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 打破玄冰拯救朱雀，司命又送木灵清单

    过不多久，小鼍龙收化龙魂与无数龙鳞灵气，司命这才施法解开锁龙桩放出西海公主母子，然后带她两个离开聚阴池。灵钏则御风带着叶玄武威一路跟上，众人回到千年寒冰之前，见酆都仙吏仍未盘点完成，不得已只能原地休整。一连十日小鼍龙打坐运功，强行吸取群龙之力和灵钏以聚灵术聚起的龙神精魄，逐渐化成人形，但见鳞甲白袍重颐丰颏，观之气势轩昂威武雄壮，与先前相比隐有脱胎换骨的样子。

    等酆都仙吏将最后一批妖魂带回酆都，灵钏这边再无阻碍。司命星君便将龙母拢入袖中保护，然后让灵钏祭起火灵珠以七种神火去烧寒冰。但见神火阵中来自七翎扇的紫薇天火、红莲业火、南明离火、三昧真火、幽冥鬼火和来自老君炉的六丁神火，以及来自雄火珠的勾陈地火，这七种神火在阵中熊熊燃烧，并在法力牵引下逐渐拧成一股，化为七色光柱，柱中又隐有朱雀之灵引领火鸦火龙在内盘旋飞升，使七色火柱在阵中左冲右突，每次撞击阵壁都会爆出万点星火，同时热度又增强几分，直到阵中七火凝成一色，五种神器合而为一，灵钏这才将神火阵撕开一角，令神火从阵中激射而出，冲向冰壁。只见朱雀之灵的虚影领着无数火鸦火龙正面砸在千年寒冰的外壁之上，集合五件神器，威力自然不同反响，先前七翎扇无法击破的万重冰墙终于布满裂纹。同时坚冰融化，开始有水珠从冰面流下。灵钏却感到不解，不知这七种神火都不能蒸发的水珠到底为何物，于是一边施法控制阵中七火，一边上前触摸冰水查看，却被司命叶玄双双拦下。

    只听司命道：“原来这寒冰是用玄冥真水制成，怪不得连紫薇天火都不能将其破坏。”见灵钏没有听懂，便解释道：“这玄冥真水是先天真水受地煞浊气影响化生，摒弃水之至柔和孕育万物之力，只追求极致的破坏而成，乃是七种先天神水中攻击性最强的一种。”接着又对灵钏笑道：“不过姑娘若要炼化水灵珠，这玄冥真水可是难得一遇的好材料。”灵钏心中一喜，手上加力，只见冰壁在巨大压力下逐渐内卷挤压，而神火柱也受其阻挡，不能再前进半步。

    司命星君见状让灵钏暂收神通，趁冰壁布满裂纹正显弱势之时，令小鼍龙聚起百龙魂力，在神火柱收回同时，令其撞击冰壁。只见小鼍龙显出原形，周身聚起无数龙族灵气，并以龙鳞护身龙魂加持，竟能使出身外身之术，在其身旁隐隐显出百条巨龙虚影藏身迷雾之中。为救生母族人，小鼍龙哪敢不尽心竭力，见司命星君有令便携百龙魂力向千年冰封的冰壁急冲而去。待临得近时，只见小鼍龙一摆鳄尾，身旁百条巨龙亦摆龙尾，狠狠击打在冰壁裂纹之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冰壁顶部竟有大量冰凌震碎落下，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

