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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三星对撞柴进府,宋江结义武二郎

    智清长老的禅房中,范遥、扈婉枫、鲁智深、杨志坐在客席的蒲团上,智清长老盘膝坐在主位上,他听杨志和鲁智深说明了情况后,紧锁眉头。鲁智深问道:“智清长老,上次您都能救出林冲,这次难道有什么难的吗?让俺冲杀上去,再截一次法场就不行了?”

    范遥道:“师兄稍安勿躁,待智清长老说明原委不迟。”鲁智深双手搓了几下自己的光头,无奈的站起来逡巡,他与林冲一见如故,两人在陷阵营中关系极好,如今听说他被抓,不禁慌了神。

    智清长老缓缓说道:“此次不比上次,此事中尚有蹊跷。”长老刚说两句,外面有一个侍者来报,说是有三人求见,带头的自称是史大郎。

    范遥笑道:“史大郎来了,看来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

    智清长老吩咐侍者将三人引到禅房,正是史进、陈达和李信三人。三人进了禅房,先是恭敬的拜见了智清大师,然后突然看到范遥与扈婉枫赫然在列,是又惊又喜。李信心细,确是发现了那站着的胖大和尚与鲁达有几分相似。众人坐下,智深与范遥略述了过往,三人这才了然。

    李信说道:“此次事有蹊跷,仿佛是有人布了一张弥天大网,就等着我们往里钻。”

    智清长老道:“李施主还请细细说来。”

    李信道:“首先就是张教头一家的事情就有蹊跷。林冲得到书信说是高俅去张教头府上求亲不得,后面欲图加害他们。然而我们那晚夜探张府,我却发现张府的现场是有人刻意布置而成。屋内翻箱倒柜,上面一层浮尘,仿佛是遭了劫难,一派屋内多日无人居住的场景。然而我却发现倒下的桌椅下面居然也有浮土,这不合常理,必定是有人刻意布置。再者高俅位高权重,若是要拿张教头一家开罪,犯不着将屋内弄得如此狼狈,一纸命令,张教头一家就得被拿下。张教头即使是武艺高强,也断然不会在自己家中不顾家人安危与朝廷直接作对。我们这几日多方打听,张教头一家人确实在半月之前就离开了这里,具体原因未知,有街坊邻居在之前见到有官差到过张府,之后他们一家人就不知去向。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高衙内与高俅确实道张府求过亲。”

    范遥道:“此事却有蹊跷,其中恐怕多有隐情。如今我们是有两件事要做,一是营救林冲,二是调查清楚张教头一家的下落,然后将他们接走。”

    智清长老叹了一口气道:“这两件事都非同小可,我们还要从长计议。上次林冲能从京城逃出去,乃是背后有多方势力相救。儒家的李纲,还有一个道法高强的道门公孙胜暗中相助,这才成事。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此次恐怕会更加困难。另外林冲得到的书信恐怕是伪造的,这其中必定还有别的势力参与,他们目的不明,且在暗处,防不胜防啊。”

    范遥心思急转,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难道这次他们的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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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北沧州横海郡,宋江一行人也在柴进这东庄住了半月,柴进收齐了租子,此间事了,便带着宋江等人回到了自己的主庄。他们过了一座大石桥,后面便是一条平坦大路,望见绿柳阴中隐约透出那座庄院。庄园一周是一条阔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阴中露出一片粉墙。待到庄前看,真是好个大庄院。但见:

    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万株桃绽武陵溪,千树花开金谷苑。聚贤堂上,四时有不谢奇花;百卉厅前,八节赛长春佳景。堂悬敕额金牌,家有誓书铁券。朱甍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仗义疏财欺卓茂,招贤纳士胜田文。

