的脸色。 她提起厚重的裙摆,在棺材旁坐下,“你说说你,啊,好不容易修到神位了,而且还拐走了我最宠爱的女儿做契约兽,干嘛非得想不开给那劳什子神君做女儿。” “当年你要是答应做我的干女儿……” 一整个下午,凰后都坐在百尾棺旁,絮絮叨叨的说着遗憾的过往。 烟霞落了又落,三日的时间飘忽而过。 白羽顺利成为了凤凰神山山灵,再没有出山的机会。 她没能见到榆雾的最后一面,凰后命人将榆雾葬在了凤凰山外。 神族。 姜磬淮昏迷着被人拖到神殿。 殿内站着两排两丈高的汉白玉柱子,前方的巨大金色羽翼下有一高台,坐着一个两鬓微霜的男人。 他的面容俊逸,表情凝重,深紫的衣袍蜿蜒到座下,薄唇微抿不怒而威。 姜磬淮的身影近了,他的眼里就多一分喜悦,只不过那喜悦藏在眼底不易察觉。 “啪” 座上的男人朝姜磬淮一挥手,一滩水从天而降,浇在姜磬淮头顶。 姜磬淮被刺激的睁开眼。 凉意不断的侵袭上来,有种置身冰窟的错觉,她抬头,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的她,浑身滴水,连眼睛上的睫毛也清晰可见。 镜子底座上镶嵌了一颗黑色的珠子,浑圆透亮,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看不真切。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姜磬淮费力的说出几句话,几日前,那群黑衣人打晕她,将她带到了一个牢房,不闻不问滴水未进,现在的她实在没什么力气。 闻言,高台上的男人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够了,他才慢慢走下高台,走到姜磬淮跟前。 一手掐起姜磬淮的脸颊,狠狠的砸到镜子上。 那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坚硬异常,丝毫不见碎裂,倒是砸得姜磬淮眼冒金星,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本君果然没算错,你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男人掩饰不住笑意,挥手让两个黑衣人退下。 独自一人走到姜磬淮身边蹲下,“只要将你封印到这溯往镜中,一年,只要一年,你的所有神力,包括这一身神奇的血脉,都会是我的。” “几千年来,这不过是为父第二次求你” “当年我收你做义女,可是你亲口答应了我三个条件” 男人的神情近乎癫狂,“如今不过是让你兑现诺言,想来榆雾你也是一个乖孩子,不会拒绝才对!” 姜磬淮垂着头,暗骂几句,她奋力挣扎了几下,想撑起来却没能成功。 男人看出了她的动作,狞笑着抓起她的头发,利落的将她投入了溯往镜中,没有一丝犹豫。 清澈如静水的镜面泛起涡旋,姜磬淮的身影吞入其中再不见踪影。 男人平复激动的心情,朝镜面打下一道道繁复的符咒,直到镜面不再光可鉴人,布满黑色的花纹这才停手。 在神君的映像里榆雾可不是善茬,千年能骗得她舍身救人,不过是仗着他还没有撕破脸面,碍着几分父女情分,如今这情分早已消耗殆尽,她又没有修为,正是夺取神血的最好时机。 神族寿命长久,但总有死亡的一天,神族身死,便没有转世的机会,唯有获得神血,他才能长长久久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男人拢了拢衣袍,敛下笑意,气定神闲的回到位置上,心情颇好的品起茶。 溯往镜会为他源源不断地提供神力,一年以后,他将会是这上下四界唯一的君。 溯往镜内。 姜磬淮平稳降落在森林里,微风轻轻吹拂,遗世而独立,她的目光所及之处,乃是神殿。 坐在外面的男人绝对想不到,她能够透过封印,看到外面的情形。 其实自从来到四方大陆,她的记忆时不时会恢复一点,不过不太连续,但猜也猜得到大概。 “吼” 远处传来兽类的怒吼,姜磬淮收回视线,纵身跃上树梢。 青面獠牙的野兽群奔腾而过,掀起漫天的灰尘,地面在震颤连带着树木也摇晃不止。 “驾...驾” 后面的野兽队伍里出现了一个人影,他骑在一头三眼鹿上,小手挥舞着竹箫,远远地过来。 近了,更近了。 “喂,你是谁?” 男孩扬起头,笑着问姜磬淮。 他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小脸红扑扑的,是小孩子的稚嫩,又有些张扬在发梢上。 “我啊,是仙女” 姜磬淮被他的快乐感染,也笑了起来,她俯下身和男孩对视。 “神君派我来管理这片土地” “啊” 小男孩的笑脸瘪了下去,拍拍小鹿的脑袋往后退了几步。 “你骗人,我们有自己的族长,就是我阿爸,我要告诉我阿爸,有人要跟我们抢地盘,你在这里等着不许跑”
说完,骑着小鹿跑走了。 姜磬淮听话的在树枝上坐下,晃着脚丫等待小男孩回来,微风悠悠树叶沙沙,好不悠闲自在。 过了一会儿,小男孩骑着刚刚的小鹿回来,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男子。 姜磬淮瞅见两人两米的大高个,露着两只肌rou鼓起的手臂,忙跳了下来,登的就在小鹿面前站直了身体。 “两位大哥,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样,别当真,别当真” 姜磬淮硬着头皮,悄摸拿余光去看两位大哥的神情,这要是一个不高兴,一拳下来,她不得没了。 奇怪的是,两位大哥定定站着并不理会她。 下一秒,从两人中间挤出一个比她高一头的男子。 “说你俩是木头,真是木头,不会给我留点位置” 男子带着靛蓝的花纹帽,手里拿着竹竿,钻出来后给了两位壮汉一人一记竹竿炒rou。 姜磬淮:“……” 本以为族长应该是两位大汉其中意味,没想到啊没想到,认怂认早了。 “神女?” “你怎么进来了?” 格桑把竹竿往裤腰一别,看向姜磬淮,似乎是感到有些熟悉,于是他仔细扫视了几番,然后爆发出一阵哭声。 “啊,呜……呜,该死的羌流,他还是把你给抓来了,说话不算话的小人,我果然没看错他” 虽然面容陌生,但是通身的气息他不会认错,就是他们的神女榆雾,没有错。 “我们不是已经把你送出去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呀!” 格桑受了不了神女又回来的打击,趴在小鹿屁股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里鼻涕黏在小鹿锃光瓦亮的毛发上,气得小鹿给了他一撅子。 “我,我这是被姜姜踢了吗?” 格桑明显摔懵了,扶着自己的头迷蒙的看过来。 姜姜是他从死去的母鹿胎中剖出,精心喂养了几百年,几乎是自己的第二个孩子,没想到今天却被撅了一回。 简直没眼看,格瓦装作不认识的转头。 姜磬淮无奈,伸手拉起地上的格桑,“族长,快起来吧,你看格瓦都看你笑话呢!” 格桑避开姜磬淮的手,自己跳了起来,神女回来,不论如何,得有她的排场,即命人摆酒。 族人的营地在山下的平原,幅员辽阔牛羊壮硕,姜磬淮知晓溯往镜中的荒芜,但看到眼前的绿草蓝天,还是不禁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