    见一击不成，小鼍龙不等司命发话，随即又做出第二次和第三次冲击。但每次结果都一样。合百条巨龙之力，亦只能令千年冰壁受到巨震却无法打破，众人一时间陷入僵局。

    却听司命星君突然说道：“西海鼍龙如今还不拼命，难道想和你母亲一起再回聚阴池中慢慢等死么？”只见小鼍龙闻言怒吼一声，竟以头颈直接撞击冰面，似是要与冰壁同归于尽。灵钏见状心中不忍，同时也怪司命如此冷血无情，便悄悄问道：“不知星君为何惟独对其苛待。”那司命眼中盯着鼍龙对灵钏悄悄说道：“那鼍龙几次受罚，前因西海，后为道祖，只怕心里早就恨上我教，便是以其生母族人相要挟，也难免将来背叛。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善待于他。”灵钏见那鼍龙两次以头颅死命撞击冰壁，竟有不死不休之状，心生恻隐，便对司命道：“若星君不要他，灵钏愿招揽其为手下，待天地劫后，他愿去哪我都不问，星君以为如何。”司命道：“既然姑娘愿意保他，我当然没有意见。”

    见司命星君答应下来，灵钏担心小鼍龙折损性命，见他又要去撞冰壁，便又祭起金、火两枚灵珠，先以金灵珠中金蛟剪之力给小鼍龙加持，以数百铁剑为其先导，又带开山斧之力，去切千年寒冰。再以火灵珠中七火之力，将寒冰罩住，以绝高温度辅助神剑。灵钏希望有这几种神通加持，可如热刀切黄油般劈开冰壁，却不料即便如此神通，也只能将冰壁切开一尺深的裂痕。

    灵钏这才无奈发现，这千年冰壁似是无法损毁，正在不知所措之际，只听寒冰中传来洪钟一样的声音：“汝等何人扰我清梦。”灵钏看看寒冰内的朱雀神君并无异象，所以并不确定是何人讲话。倒是司命上前施礼道：“下官乃是北斗星中第四位文昌帝君座下主簿，司命韩思，见过神君，下官再拜有礼。”只听冰中之人傲然说道：“本君记不得你许多名字。”司命赶忙上前拱手道：“下官司命拜见神君。”那神君又道：“你旁边两个妖仙是谁。”灵钏见他问起，赶忙上前说道：“小女子灵钏拜见神君。”一旁武威正要说话，却听朱雀又道：“你等来此何事。”灵钏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心说我等是来救你，怎么成了我等多事了。只听一旁司命说道：“只因这千年以来一直没有神君下落，故而我等受酆都大帝委托来寻神君。”

    那朱雀神君似乎这才搞清楚状况，自言自语道：“不想我这一觉竟有千年之久么？”然后突然悄无声息，等过一会，那神君才又说道：“这冰块实在麻烦，你等可退后十里，我自有办法出来。”司命灵钏见状不敢多言，赶忙带着叶玄武威御风飞到十里之外，那龙母从司命袖中挣脱出来，也抓着鼍龙施法远远跟着。众人来到十里外还能听到朱雀传音过来：“再退后一点。”然后便听到轰隆隆一阵巨响，那千年寒冰竟从内部打破，有一神人赤甲火羽，从寒冰中缓缓飞出，司命遂带众人上前拜见，只见那神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器宇轩昂目似朗星，身后火翼延绵丈余，散出神光。那神君朱雀上前将司命扶起，又细细观察灵钏叶玄武威三人，好一会才说道：“这寒冰是用玄冥真水炼成，似是专为克制于我，你等能将其打出裂纹已是不易，本君在此谢过几位相助。”灵钏好奇问道：“听闻神君昔日急急来到第二殿外，不知是因何事。”朱雀道：“本君一直在阴间担任接引灵魂之责，所以曾将不少妖魂封印在此，待其打磨心性之后再转为手下，给个差事。那日有消息传来，说一众妖魂逃出此地，正要从鬼门关前往阳间作祟，故而本君赶来查验，却不想落入毂中，被这冰棺锁在里面沉睡至今。”司命见状问道：“不知神君可知是谁陷害。”朱雀道：“本君知道是谁，但此事不便追究，以免引起更大纠纷于我道门不利。”司命见朱雀如此说便不敢再言语，倒是灵钏想通其中症结，料想必与佛教有关，所以才有灭世黑莲力压其上，使千年以来无人知晓朱雀下落。