    柴进带着宋江一行人入了庄子,早有庄客出来迎接,车马一应杂事尽由庄客们安顿。柴进带着宋江向前走,宋江此时有了尿意,想去如厕,暂别柴进后顺着庄客们指的方向去了。他忽的脚下一个趔趄,原来天色渐暗,他一个不留神正踩踏到一个铁锨把上。那廊下有一个大汉,因害疟疾,当不住身上寒冷,便用了一锨火在那里取暖。宋江正踩着火锨柄上,把那火锨里炭火掀得乱飞。那年轻大汉也不防备,一下惊出一身汗来,那汉子气将跳了起来起来,把宋江劈胸揪住,大喝道:“你是甚么鸟人,敢来消遣我!”宋江正要解释一二,一旁一个庄客听到动静慌忙赶来,他叫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大官人的亲戚客官。”那汉子道:“客官,客官!我初来时也是客官,也曾得到厚待。如今却听庄客搬弄口舌,便疏慢了我。正是人无千日好,花无摘下红。”他正待要打宋江,那庄客便向前来拉住那汉子。谁知那汉子力大如牛,庄客哪里拦得住。此刻一个粗狂声音叫喊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打俺哥哥,先问问俺铁牛的拳头答应不答应。”原来是李逵见宋江去如厕,自己也想要去放放水,但他却走歪了路,因此才没有赶上宋江。不巧正遇到一人要打宋江,这可气坏了黑旋风,他平生最敬佩的就是‘及时雨’宋江。他一个跳步上前,不由分说,沙包大的拳头就朝那汉子当头打去。那汉子见一个黑大汉来袭,便撇了宋江,一把抓住李逵的手腕,往怀里便是一拽。李逵气力不小,但没防备对方有这一手,一下被甩的趔趄几步,差点摔倒。他心中怒气更盛,收了小觑之心,与那汉子斗在一起。

    宋江心中焦急,他生怕初到柴进庄子,铁牛将庄上之人打出个好歹,伤了柴进的颜面,自己也难以交代。他在一旁刚想喝停李逵,却突然发现那汉子与李逵相斗之下并不落下风,反而拳脚势大力沉,招数精妙凌厉,逐渐将李逵逼得左支右绌。宋江心道:好一个大汉,竟然武艺如此不凡。李逵被打的火起,一身蛮力使出,常常迎着那人的拳脚也要与那人打个两败俱伤,但是那人武艺明显在他之上,他气的哇哇暴叫,却是拿那人无可奈何,反而自己身上挨了不少拳脚。李逵一身顽皮,天生的铁布衫功夫,但是那人拳脚打中,李逵却也逐渐有些吃不消起来。

    就在李逵渐渐不支之时,一旁又闪出一个黑面鬼面大汉从远处赶来,正是鲍旭,他听到此处吵闹,心中担心宋江安危,因此也来看个究竟。他见李逵落了下风,便跳入战圈与李逵一起斗那汉子。那汉子岿然不惧,抖擞精神,使出全身本事,竟与李逵鲍旭两人二十回合斗了个旗鼓相当。李逵鲍旭心中吃惊,难道这柴进门下一个蹲廊子的汉子都有如此本事吗?今日若是不拿下他,今后还有何面目得到柴进的厚待,两人相视一眼,接下来便招招致命,毫不留情起来。那大汉大喝一声,手下也下了真章,三个人车轮般的斗在一起。

    就在此处打作一团的时候,早有人报知了柴大官人。柴进担忧庄客伤了宋江,便急匆匆的赶来。他远远就看到自己的一个庄客正与那李逵鲍旭打在一团,他有些奇怪,这些时日他深知李逵鲍旭的武艺,自己庄子中何时出了武艺如此不凡之人经能与此二人斗个不分胜败。他到了近前一看,那人确是几个月前投奔自己的一个汉子,名叫武松。后来不断有庄客来告那武松总是吃醉酒后闹事,连续伤了几个庄客,因此便有些不喜,虽然不赶他走,但平日里也逐渐怠慢起来。柴进喝道:“二郎,不可造次,快快住手!莫要伤了贵客!”

    武松见柴进喊他,本想罢手,怎奈李逵鲍旭两人逼得紧,他停手不得。宋江见状,也连忙喊李逵两人停手。武松抽了一个空档,双拳挡开李逵、鲍旭的攻击,脚下‘玉环步’连踩,跳出了圈外,李逵两人也趁机收了手。三人交手了七八十个回合,李逵、鲍旭也都出了一身臭汗,而武松一场恶战下来,汗流浃背,身子也不觉得冷了,病竟然好了七八分。

    宋江连忙上前一拱手,躬身道歉,“这位兄弟,刚刚是小可冒失,惊了好汉,宋江这里赔罪了!”

    武松此人也是吃软不吃硬,见宋江赔罪,便也消了心中之气。柴进上前略微不悦道:“二郎,怎的不由分说就要出手,万一伤了宋押司,你让我如何交代?”

    宋江连忙上前劝住柴进,他笑道:“大官人,此事皆因我起,休要怪罪这位好汉。”

    武松心中一动,略微端详了一下宋江后便开口问道:“刚刚大官人称你作宋押司,他可是江湖上传闻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好汉及时雨宋公明。”

    柴进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正是你口中的宋公明。”

    武松道:“大官人可莫要诳我?”

