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水心碎繁星雨落，搏一命聚灵阵启
高云卷月，潮起浪涌，尚知万般随风；繁星熠耀，海搅流光，不知乾坤在否？酒入喉肠，摧眉溢泪，冷月不忍独殇；屈身以至，万籁俱寂，唯水得以涤愁…… ———— 上回书说到：袁法入水要寻出路，见得水中浓缩星河，濒死被水心所救，盘膝在大柱之间修养，竟然见到头顶的断层处有不少文字镌刻着，便顾自阅读。 这洋洋洒洒的三二百字，袁法瞪大双眼，仰视观摩，一边解字一边分析，竟然没有超过十息的时间，他便闭目冥思起来，不是没有读懂，而是相当明悟。这是何等迅猛的阅读理解？ 超凡的阅读能力是袁法成长的首要因素，只有这样才能快速的攀爬到前人的遗骨上傲视群雄；不要忘记，他可是国一状元的后代。不然袁法也不会一度拥有凝神境。 袁法一字一句的颂念着头顶的碑文，还有不少拟声词的呢喃表达，让这碑文颇有咒术的面貌，碑文中的瀚海自然是指的袁法身处的这一片被巨柱托起的星河。 “聚灵阵。” 袁法低声，难掩震撼，他睁开双眼，环视了整个洞庭；只是觉得像，太像了，就和丹田运转神识的状态一样。不单单如此，这更是一套完整的炼化流程，坐台上的人是核心，周围积攒的灵能滋养着中心的小人。 “竟然是拟造元婴，丹田之外的另一层丹田。” 袁法明悟，因为据陆元青师尊所说，人间贫瘠，孕育不出元婴尊者，唯有阵法的加持和修士的堆砌才能勉强达到元婴境；那大柱上的铭文当然是传输灵能之用，而且是我们熟悉的灵文。 这里要提到：绽灵文的差异，在于修士的灵气性质不同，我们看到的绽灵文若是气息和外观相似，那么很可能出自同一个宗门或传承。那噬血吞灵功的气息狂怪跋扈，性猛烈，表现为外放；这水性的灵文是以摹画神识，再收缩，多出来的那一步看似简单，却难以逾越，是修为上的差异。 这是更高等，更精细的法阵，这阵仗不弱于陆元青的水帘洞，也不弱于血谭内的女修，可见铸造者修为高深。 “究竟是何方的大能……” 袁法不能知晓，这位为求羽化，穷灵算尽的老前辈没有留下名字，他只觉得寰宇广大，自己尚不如沧海一粟，最后的盼望是后者登云…… 想到这里，袁法点点头，眼眶湿润，只是感到悲哀。修为如此高深的要是不想死，天谴也能硬抗；但是他选择了奋进，濒死时留下经验总结，然后从容的耗尽灵源逝去，那凝气结丹的境界可是自己八辈子赶不上的。 正想着，袁法察觉到异常，困于大柱内的身体受到的滋润见少，灵能充盈的效率降低；转而把指掌探出大柱断层之外，水压也小了。 “要退潮了……” 袁法见状，内心焦急不已，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尤其多愁善感，诗酒满腹惆怅，竟然想不到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聚灵阵该如何启动。 他赶忙再次复念了那头顶咒语，只是接收的灵能多了，但是擎海大柱却没有丝毫的异动；原来那头顶的只是凝灵术法，不是聚灵阵的启发咒语。 “怎么办？” 袁法焦急的内心自语，四下里看去，周围还是空无一物，臀腿下也没有任何字样，只有头顶的那铭文，锋芒毕露，镌刻平静，它无言，因为已经说的太多。 “丹心，告诉我，快。” 袁法扪心自问，耳边水的退潮更加迅速了，甚至可以听到空泡的响动，他反复呼唤着丹田的觉醒，刚刚他嵌入阵法的举动，就是在昏沉中被水心驱使的本能，现在仅能一遍遍的询问。 