    但此事也确实无法深究，毕竟从汉至唐，佛教已在华夏扎根，若佛道之间起了争执，只怕会给三界带来更多麻烦。想到此处，也就明白朱雀神君为何不想追究了。这时小鼍龙已收了神通，化成人形上前对灵钏施礼相谢，口中问道：“上仙昔日与我有隙，不知今日为何助我。”灵钏道：“我见你以命相搏，心中惋惜，所以出手相助。况且我已向司命星君将你要来归入麾下，所以自然会多加照拂。”一旁司命补充道：“西海鼍龙，若你想救出母亲族人，以后便要听从这位姑娘安排，尽心竭力，莫再惹是生非。等这场天劫过去，我自会安排你生母族人往生轮回再入水族。”

    一旁朱雀听司命此说，便插嘴问道：“是何天劫？”司命上前拱手，将几十年后蚩尤复生，天地大劫一事简单叙说一遍，待听到天庭要借此再起封神时，朱雀已明了前因后果，对司命道：“既然如此，你等打算如何解决。”灵钏便上前将应劫而生，下山收化妖将，炼化灵珠之事详细告知，并取出金、光、火三枚灵珠给朱雀一观。

    朱雀神君将前后联系，这才对灵钏叶玄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要惹出这许多事来。”灵钏不明朱雀之意，倒是身后叶玄对着朱雀笑笑，没有说话。

    既救出神君朱雀，灵钏便打算和叶玄武威及新收的小鼍龙一起返回酆都述职，朱雀神君亦要前往，小鼍龙则上前对司命星君施礼问道：“不知星君要如何处置我母亲和族人。”司命道：“等回到酆都我会和神君一起，请北阴大帝赦免你母亲族人。之后我会将你母亲带到文昌宫看守书库。而其他龙族则会随你一同下凡转世作为亲兵，陪你经历这场天劫。到时你要善保灵钏，多为自己和族人积累功德，也可保你母亲永世安乐。”

    鼍龙听到如此安排，也知母亲沦为人质，但前往天庭之上的文昌宫，总好过在聚阴池里慢慢等死。想通此节便跪倒在地，对司命叩首三次以拜别其母，然后起身站到灵钏身后，不再多看司命一眼。

    见众人已无他事，朱雀神君便使出神通，带领众人御风前往酆都，三千里地不过转瞬即至。想那朱雀曾在阴间接引灵魂，故而有此神通。众人进到天子殿，北阴大帝已得消息，亲自出外相迎，并拉着朱雀走入后堂，一边叙说这千年来阴间变化，佛教势力不断攻城略地步步紧逼，所幸还有郁垒神荼二神守护瓮城，终使佛教不敢铤而走险等等。如今朱雀回归，酆都再无累卵之危，便可仔细研究应对之法。

    灵钏在旁静静听着，却心急陈矫复生还阳一事有些坐立不安。北阴大帝谈话间眼睛余光注意到，便让属下仙官将众人送去偏殿休息，自己则和朱雀继续详谈。

    一夜无话，待第二日，北阴大帝才和朱雀神君商议已定，两人来找灵钏等人。司命先向北帝朱雀二人说起聚阴池中群龙之事，北阴大帝不急回答，先看朱雀，见朱雀点头这才示意属下按司命之言处理，酆都主簿随即将其记录在案并命人前往处理。之后灵钏又说起陈矫还阳一事，却不料北阴大帝面露难色，对灵钏说道：“那凡人陈矫，魂魄来到阴间已有时日，如今虽能还阳复生，还可增寿五十，但如此死而复活，只怕会引得人间大乱，扰了天庭法度。”

    灵钏闻言，一时气得说不上话来，心说这北帝太不厚道，先前说好为酆都做三件难办之事便能换陈矫复生，还增阳寿，并许无病无灾。如今却拿天庭法度来当借口，变着法赖账。

    倒是一旁司命说道：“姑娘也莫生气，若要陈矫复生，现下只缺一物便可做到，于姑娘也不见得是件坏事。”灵钏冷笑问道：“不知所缺何物？”司命道：“便是木灵珠。”灵钏闻言一个激灵，问道：“此话怎讲？”