    宋江呵呵一笑道:“这位好汉,那些虚名都是江湖好汉抬爱,小可便是宋江。”

    武松急忙躬身施礼,说道:“武松乃是粗鲁任之人,有眼不识泰山!方才甚是无礼,万乞恕罪!”

    宋江慌忙上前扶住武松道:“武松兄弟,切莫多礼。今日能够结识如此一条好汉,也是我宋江的荣幸。铁牛、鲍兄弟,快来和武松兄弟赔罪。”

    李逵鲍旭二人听了宋江吩咐,上前给武松赔罪,武松也连忙还礼。李逵哈哈大笑道:“哈哈——武松兄弟真是好本事,刚刚差点就要把俺铁牛打成残牛了。”

    武松也说道:“刚刚若不是二位哥哥手下留情,恐怕此刻武松也变成半截松了。”众人都哈哈大笑。

    宋江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能够得见武松兄弟,真乃是幸事。”

    柴进见宋江等人与武松投机,便说道:“偶然豪杰相聚,实是难得。就请同做一席说话。”说罢宋江便携住武松的手,一同去了后堂备好的席上。因为武松乃是一个门客,因此柴进便邀武松坐地,宋江见状连忙让他一同在上面坐,武松那里肯坐。让了半晌,柴进见宋江有意抬爱武松,便让武松坐了第三位,后面排着李逵、鲍旭二人。宋江在灯下看那武松时,果然是一条好汉。但见: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当下宋江看了武松这表人物,心中甚喜,便有了收服之心,于是他问道:“二郎因何在此啊?”武松答道:“小弟在阳谷县,醉酒后与本处机密相争,一时间怒起,只一拳打得那厮倒地。小弟只道他死了,因此来投奔大官人处躲灾避难。前些时日打听得那厮却不曾死。正要回乡去寻哥哥,不想染患疟疾,不能动身回去。却才正发寒冷,在那廊下向火,被兄长踢了锨柄,吃了那一惊,惊出一身冷汗,又与两位哥哥争斗了一场,便觉得这病好了个七七八八。”

    宋江听了笑道:“这也正当是我要与英雄相会。”当夜饮至三更。酒罢,宋江就留武松在西轩下做一处安歇。接下来武松借了宋江的光,顿顿大鱼大rou,餐餐山珍海味。柴进还专门又找了一个郎中给武松开了几副药,吃过后,武松便彻底痊愈。过了数日,宋江拿出些银两来,与武松做衣裳。柴进知道后,哪里要他坏钱,自取出一箱段匹绸绢,门下自有针工,便一同给宋江四人做了称体衣裳。

    相伴宋江住了十数日,武松思乡,要回阳谷县看望哥哥。柴进、宋江两个,都留他再住一些时日。武松道:“小弟从小与哥哥相依为命,如今与哥哥多时不通信息,恐他担心,因此着急回去探望他。”宋江道:“汝兄实为兄弟的父母,也当回去,我等不敢苦留。如若得闲时,二郎再来相会几时。”武松再三谢过了宋江与柴进。柴进取出些金银送与武松,武松射道:“实是多多相扰了大官人。”

    武松回去收拾了包裹,拴了梢棒就要离去,柴进又送了一些路上吃的酒食。武松穿了一领新衲红绸袄,戴着个白范阳毡笠儿,将包裹挑在梢棒上,相辞了便行。宋江道:“贤弟稍等一等。”他回到自己房内,取了些银两,赶到庄门前说道:“我送兄弟一程。”宋江便离了柴进东庄,送了武松七八里路。武松作别道:“尊兄不必远送,常言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宋江指着道:“容我再行几步。那官道上有个小酒店,我们吃了作别。”两人来到酒店里,宋江便叫酒保打酒来,且买些盘馔果品菜蔬之类,都搬来摆在桌子上。两人饮了几杯,看看红日平西,武松见宋江真的是个义薄云天的好汉,心中一动,便道:“天色将晚,公明哥哥若不嫌弃武二,就此受武二四拜,拜为义兄。”宋江大喜过望,武松纳头拜了四拜。宋江忙将武松扶起,然后身边取出一锭十两银子,送与武松。武松那里肯受,宋江道:“贤弟不必多虑。你若推却,便是不认我这个哥哥。”武松只得拜受了,收放缠袋里。宋江又取些碎银子,付了酒钱。武松拿了梢棒,两人在酒店前洒泪作别。宋江回了柴进府上,武松自回阳谷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