水心似乎被点滴的深蓝色灵源满足了，沉静不动，懒洋洋的享受着修为提升，和人一样，吃饱喝足便要入睡的。 “！” 袁法更加焦急，水的退潮加快了，已然降下了大柱顶端，不再充盈，随着四面八方的涌动，大水自动形成了疯卷的旋涡来加快逝去，越来越少。 要知道，等到水全部逝去，石柱的绽灵文便会暗淡，直至消失不再输送灵能。到那时，这洞庭的秘密将完全对自己关闭，他等不到第二日，即使自己能，君钦也不能，只有懦夫会为自己留有余地，用作懒散的理由！ 袁法仰头，圆睁二目，随后猛的咬牙，让气场在体内收紧至一团，一把攥住丹田，疯狂蹂躏；贯穿神魂的剧痛袭来，差点让袁法两颗眼珠爆出，后槽牙当场崩碎四枚，喉管一甜，呕出七两灵血喷在铭文上，后续的血浆顺着嘴角缓缓散化出一片血雾，让这大柱的断层彻底结合。 彼此相望的结局只有血泪来终结。 这等自残当然奏效，刚刚提升的修为骤而降低，那水心濒危，渴望着周遭的灵源，开始主动。 袁法身处血雾中冷笑不止，他不知道有舍会不会有得，但他知道无舍必无得，搏命是自己存活到现在的根本。他在实践，他在效仿，他在复刻修士前辈濒死的那一刻。 “……告诉我。” 袁法仰目，双眼勾着那几行字，恶狠狠地诉说着，同时也在警告丹心的不语。随着水心的濒危运作，袁法伸出双臂，奋力高抬着头顶的石刻，身体还未从伤损中恢复，他嘶吼着，呐喊着，好像要再度擎起这漫天的星河。 他此时像是一尊漩涡中的巨神。 随着啐血石刻，水心运作，举臂擎柱的三个流程，异变突起！ 洞顶那片深蓝色的星光点点凝结的更加快速，半息便会凝结后垂降，纷纷扬扬的下了一片深蓝色的雨，那雨珠坠入漩涡中，把水的势退变得湛蓝，也把旋涡变得更加疯狂！ 那一个个雨珠粘连在大柱浑身的铭文上渗入，把字迹变得清晰异常，直到柱体大亮，通体的光彩随着水流旋舞。但这还没有停止，那石柱不久便满溢，有两缕灵气顺着袁法高抬的双臂滚滚窜入丹田，三息便愈合伤损，还在继续，紧接着就是灵能满溢。 “……成了！” 袁法哈哈大笑，嘴中粘稠，狂吐鲜血，凄惨骇人。 这笑遭了报应，那大柱好像苍老的无法承受，开始向下沉重施压，挤压着缝隙内的袁法，但他仍然高举着去和它抗争。 “更多！” 疯狂的痛感和快感让袁法大笑不止，随即将灵能遍布浑身，使出巨力，让那满溢的灵能转眼耗尽，反反复复，妄图要拔干整个灵阵。 但是他失算了，自己丹田幼小，耗费的灵能稀少，根本无法再度维持，现在他的修为已经高过了自己呕血之前的修为，无法寸进。 “……得到所有！” 他大吼，喉管撕裂，蹲姿起身，用头颅强顶着石柱，双脚已然嵌进了脚底的石台内，滚滚的灵力灌注，却让疼痛更甚，每一个毛孔都好像是皮肤开裂的由头，他要被磅礴的灵气撑爆。 而此时，旋涡还在继续，快要席卷到了大柱的中段，逝去的乌水没有带走一丝一毫的灵源，尽数被聚灵阵扣留。 袁法听到了髌骨和腕骨的碎裂，但又转眼愈合，水灵反复的治愈，但又被他反复的伤损；事已至此，早已无法停止，在前方等待的唯有死亡。 “瀚海归心，云梯自有！” 袁法已然发不出任何声响，但是无声的嘹亮在回荡，他要让前人的悲哀在自己这里终结，要让星海等待自己的升临……不对，是降临！ 随着无声呐喊回荡，丹田终于膨胀到了临界点。 而此时，大柱崩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