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国家夹缝中的销金窟（2）

    时间转瞬即逝，你分明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可天色确确实实由明转暗了。

    等到天边那团橘红色的火球沉下去一半，川上伢久洗去脸色拙劣的妆容，破天荒地穿起一件九成新的淡紫桃纹振袖，揉了揉你的脑袋，温柔地笑道：“佑辉，我为你找了一套浴衣，穿着应该合适，快去把它换上。”

    然而川上伢久递给你的却不仅仅是一套和服，还有一个半面面具。

    看着你的疑惑几乎化为实质，川上伢久扬唇一笑，似真似假地抱怨道：“佑辉真是太漂亮了……明明只是一个五岁大的男孩子啊！现在时局乱得很，总有那么几个不守这里规矩的忍者掳走漂亮姑娘——一些大茶室里的游女还不需要怎么顾虑，像你这样的孩子可就不能不小心了。”

    那最后一句算得上是警告了，你不得不警醒起来。

    你乖乖地按照川上伢久的话把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

    门外是一片暗淡，草丛里是星星点点的萤火——然而转过街去，俨然又是一个灯光烛火的天地，不仅有揽着女人的男人、扶着男人的女人、背着身上没几块布料的女人的仆役，还有躲在暗沉无光的巷子行些龌龊之事的男男女女。

    你极其惊讶，川上伢久却视而不见地轻轻推了推你：“走吧，这里只是外围，没规没矩的丫头太多，弄得乌烟瘴气的……咱们要往里走，各处茶室林立，揽客的手段清雅、不落俗套，那里总是有些好吃的东西，好玩着呢。”

    你抿了抿嘴唇，一缕不明不白的怜悯竟冒出头来。

    你扯了扯川上伢久那宽大的衣袖，问道：“她们……一直这样吗？”

    川上伢久无声地叹了口气：“嗯，一直如此。不过，花二十两就可以有个地方睡，花十两就能填饱肚子，她们只要趁着年纪轻的时候多笼络几个常客，除了应付mama桑的钱，总还是能攒出一些钱的，也不至于以后没有个活路。不过，这里至少不用担心战乱，虽然还是有个把人被杀，但是比外面要好得多了——是福是祸，都要看自己的想法。”

    你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任由川上伢久拉着你往更远处走去。

    正如川上伢久所说，更深处是不一样的风景，也更加符合“花街”的名号，各处都是不同颜色的花。

    你远远地看见一队人热热闹闹地往远处拥挤。

    川上伢久摸了摸你的头，笑眯眯地往那边指去：“看，那个走在中间的不就是花魁！”

    你只看见无数衣衫下摆——毕竟，以你的身高并不可能看见被簇拥着的花魁——但是，你还是发现了花魁与众不同的二十厘米高木屐。

    你与川上伢久默默地目送花魁走进小楼。

    转眼就是半个小时，你终于在脖子快要酸了的时候亲眼目睹花魁的身影消失在扬屋之中。

    川上伢久眼里似乎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叹了口气，拍了拍你的肩膀，说道：“走吧……一群没规没矩的，把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捧到这个位子上，是打算拿着她讨好什么人，还是干脆想要一次卖个好价钱呢？踩着高木屐都没有我高呢，这孩子真是可惜了。”

    川上伢久默默地牵起你的手，买了包点心便索然无味地离开了。

    ——只有你，还默默地想着川上伢久那声叹息的含义。

    毕竟，这里是花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