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蛟龙坠泪化玉珠，君钦做法腾血雾
安然逃出了此地，越来越远，直到袁法的气场再也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气动。 袁法猛的动身，提膝飞奔冲向龙潭，他的气场送走了安然，但是散开神识看去，却在背后远远的感受到了一丝悸动。 “是龙潭方向！” 这说明还有活物，还有什么东西没死，袁法要赶快去补刀，他不能接受任何事情脱离掌控。 袁法快如奔马，骤然到了龙潭近前，越接近目的地他的心神越是大动，因为神识表达的越来越清晰生动了。 “蓝龙……没死绝。” 袁法感受到了那石碾子大的心脏，他亲眼见到蛟龙气绝的，和那老者一起，没想到还有回光返照的一刻。 “真是强悍！” 要知道，这真龙独自面对了十多个气血大成的蛮修，更何况还有一个狂血大成的老者，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袁法杵在那宛如一堵城墙般的龙躯面前，丝毫不敢靠近，直到再度查探到越来越微弱的鼻息才敢上前。 巨大的龙头半个陷在水潭里，嘴角一汩汩的深蓝色血浆流出，缓慢扩散，给龙潭沾染了更多奇异，阳光下反射出真正的玄色；下游的鱼鳖饮之暴毙，一个个翻着白肚皮。 周身的景色无不在不诉说着它生前的强悍。 袁法撒血祭剑，紧握着凡铁凑近，搭在蛟龙的颌下，蓄力准备刺入。 而这时，硕大的鼻孔微微缩了缩，喷出一段气味浓稠的鼻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然而袁法还在犹豫，完全可以给它一个痛快的。 “你想说什么……” 袁法把手按在蛟龙眼睑下，半陈述半疑问的言语着，询问着遗言，他从来敬畏强者。那蛟龙无力，再度抽了抽鼻息，这气味可不好闻。 袁法不耐，索性快步爬到巨龙的头顶，攥住袖口去擦拭被血污遮盖的龙眼。 那斗大的瞳孔逐渐可视，相当干涩，好像蒙了一层被吹皱的轻纱；蛟龙目光无力，呆滞，好像是在看自己，但又好像穿透了自己观察天穹，直到被阳光刺瞎双目。 “告诉我吧，你在看我么？” 袁法相信它是在看自己。 蛟龙就靠着这一丝悬气儿吊着，但它依旧喷出微弱鼻息示意。 袁法会意，思索了一息，看了看腰间的布袋，陷入了挣扎。 先前君钦落水，被龙渊吸引；再有那残破的龙骨让君钦抽搐的晕眩。种种的迹象表明：君钦不是平凡女子，袁法早就能感觉到，只是不想去承认。 “你想见她么……” 袁法喃喃，他可以做出选择，很多事情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每个决定都会决定少女的一生。 神识的传递更加薄弱了，蛟龙在死去，生命正在以每个刹那来记述。 袁法跃下龙首，攥住布袋运作灵气，让它把少女一口吐了出来，比她初生时更加丝滑了，然后脱下阴阳图流转的道袍将娇躯包裹，梳理了额前的发丝；绝美的睡相让人不敢去惊动，袁法轻轻的挽扣住她的脊背和臀腿一把抱起，安放在龙首面前静候。 这幅场景很是诡异，充满了仪式感，巨大的龙尸和娇小的女子形成剧烈的反差，似乎一个微动就能将她碾碎。 蛟龙不动，没有任何动作，也无力做出任何动作，因为袁法的神识查探不到丝毫气息了……蛟龙彻底死绝了。 “临终前只是想见她一面吗？” 袁法点头，跪坐在君钦身边无言，这个世界总有太多秘密，知晓的越多，无知就越多，这个名为君钦的少女，身上充满了未知。 袁法耳廓微动，感到龙首眼睑处的声响，起身看去：巨大的龙瞳表面的所有灵光浮起溢出，变成了磨盘大小的小池充盈，随后越来越浅，像是在萃取，最后凝结成一滴拳头大小的眼泪……滴落到君钦身边。 像珍珠滚而落地，沾满了泥沙。 袁法反应过来，并没有去触碰，反而退开三步，神识察觉到了君钦的苏醒。 少女的梦境看来并不是很美好，她终于破开眼皮，坐起身来四顾看去，忽闪着睫毛惊慌，不知所措，她略有沙哑的呼喊。 袁法迟疑了，少女不是凡人，刚刚的蛟龙滴落的泪水能说明这一点，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嫁入俗世的计划泡汤了，那就是修士之间的共处，还能像之前那样拥抱，挽手么。 “君钦……” 袁法同样沙哑着，上前一步；君钦看到了袁法，脸庞上浮现安心的表情，裹好了道袍，扶着周围正要起身。 消瘦的肩胛摇动白腻的手臂，手臂带动肤如葱脂的玉手，纤手搭在龙首眼睑下，指掌下的龙鳞坚硬，粗壮，散发着妖异的深蓝。 异动突起。 袁法凝目，正要冲身去抢。君钦散发出无形的气场将他顶撞，袁法受击，喉管溢血，再起不能，可见龙女巨力。 “丫蛋……” 袁法只能咳出半两鲜血喃喃。 君钦那一边湛蓝一边亮黄的瞳孔开始是迷茫，然后裹上了一层血红的膜，这突然间的异变让袁法愣住，咬牙止血疗愈自身。 无形的气场越来越大，开始侵略了袁法的气场，袁法的气动好像独自面对巨象的蝼蚁，他的存活宛如对龙女的挑衅。 死气笼罩了面前的一切，这味道是如此的熟悉！ “噬血吞灵功！” 袁法震惊，那死气膨胀，远胜过虎威山上，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没曾想大字不识几个的少女竟能运作这等神功，而且威力盖过虎威山百倍！ 袁法还没放弃，随之祭剑，奋起凡铁斩开气场，欲要再度冲身挽回，只是前面斩开，后边再度饱满；抽剑断气气更足，无穷无尽。 随之奔逃，啊不，用不着奔逃，滚滚的气场推搡，把袁法顶的空中翻飞，撞成了半死不活，像个软烂的布袋随风而起，真是凄惨无比。 一阵阵的疼痛让袁法低声哀嚎，爬走几步，猛的起身逃遁，完全无法顾及君钦的状态，那死气一旦卷入，绝对无法存活；正所谓：夫妻本来各自飞，大难临头更得飞。 袁法奔走二百步，总算逃脱了死气和气场的裹挟，站在一处高高的山石上凝望，只见：灵山侧卧处乌血沸腾！那龙潭化为了血潭，笼罩了十几具人尸和一截龙尸，蒸腾着血雾，漩涡的中心……正是那呆立垂首的少女。 此情此景，和袁法吞下壮血丹的情景何其相似，只是威势强了千百倍。 “真是骇人！” 袁法咬牙自语，那滚滚的血池是深褐的，是血浆凝结，尸体腐朽的暗色。气场散发的腥气让人远远的掩鼻，冲入大脑只会让人眩晕。 “还在扩张！” 袁法大惊，血阵中心的君钦好像掌握了法天象地，血气高可凌天，侵蚀了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处盆地，若是从高处望去，它像是一碗盛着红茶的茶杯，眼见着灵山倒地，眼见着灵瀑断流，眼见着蛟龙气绝，眼见着龙潭干涸，而现在……连动植物和灵气都要被糟践完了。 前番的福地变成了……死地。 袁法喉咙滚动，半天才憋出半句话：“师尊恕罪。”