    只听司命道：“这五行之中木主生发，姑娘若能练成木灵珠，便可在陈矫复生时显露一些神迹，不使酆都暴露于前。如此一来既能如愿，又不会乱了法度。”灵钏闻言急道：“可这炼化木灵珠的材料我都不知到哪寻去。”话未说完，突然盯住司命不再说话，心中想到司命既有此说必有原因，且听他后话如何。

    果见司命神色如常，似是胸有成竹，见灵钏不言，目光有求教之意。司命多少知道灵钏脾气，也不敢卖关子，随即说道：“姑娘若想炼化木灵珠，小神倒有一点建议。”一边说一边命酆都仙吏取来纸笔，依次写下：“这第一件异宝，名为麒麟血，又叫血竭，食之可保长生，姑娘可在蜀中雅州寻到；第二件名为清明柳，身带甘露，有死而复生之能，姑娘可在南海普陀山寻到；第三件便是姑娘收化的那一瓣黑莲，姑娘莫看那黑莲邪气极重，但它也是先天至宝，善能将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化为魑魅魍魉为其所用，姑娘若能将其降服便可炼化异宝；第四件是度朔山的桃木，具有赐予万物灵气，助其成妖的神力，姑娘可去向郁垒神荼二位尊神讨要一枝；最后一件名为七宝妙树，能按使用者意愿和能力，自然生出金、银、琉璃、水晶、砗磲、赤珠、玛瑙七种材质的武器法宝，此物亦是佛教至宝，只因其主归隐，所以此宝一直留在陇西灵台县的麻黄岭上，姑娘去了一探便知。”

    灵钏不等司命说完，便将那写有五件宝物的清单从酆都仙官手中夺了过来，仔细看了又看，这才收好，生怕司命变卦。司命见状，对北阴大帝施礼作别，又对灵钏叶玄等人拱手告辞，然后和几个仙吏带着此来酆都要带上天庭的典籍和异兽驳马一起腾空而起，缓缓离开。灵钏身后小鼍龙目视司命离去，不敢上前，只遥遥施礼，送别司命星君一并带上天庭文昌宫的西海公主。

    这时灵钏才向酆都大帝复命，将此去救出神君朱雀之事详细说了一遍，那北阴大帝心情颇好，见如今阴间既有郁垒神荼二位正神守护酆都，又有神君朱雀往返鬼门关，终于能够阻碍佛教壮大的势头。而且灵钏未回之前已有十殿阎罗得知黑莲覆灭，特地前来酆都拜会，并受玺绶立下誓约，从此以酆都马首是瞻。如今看来，佛道两教在阴间已然攻守易势，除了极乐净土中常年不见出来的地藏菩萨之外，整个阴间再无能威胁酆都的势力存在。也正因如此，北阴大帝便按承诺对灵钏予取予求，不仅赐下鬼玺，还正式承认灵钏黑风国主的身份，并许开府仪同三司，府内可设文武百官，手下百万阴兵和各级军官也都有印信虎符发下。只不过灵钏并不打算长居阴间，等此间诸事处理完毕便要回钱塘令陈矫复活，所以这百万阴兵的总领大将，要么落在武威身上，让其继续监国；要么便听北阴大帝建议，让黑犀胡信统领这百万之众。思索良久，灵钏看到司命令人写下的那张清单，只觉若能顺利炼成木灵珠，那么凭借黑莲与度朔山桃木之力，便可随时放出魑魅魍魉化成的妖众，不要说还有七宝妙树生出兵器铠甲供给武装。到那时，这不能随身带走的鬼国阴兵也就略显鸡肋了。想到此处，灵钏点头答应下来，并向北阴大帝请封胡信巧音两个为黑风二圣，仿照高宗李治和武则天旧事，然后继续留下武威监国，先帮胡信取得权力，然后再做其他打算。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