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公爵府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直通风渡公爵府邸,只是这雨一直不断,小路泥泞不堪。 本该尽情展现身姿的垂枝巨树此时也被雨水打的没了精神,残枝败叶混杂在泥土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微响。 风寻目光凌厉,默不作声大步走着,踏出的每一步都愈发坚定。 一个堂堂王国公爵府如今却落得如此残败景象,屋顶瓦砾早已不能遮风挡雨。台阶上,花园里,门窗各处都有血液与雨水相容的痕迹,拉出一道道血痕布满整个公爵府。 一片死寂,震撼已经不足以描述众人心境,堂堂沐国第一贵族就这样倒了。 姜潜带领三人找到一个相对来说还算完整的小屋,在地上捡起还算是干燥的木柴,生起了火,几人围着火堆坐下。 乔月观察了风寻一路,在知道了其身世后,不免生出一种怜惜的情绪来,自己和这少年差不多大,又都在这片土地上有所失去,乔月很理解现在风寻的感受,道:“风寻,还希望你能节哀,你知道有一些事情,你我并不能......” “没事的,放心。”风寻此时略有发白的嘴唇勾出很浅的微笑,道:“我能调整好自己,谢谢。” “对了,姜科长。”风寻转头看向一旁的姜潜,问道:“我们在这里停留一分,不是多一分的危险吗?” “没错。”姜潜答道:“但是我在等一个人。” “谁?” 雨中的风总是比寻常时候更狂躁一些,房门也被吹得吱吱作响,姜潜喃喃道:“他来了。” 随着房门被推开,一个男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黑色的风衣早已被雨水打湿,但是缝制的银边丝毫遮挡不住尊贵的气息,漆黑的长发如瀑布自然垂落,男人如同君王般审视着一切。 姜潜眼前亮起,起身叫了一声:“左逸前辈。”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其坐下,言道:“我和你们那边的吴建钢有个约定,如今王都局势混乱,我想是时候了,我想知道约定是什么。” 姜潜神秘一笑,指了指风寻道:“是那孩子,他叫风寻。” 左逸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闪烁思虑良久道:“风渡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上下打量一番后,左逸对风寻伸出手说:“把手给我。” 风寻一时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手递给了左逸,问道:“您认识我?您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你父亲对我有恩,你这个寻字还是我起的呢。”左逸握住风寻的手腕,闭合双眼说道:“没错,确实是风家人的走脉方式,但是很生疏啊。” 风寻只感觉自手腕处直到全身忽然一冷,但还是如实言道:“没错,我不久前激活了魂脉。另外,前辈,走脉是什么意思。” 左逸放开了风寻,轻叹一声道:“魂力在魂脉中游走的方式或者路线,魂师与魂师之间并不相同,这由血脉继承,这也是风家魂师强大的原因之一。” “只是你这起步太晚了。”左逸补充了一句。 “敢问前辈,这会对这孩子的以后有影响吗?”姜潜慌张问道。 “当然了,我们这种土生土长的魂师越早激活魂脉越好,八九岁时能激活魂脉才能称得上是天赋异禀。”左逸淡淡道:“你们这些人造魂师也就那样吧。” 姜潜默然,左逸说的很中肯,自己和一众研究院“人造魂师”与魂纪界本土的魂师确实差距较大,在最初始的状态下,研究院的“人造魂师”可能会强于本土魂师。 但是魂师这一条路并不短,越往后走,“人造魂师”的缺点就逐渐显现出来,相反,这些本土魂师越到后面优势也就越大。 姜潜对这种感受尤为深刻,自身体内的魂力已经很久不再精进了,自己也早就知道,魂师这条道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于是姜潜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训练上,训练rou体,锻炼心智。既然魂力到了瓶颈,便只能从战斗经验上弥补。 所以当姜潜听到左逸说出这种话时,心里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早早地接受这种现实问题,会让你更加清晰地看待自己。 但是乔月有些怒了,刚想出言反驳,便见到姜潜制止的眼神。“你们这些人造魂师也就这样吧。”每一个字都如刀斧砍下血rou一样痛,一句话便让自己的哥哥死得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价值。 乔月索性扭过头去,表达自己的不满。 姜潜问道:“左逸前辈,我们能够提前到此,是因为一次魂力潮汐,提前开启了破域符桥,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件事。” 左逸仔细思考一番,答道:“又一枚上虚之泪降世,而且准确地落到了穹苍古树上,大概是古树的一种自我保护,在撞击的一瞬间,穹苍古树几乎吸光了方圆百里的全部魂力,破域符桥就是穹苍古树的根,可能是这个原因引发了魂力潮汐吧。”
左逸起身隔着窗子向远方指去。 直插天际的古树如同天地之间的一根巨柱,若是盘古最后化作一棵树,那便该是这个模样。 “原来如此。”姜潜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人人避之如祸的陨石竟然阴差阳错的帮了自己这群人,若不是几人冒着生命危险硬扛着魂力潮汐闯进两界门,那此时此刻该是仍然留在研究院才对。 “左逸前辈。”姜潜拱手言道:“我们有任务在身,还请您把这些天王都发生的事告知于我,越详细越好,风家没了,保护破域符桥的事便只剩下我们在做了。” “别,不要把我放进去。”左逸坦然道:“虽然风渡大哥信任我,告知了破域符桥的事,但我并不想参与进去,风渡劝不动我,你们更不行。” 左逸顿了顿,接着说道:“教廷与沐国的关系本就紧张,余晖战役之后,教廷虽然大伤元气,但是始终没有放弃掌控沐国的心思,上一次上虚之泪降世,教廷从民间选中了风寻作为圣子,宗鸢带着他逃了,虽然教廷最后无奈又重新择取了圣子,但沐国和教廷之间的关系也是到了无法缓和的地步。” “就在前些天,沐王宗擎驾崩,太子宗靖闭关未出,就在这无王在朝时,也是整个沐国最为虚弱的时候,鬼家出动所有魂师趁着夜色偷袭了风家,鬼家一直以来被风家压制,所有人都以为这两家只是内部心存不满,故两家有矛盾而已,没人想到鬼家竟然和教廷勾搭到了一起。” “那鹤家和花家呢,同为王都贵族世家,难道还不够扭转局面的吗?” “那鹤家当晚也发生了内乱,鹤家二房鹤文尊也是个教廷走狗,老大鹤文玉又只是个书生,这些年能当家全凭鹤老太公一手压制,而如今王都纷乱四起,那鹤文尊哪还能记得尊卑。” “至于花家,累弱已久,就算是花红筠公爵是个人人称道的女中豪杰,但就凭花家的魂师力量,也无力回天。” “就算是这样,以风家的力量,也不可能落得如此下场啊。”姜潜越往下听,越是觉得心惊rou跳,心里也越不是滋味。 “对啊,如果仅是一个鬼家,风渡公爵府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左逸痛心不已,一下一下捶打着窗棂,他恨自己那时会被鬼家的人围困在城外,而没有站在风渡身边。 “鬼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放出了黄泉里关押的那五名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