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奇怪的人2
夜，漆黑的夜！ 没有一丝鸟语虫鸣！ 大山深处！ 山涧之间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 小溪之上有一座石桥，古老而又破旧！ 古老的石桥旁有一团绿火，火上架着一口大锅！大锅上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旁边有一老妪佝偻着身子正在往里不断添柴！ 姜山问身边的小女孩：“怎么回事？” 小女孩道：“不知道！” 姜山道：“什么叫不知道！不是你带我来这的吗？” 小女孩：“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是我也没见过！” 姜山道：“走！过去看看！” 二人走近！ 老妪依旧佝偻着身子，背对着他们，在往火堆里添着新柴。 姜山问：“你在做什么？” 老妪没回头，颤声道：“熬汤！” 姜山道：“熬什么汤？” 老妪道：“孟婆汤！” 姜山道：“熬给谁喝？” “给你们喝！”老妪回过头来，对着他们俩阴恻恻的笑，并露出两排大黑牙，这一回头姜山吓了一大跳——苍白的脸，如同涂了一层石灰，腮边还涂着两点腮红以及那乌黑发紫的嘴唇，像极了一个活脱脱的地狱恶鬼！ 姜山道：“我们不喝！莫说是孟婆汤，就是仙汤宝药我们也不喝！” 老妪道：“要的，要的！老身知道姜二爷这些年过惯了粗茶淡饭的隐世日子，也定不会嫌弃老身熬的这锅清汤！”边说边盛了两碗绿油油的汤汁，朝他们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此刻的姜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又像是看见头顶有一只大毛毛虫，生怕它掉进自己的领口，所以他要远远地躲开。于是，他挟着小女孩一个纵身越过石桥到达对面山岗之上。当然，同时他也不忘使出自己成名绝技之一的“登天步”——那团绿火连同那口铁锅都“落入”了一个巨大的脚印之中，自然也包括那个老妪，此刻应该都已很难从脚印中抠出来！ 小女孩问道：“你吓傻了，你怎么不动？” 姜山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袭来，在不远处，在一座破庙前，在两盏黄灯下！黄灯下站着一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衫，背负一柄黑色长剑，漆黑的剑鞘，漆黑的剑柄！ 漆黑的夜。 漆黑的长衫。 漆黑的剑！ 剑光一闪而至，好亮的剑光，好快的出手，好快的一剑！ “叮！” 一杆银枪已出现在姜山手上，枪尖对剑尖，剑气消散撕裂了一片片飘落的黄叶！ 黑衣人看了一眼姜山，收起长剑，转身没入了黑夜之中！并没有留下一句话！ 小女孩问：“他为什么来？” 姜山道：“来杀我！” 小女孩问：“他又为什么走？” 姜山道：“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把握杀我！” 小女孩道：“他是什么人？” 姜山道：“‘影杀’的‘无影剑圣’燕无涯！” 小女孩道：“剑修圣境第一人燕无涯？” 姜山道：“是！你对江湖上的事似乎了解的不少？” 小女孩道：“我说过我了解的一向都很多！” 荒废破旧的山神小庙，古老的山神像庄严而又慈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双慧眼凝视着前方，它始终面带着微笑，这微笑仿佛看尽了尘世间的美好与善良，它的微笑似乎也包含了对世间一切人和事的美与丑的理解和包容！ 神终究是神，你在它面前救人，它在微笑；你在它面前杀人，它还在微笑！ 姜山走进神庙，就看见神像前跪着三人，胸膛都已被洞穿，此刻已无一丝生机！ 其中一人身上沾满尘土，这个人姜山认识，就是刚刚葬妹又杀妻的那个男子；另外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和一个身穿甲胄的将军！他们又是谁，为什么会跪在这里，他们又是做了什么错事被人杀死还要跪在这里向神像忏悔？ 姜山问：“你认识这些人？” 小女孩道：“有一个不认识。” 姜山道：“哪一个？” 小女孩道：“这位将军！” 姜山道：“这位老太太是什么人？” 小女孩道：“是宋公子的师父，她本来就是住在这破庙里的，我就是带你来找她的！” 姜山道：“哦！” 他围着这个老太婆周身打量，确定这个人没有乔装易容，不免露出一丝失望，喃喃道：“不是，不是她！” 他又围绕着这位将军打量，瞥见他腰间有一块腰牌，他拿起腰牌，只见腰牌上写着两个字“萧远”！ 小女孩问：“是谁杀死了他们？” 姜山道：“燕无涯！” 小女孩道：“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姜山道：“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有罪吧！” 小女孩道：“这位将军有什么罪，这位老太太又有什么罪？” 姜山道：“这个老太太我不知道，但这位将军，这位萧将军确实有罪，且罪该万死！” 小女孩道：“哦？什么罪还要死一万次？” 姜山道：“他就是决河淹死数万百姓的罪魁祸首，就算燕无涯不杀他，我也要拧下他的头来。” 小女孩道：“那他确实该死，该死一万次！那燕无涯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杀死这些人？” 姜山道：“你可知道燕无涯年轻时候绰号叫什么？” 小女孩道：“叫什么？” 姜山道：“玉面判官！可能这些年他除了接任务做做刺客，也顺带做做判官。” 小女孩道：“所以刚刚那个孟婆也是他带来的？” 姜山道：“是！” 小女孩道：“所以你不敢花太多精力去对付孟婆，你怕对付不了燕无涯？” 姜山道：“是，也不是！” 小女孩道：“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是也不是是什么意思？” 姜山道：“我说过我不想杀人，我并不想杀孟婆！” 小女孩道：“伪君子！你刚刚还要拧下萧远的头来！” 姜山向来明白一个道理：和女人狡辩是一件不明智的事，小女人也不行！ 所以，他只好闭嘴不再说话！ 但是，庙外却有人说话了！ “对！小姑娘说得对，这人就是个伪君子！”只听一人说。 “不错！据我所知，‘凤城八杰’当年搞造反，他们手上可没少沾血！”又一人说。 “北边、东边、京都死的普通百姓可是不止三万！” “岂止，岂止！十倍也不止，据说现在他们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你说，这种人说自己不喜欢杀人，你信不信？” “当然不信！一个字都不能信，只能骗骗小孩子！” “你说，这笔账该找谁算？” “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掉！” “你说，他们该不该扒皮抽筋？” “不扒他们的皮扒谁的，不抽他们的筋抽谁的？” “你说，他们该不该下油锅？” “不炸他们又该炸谁，炸你还是我？”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一人，你说，该不该找他算这笔账？” “该算，八年前就该算！” “所以，今天他必须死？” “今天必死，绝对不能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 “他若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我们俩就该跪在神像前忏悔？” “不错，不错！” …… 庙外，二人一问一答，一答一问，却看不见来人！ 小女孩道：“你也杀过人？” 姜山道：“杀过一些！” 小女孩道：“你还造过反？” 姜山道：“似乎也造过！” 小女孩道：“看着不像！” 姜山道：“那什么样的人看着才像是造反的？” 小女孩道：“至少也得像燕无涯那样的！” 姜山不再说话，只有一双眼睛似乎更亮了，是不是小女孩哪句话触动了他，他是否也曾有过一段光辉岁月，而在那段岁月里，他也曾光彩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