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排练小组碰头
在授课老师进来后,大阶梯教室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范宁看着讲台上奋笔疾书的另一位代课教授,听了大约二十来分钟,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门《音乐美学发展史》,本来是安东老师的选修课。 虽然他们两者授课水平并无高低之分... 但自己获得一笔巨款后的舒适心情,逐渐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很不是滋味地苦笑,然后从公文包拿出今天发行的几家周报进行阅读。 自己订阅的,都是艺术领域主流报纸,但今日的头条都被来自帝都的重大新闻所占领: “帝都圣塔兰堡的第一条地铁已于今日正式投入运营。” 当局认为它能从根本上“疏解帝都不堪重负的拥堵交通”,但不少专家学者对其可能出现的塌方、火灾、窒息等风险隐患表示严重担忧。 媒体重提起三年前的“凯鲁比尼号”重大铁路事故,表示当局应优先着手降低帝国铁路运输业居高不下的事故率,而不是试图“另辟蹊径”修什么地铁。 除了地铁的头条,帝国三家主流文化媒体,都或详或简地报道了安东·科纳尔教授的葬礼,并从作曲家身份的角度评价了他的整个艺术生涯: 《提欧莱恩文化周报》称他为“具有社会影响力的作曲家”,只用了较小版面客观报道了科纳尔教授的葬礼情况。 《乌夫兰赛尔艺术评论》称他为“当代作曲家”,但尖锐地指出,从他的中后期作品来看,他沉湎于古代音乐的研究是昏聩的选择,“断送了自己在前期艺术生涯中获得的荣誉”。 《霍夫曼留声机》称他为“当代著名作曲家”,认为他的中后期作品“素材是古旧的,内核是革新的”。该报尤其指出,科纳尔第三、第四交响曲突破了这个时代的和声、配器和曲式结构的局限,是一支“投向未来的长矛”,但其真正艺术价值“有待后世定论”。 “《霍夫曼留声机》勉强算是做出了最负责任的评价。”范宁神色平静地折好报纸,“不过这些媒体的乐评人,知识水平都还需要继续提高。” “安东老师的第三、第四交响曲就算放到前世,也绝对是浪漫主义音乐的巅峰,艺术史上的封神之作。” 范宁趴在桌上,继续书写弦乐四重奏后一半的两个乐章。 上午飞快过去,中午让加尔文帮自己带了午餐,这一写就直接写到下午五点。 他在楼下的普肖尔出版社印刷服务点,复印了5份。 四个乐章,正反40面20页,这一下足足复印了100张。 虽然这个印刷坊对在校学生是1.5个便士/张的优惠价,范宁一下也花掉了超过12先令。 “这以后可是常态啊,我觉得还是多去蹭指引学派的印刷机比较好。” 饶是范宁刚收到500磅的巨款,对这个开销也有点心疼。 半个小时的往返,范宁接回放学的希兰,两人前往4号小型室内乐厅。 还在楼梯间时,两人就听到了来自那个方向隐约的争吵声。 “好像其中有琼的声音?”范宁提着希兰的棕色小提琴盒,快步登上台阶。 两人看到穿着茶色长裙,搭着小绿披肩,一手提挎包,一手提白色小提琴盒的琼,正在和对面一行人争辩。 “你们还讲不讲道理的啦?……” 琼的语气颇为生气,但是那依旧活泼又软软的嗓音,让她在争吵中也显得特别可爱。 但范宁觉得比较可怜的一幕是,对面六个人好像比她都高…… “琼,怎么回事?”希兰皱眉问道。 “卡洛恩,你们院的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呀。”琼转头过来,神色带着委屈。 听了几分钟,范宁总算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按照昨天从她那得知的,今天4号厅被文史学院预定了全天,只不过排练实际上刚已结束,一大票人都离场了。 所以文史院的人就把钥匙转交给了琼,让她用晚上场。 哪知这群人也要排练一首管乐合奏作品,他们认为既然文史学院预约的排练已经结束,场地应该优先给自己音院的人使用。 的确也是接近年底,学校各类演出都多,平时还算丰富的场地资源,这时也很紧俏。 双方就吵了起来。 范宁思索一番,觉得这事情,琼还是更占理,但非要上纲上线,扯也扯不清楚。 他也不是那种特别喜欢和别人争论的人。
看了一眼琼和希兰,正准备说“要不我们就去个大点的琴房吧”,对面有位穿浅色马甲,系灰色领带,持着一把圆号的男生却上前开口: “原来搞了半天,是卡洛恩你准备带队在这玩票啊?”他的语气颇为揶揄,“想在这些大一学妹面前显摆,你去找个琴房不就得了?” 一组二组的演奏专业,大多仍是看不起音乐学专业的人,这圆号手显然是大多数之一。 范宁之前的《幻想即兴曲》,虽然吸引了一些人气,但带给另外一部分人的则是嫉妒和不屑:侥幸写了首小曲,有什么了不起的? 旁边几人也哄笑起来: “对啊,卡洛恩,琴房空间还不得更私密一些?” “哈哈哈,你用这室内乐厅就是浪费。” “两位学妹,要不你们加入我们排练吧,带你体会什么叫专业的演奏,他们音乐学那帮家伙就是忽悠人的。” 哎...无知者啊...有时真的很难沟通。 范宁终于难得地发了一次脾气。 圆号手看到范宁眼眸中的淡金色流光,眼前景物突然似水波扭动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晕眩感和灼热感在脑部血管里流淌。 星灵体受到的冲击让他脚步一个踉跄,周围也看着范宁眼睛的几人,虽没被范宁直视,但同样受到了较轻程度的影响。 几人露出了惊惧又茫然的神色。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沉稳但浑厚的男子声音。 范宁眼眸里的流光一闪即逝,几人的异样感消失地无影无踪,就像产生了短暂幻觉一样。 “组,组长,这群人要占我们组排练的位置。” “对啊,我们二组正在加班加点排练一首新年音乐会的曲目。” 看清楚对面来人是卢·亚岱尔后,几人仿佛看到了救星。 “组长您也要去哪排练吗?您这次不是担任定音鼓手了?” 另一持着双簧管的黄裙女生,发现一袭黑色正装的卢,手里提的是琴盒,于是用讨好般的轻柔口气打着招呼。 “蠢货!没看到我们是一起的吗?”卢的愤怒终于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