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感情的价码

    戴文玉率先在红酸枝圆背咖啡椅上坐了下来，对旁边的女侍应生说：“两杯蓝山谢谢！”

    待女侍应生离开之后，戴文玉将手包放到咖啡桌一侧，冷冷对苏素说：“坐吧。”

    苏素微微一笑，走到戴文玉对面坐了下来。

    戴文玉仔细审视着苏素的脸，见她一直微垂着眼帘，温顺而安静地坐着，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很有点我见犹怜的味道。

    也难怪高明会对她如此痴迷，话里话外都在试探着想带她回家让自己瞧瞧。

    戴文玉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厉芒，语气也变得有些冷冽，“苏小姐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想必也一定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

    苏素唇角一扯，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意，“大致猜到一些。”

    “既然苏小姐知道，那我就不再绕弯子了。苏小姐，我不同意你跟我儿子来往，请你从他身边离开！”

    纵然苏素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还是被戴文玉这样的“直接”狠狠伤到了。

    她抬起头，直直看着戴文玉，“阿姨这话，我有些不太明白，我和高明两情相悦可是触犯了哪条法律，还是有违背伦理道德的地方？”

    “两情相悦？！呵，这一套言辞哄男人可以，在我面前可没什么用处。”戴文玉讥诮道：“我知道你的家境情况，也知道你千方百计接近高明的目的是什么。”

    苏素正要开口，门被轻轻敲响。女侍应生端了两杯咖啡进来，放在两人面前又退了出去，并顺势将门关上。

    室内立刻飘起一股醇香的咖啡味，与红酸枝家具特有的酸香味完美地糅合在一起。

    可两人谁也没有心思去细细品味眼前的咖啡。

    戴文玉冷笑一声，接着说：“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见多了，无非是想攀上某个贵公子，以求一步登天、成功跻身于上流社会，成为人上人罢了。”

    苏素腰背挺直，两手轻轻捧着咖啡杯。guntang的咖啡却也暖不透她冰冷的指尖，心底的寒气漫延全身，呵气成冰！

    她身体微微颤抖着，胸口又闷又痛，感觉如同吞了只苍蝇一般，恶心欲呕。她深吸一口气，说：“难道在您的心里，高明是一个是非不分、轻易会被人利用的人吗？”

    戴文玉神色讥讽，对苏素的话不置可否，“听说苏小姐是美院学生，想必也知道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的道理。一个人活在世上，最先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像刚才，即便你衣着简朴站在这样的场合，别人也只会认定你是那样的女人。”

    苏素之前一直没有答应高明的追求，就是担心来自他家庭方面的阻挠。可高明几次信誓旦旦地对她说，自己的父母是开明民主的父母，只看重女方的才识和素养。

    而且高明对她一向温柔体贴，待人又诚恳。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富家公子的骄矜之气。

    她也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苏素抬头直视着戴文玉，唇角微挑，“您是因为做不了高明的主，所以才会选择来找我，让我能够知难而退？”

    “可以这么说。高明自小就是一个有主意的孩子，但他的主意，有时候并不正确，比如选择了你。作为一个母亲，我有权利也有义务去帮他纠正这个错误。”

    苏素轻笑，“如果我说不呢？”

    两个人的感情，不能只有一个人在努力。

    如果苏素受一点打击就放弃的话，也对不住高明为她倾付的感情。

    “苏小姐，我今天能与你面对面坐在这里，是因为我尊重你的感情。”戴文玉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轻轻推到苏素面前，“不要跟我说你是因为爱高明才想要跟他在一起，这样拙劣的借口在我面前可没有多少用。这些钱，足够苏小姐读完学业，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也算是我们的一点补偿。”

    苏素扫了支票一眼：十万块？

    这便是戴文玉眼中，这份感情的价码？

    她将目光从支票移到戴文玉脸上，不出意外地看到戴文玉眼中不屑掩饰的鄙薄。

    苏素微微一笑，“高太太可能习惯了用金钱衡量这个世间的一切，包括感情。但并不是每一个人会将金钱放在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是，我现在的确很缺钱，我也没有故作清高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步，可我却不会把感情当成一种商品，按价出售。”

    “我个人认为，苏小姐还是接受我的这份好意，放弃高明，寻找真正适合自己的感情归宿比较好。如果苏小姐一意孤行不肯接受的话，我跟高明的父亲，都不会对这件事无动于衷，到时候恐怕会伤害到苏小姐。”

    戴文玉漫不经心地低下头，轻轻搅着咖啡，“我想，苏小姐既然选择高明，必定对他的一切有所了解，也明白我所说得话并非信口开河。”

    她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冷冷说了句，“我相信苏小姐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好自为之！”就捏起手包，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苏素跟着站了起来，扬声问道：“高太太，我冒昧问一句：您也是出身名门吗？”

    戴文玉脚步一顿，回头皱着眉头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你跟我有可比性吗？”

    “为什么没有？高太太，您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戴文玉脸色“呼”地沉了下来。

    她缓缓的、缓缓地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像刀刃，一下下刮过苏素倔强的脸，微薄下垂的嘴唇轻轻开阖，“哦，那我们，就走着瞧！”

    门被戴文玉大力摔上，苏素挺直的腰背瞬间弯了下去。

    她自嘲地笑了笑，拿起桌上戴文玉留下来的那张支票。

    每次电视剧中出现豪门太太用支票打发不入眼的女人，苏素总会对此嗤之以鼻。

    没想到她也会有被人用支票打脸的那一天。

    苏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张支票，可也不能任由它留在这里，万一被人冒领，她还得替人背黑锅。

    她将支票放到包里收好，打开门准备离开。

    走廊出口处斜倚着一个男人，两腿交叉单脚支地，左手插兜，右手撑在额头，做“思想者”雕塑样。

    白西装、桔红九分裤配黑皮鞋，头顶一簇火红的公鸡毛。

    是在门口对苏素无礼的杀马特？！

    杀马特看见苏素出门，站直身子双手一抚头发，冲苏素甩了个媚眼，踩着星爷的步伐一摇一摆地向苏素走过来，“嗨，美女，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